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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4章 鑽進自己設的圈套中

  不說別的,就從不斷發出的通報中來看,幾乎所有貸到款的單位和個人,沒有一筆到期主動歸還貸款的,成立最初還有結算利息的,後來幾乎沒有什麼利息結算的賬目顯示。


  在基金會的不良貸款中,政府借款和政府擔保的鄉鎮企業借款佔大部分;政府普九及農民提留款負擔也有相當一部分比例,還有一大部分個體、私人企業、以及黨政部門興辦的企業貸款,真正純農戶貸款的比例很小很小。


  北城基金會的情況更糟糕,呆賬壞賬比高的驚人,早就資不抵債了,全靠著政府的信用才不斷有人存款進來,這才維持了基金會最基本的生存,只要沒有存款或者發生擠兌現象,基金會的問題馬上就會顯現出來。


  在清理整頓的大政策之下,基金會窘境立顯,根本無力支付存款,必須要靠政府的輸血才能還清老百姓的錢,按照北城去年財政收入的情況看,就是一分不花,十年都填不滿基金會這個大窟窿。


  鐘鳴義時刻在關注著基金會清理整頓工作的進展情況,他在會上說道:「我們要拿出專項資金,專門解決基金會的問題,從基金會的情況來看,屬於資產質量不良的,只要我們將質量差的資產剝離出來,然後由政府注入資金併入信用社,就可以徹底解決問題。在積極爭取上級部門資金的同時,按以前的部署不變,大家各司其職,共同應對當前的難題。」


  沒有人說話,這已經成為這段時間以來人們的共識,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沒有反駁,因為人們已經習慣了鐘鳴義的一言堂。


  江帆說道:「我看還是先追款吧,加大追款力度,不行公檢法司一起上。」


  鐘鳴義這次沒有反駁江帆,他也覺得江帆說得有道理,有些後悔剛才自己說的話了,這不是容易給別人造成口實嗎?

  他揮起拳頭說道:「江市長說得對,我們就是要辦幾個不給錢的企業,加大追款力度,該抄家就抄家,該判刑就判刑,跑了和尚跑不了廟,不夠判刑的就辦學習班,讓他們籌款,不行的話就先往拘留所送一批!」


  說道這裡,鐘鳴義使勁的拍了一下桌子。


  於是,鐘鳴義一聲令下,在第一輪催款不見效后,第二輪催款就直接把這些人起訴到了法庭,多管齊下,很快就收到了效果。


  法院執行庭加大了執行力度,拍賣房子拍賣地,甚至拍賣廠房和設備,一時間,整個亢州雞鳴狗跳,烏煙瘴氣。


  隨著追討工作的深入進行,基金會的一些管理問題也暴露無遺,那些收了回扣的,私自挪用公款打白條的,也都一一被處理。


  比如北城基金會那個副主任,出了車禍卻從基金會拿錢賠償,並且是白條頂賬,當工作組把他「請」來讓他說明這筆錢的用處時,他直言不諱說是自己借的。


  工作組的人問他借錢為什麼不還時,他理直氣壯地說:「我這還是清白的呢,好歹基金會的賬上還有我的親筆借條,還有好多錢都沒影兒,那又怎麼說?」


  當時正趕上彭長宜在場,他厲聲說道:「是誰的問題我們就追究誰,你的問題就是你的問題,和別人沒有關係,如果你有確鑿的證據,可以向上反映,但是這似乎不能和你的問題相抵消。」


  這名副主任本來就是任小亮調進來的,任小亮此刻都是自身難保,更別說保他了,於是,三天後,他還上了借款,因為還有其它嚴重違規問題,被清償組控制,送進了拘留所,等待處理。


  還有一名貸款戶,找到他時,他倒是沒說什麼,按照還款計劃湊齊了本金,當跟他要利息的時候,他說:「利息我早就給了。」


  工作人員問你給誰了,他說「我給簽字的人了。」


  工作人員問:「你有什麼憑證?」


  他說:「我有錄音。」於是,向清償組提供了錄音證據。


  錄音里顯示的是和師小青的對話,裡面記錄了這名貸款戶給她回扣的對話過程。彭長宜和張懷商量,張懷說:「他這屬於行賄,還要追究他本人責任呢?」


  於是,這名貸款戶被送到拘留所學習,直到家人把利息一同歸還,才被暫時放出來,但是鑒於他行賄的事實,限制他活動範圍,隨時聽候處理。


  王學成擔任基金會副主任的時間不長,但是問題不少,不但有幾筆借款不還,同樣違規簽字,造成很嚴重的損失,並且違規在基金會報了大量的發票,其中有一張是去桑拿洗浴的發票,數額超出了合理價格。


  當清償組讓他說明情況的時候,他居然傲慢地說:「你們去問鍾書記,鍾書記知道。」


  當鐘鳴義接到清償組的電話時,居然破口大罵,「這種無聊的問題你們還居然跟我核對!你們如果不知道怎麼處理就給我滾回來,我換人!」說完,「啪」地撂下了電話。


  給鐘鳴義打電話的是檢察院檢查科的副科長,他惹怒了書記,自然不會對王學成有好態度,當下就請示了張懷,把氣焰囂張的王學成送進了拘留所,讓他交代自己的問題。


  基金會兩個副主任被控制起來了,師小青惶惶不可終日,整天提心弔膽。


  隨著追繳力度的加大,有些問題大白於天下,師小青就受不了了。


  這天,鐘鳴義接到了師小青的電話,電話剛一接通,師小青就哭出了聲。:「鍾書記,怎麼辦呀?任書記不在,我快頂不住了,夜裡都睡不著覺,這麼一大攤子事都擱在我頭上了,我快崩潰了……」


  鐘鳴義聽了這話很不高興,心想,當初你是千方百計地想當這個基金會的主任,放著好好的機關工作不幹,而是四處託人,最後把周林託了出來。


  鐘鳴義跟周林那可是莫逆之交,鐘鳴義能有今天,也是全憑當年周林的父親的幫助,才進了縣委的,所以對於這一點,當年的窮小子鐘鳴義很是感恩的。


  周林父親去世時,鐘鳴義也和周林一樣披麻戴孝的守靈,另外他對周林在亢州的落選也是耿耿於懷的,所以到了亢州后,對亢州幹部的認識是帶著周林的眼光的,自然行事風格就有些跟周林相近。


  師小青跟周林的關係,鐘鳴義也是一清二楚的,眼下出了事,誰都能躲開,唯有你師小青是躲不開的,沒辦法,遊戲規則就是這樣,當你第一天接觸到這件事的時候,遊戲規則就這樣定了的。


  女人就是女人,有利益沾的時候,歡欣鼓舞,遇到危機了就手足無措。所以,鐘鳴義對師小青的無助今天並沒有表現出憐香惜玉的樣子,而是非常嚴肅地說道:

  「小青,任書記不在還有政府呢,你慌什麼呀?天不是沒塌下來嗎?現在正處在清算階段,問題還沒有最後出來,你有什麼頂不住的,好好頂著,協助清償組做好工作。基金會不是你一個人基金會,我問了,其它縣市的基金會情況都一樣,沉住氣,有問題再說。」


  師小青抽泣了一下說道:「是,我聽鍾書記的,有您在背後給我撐腰,我就不怕了。」


  掛了師小青的電話,鐘鳴義在屋裡來回走著。


  這段時間裡,他也是焦頭爛額,四處告急。先是賈東方被通緝,后是落網,儘管賈東方跟他沒有多大的關係,但是任小亮肯定和東方公司有著說不清的關係,前段時間的俄羅斯女人的事已經露出端倪,如果不是鐘鳴義四處幫他托關係抹和這事,恐怕任小亮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鐘鳴義也是害怕拔出蘿蔔帶出泥,畢竟自己和任小亮有著說不清的關係。


  某種程度上說,保住了任小亮,也是保住了他自己。


  因為任小亮的問題如果深究的話,難免會扯出雅娟和小洋樓,儘管小洋樓已經是雅娟的名義,但有些事終究是經不住推敲的。


  沒想到這個任小亮天生就是個倒霉蛋,躲過了初一,沒能躲過十五。賈東方落網了,專案組傳訊任小亮后,任小亮再也沒有回來,他們是異地辦案,鐘鳴義都無從打聽消息。


  任小亮的妻子梁曉慧總是給鐘鳴義打電話,要他幫忙打聽任小亮到底關在哪兒有什麼問題?說是協助調查,怎麼好幾天都沒有音信?


  鐘鳴義也正在託人四處打聽,誰知正在這個當口,基金會又出事了,上級一個文件,基金會全部取締。


  別說是摁下葫蘆起來瓢,眼前這個葫蘆還沒摁下呢,這邊瓢就起來了,不夠他忙活的了。


  任小亮同樣跟基金會有著許多說不清的關係,但不管怎麼樣,大不了就是領導責任的問題,不會有比這更大的問題。


  真正大麻煩是這些基金會的錢有相當一部分貸款是放給了那些興辦經濟實體的黨政部門。


  這些部門的經濟實體剛剛起步,正處於爬坡階段,都處在創辦初期,根本不可能產生效益,這個時候催貸,肯定會影響大辦實體經濟的速度和數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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