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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7、丁一的心事

  溫慶軒笑著說道:「嗨,今天工作了一上午,我說賄賂一下夥計們,剛下車就碰見了領導,做不了偷偷事。」


  江帆說道:「你們去北城了?」


  「去了。我們剛從那裡回來。」


  「鍾書記他們回來了嗎?」


  溫慶軒說:「鍾書記和張市長比我們出來的早,好像也到這裡來了。」


  江帆點點頭。


  溫慶軒又說:「我們趕緊吃點便飯,馬上回去,要準備張市長的電視講話,今晚趕在六點新聞之前就要播出。」


  「六點也晚了,你要特事特辦,馬上先發布一條字幕消息,覆蓋各個台,這個是最快的。」江帆強調說。


  溫慶軒想了想說:「江市長說得有道理,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我們趕緊吃,回去就做。」


  他們在說話的時候,彭長宜就看著丁一,丁一看了看葉桐,微笑著向她點了一下頭,算做打招呼,她又看看彭長宜,彭長宜故意挺著上身,咳嗽了一聲,隨後就跟在江帆和葉桐的身後進了酒店。


  丁一和另外兩名攝像人員跟在溫慶軒後面,來到了跟江帆他們相反方向的餐廳。


  溫慶軒是今天上午接到市委宣傳部打來的電話,要他速派兩撥記者,趕到北城和南城基金會,全程錄像,以防不法分子趁機搞打砸搶等破壞活動。


  李立帶著馮冉和兩外兩名攝像記者去了南城,溫慶軒帶著丁一他們來到了北城,鐘鳴義看見溫慶軒來了,就給他布置任務,要他們現場報道市委現場辦公的全過程,為的給廣大儲戶一個定心丸,穩定民心。


  溫慶軒就讓丁一叫來,做現場報道。丁一簡單的化了妝,換上比較職業的衣服,就從基金會的大門口開始,一直到會議現場。


  儘管她沒能站在會議室裡面報道,但是站在會議室外面仍然具有很強烈的現場感。


  李立這時也帶著馮冉和兩外兩名攝像記者跟他們匯合了,溫慶軒問:「你們那裡的情況怎麼樣?」


  李立說:「南城比北城情況好些,他們開門后一直在兌付現金,櫃檯兌付完了,就從信用社裡調準備金,直到市委下令停止兌付,他們才不再兌付。」


  丁一對著一桌的飯菜發愣,溫慶軒說道:「小丁,你發什麼愣?」


  丁一激靈了一下,趕緊遮掩著說:「哦……我……我是在想,如何做這期節目?」


  溫慶軒說:「咱們不是都說好了嗎?就以現場紀實的手法,儲戶們聽到了小道消息后,紛紛湧進基金會,這些畫面咱們都有,然後就是書記和主管副市長第一時間趕到北城,迅速召開緊急會議,研究應對方案,調撥資金,加大追貸力度,由基金會制定出貸款戶還貸方案,切實保證儲戶的利益。就這樣,就行了,我們也不評論,也不發表任何看法,客觀真實地反應整個過程,但是還要起到穩定民心的作用,讓大家對市委市政府有信心。」


  丁一點點頭。


  溫慶軒又說:「你這個專題還有時間琢磨,新聞今晚必須播出,你下午先寫出個新聞稿。」


  丁一看了看馮冉,自從化妝品事件出現后,馮冉曾經找過丁一,說李局嚴厲地批評了她,說她進貨的時候沒長眼,再出現這樣的事故就不用她的化妝品了。


  她還跟她說,讓她不要再給她擴大知情範圍,馮冉尤其提到了雅娟,說雅娟到處給她嚷嚷,弄得她在百貨商場的化妝品生意都不好做了。


  丁一知道,馮冉在百貨商場的兩組化妝品櫃檯生意非常火,每年各個單位舉辦文藝活動所需的化妝品,馮冉幾乎全包了,就是電視台一年幾次大的晚會也會購進許多化妝品。如果她的化妝品出現問題,肯定會影響她的生意。


  丁一當時也沒有考慮到這麼多,臉上過敏后,雅娟就跟著她到了醫院,當天正巧趕上雅娟請領導們吃飯,她很注意了,回來后沒有跟其他人說過,有人聽說后問她是不是化妝品過敏,她也沒肯定說是化妝品的原因。


  很明顯,馮冉不瞞丁一當時的舉動,她說凡是化妝品有了過敏反應,只要停止使用,問題就自然消失,用不著去醫院,還說宋姨也出現過這種情況,只是宋姨誰都沒跟說,而是悄悄告訴她說進貨的時候小心點,馮冉說直到現在她都感謝宋佳玉。


  丁一被說得的很是不好意思,她解釋說,自己當時也不能確定就是化妝品過敏的,所以才去的醫院。


  後來就有人告訴丁一,說馮冉在背後議論過她,說溫局喜歡她,寵著她,什麼出頭露臉的事都讓她去,電視台快擱不下她之類的話,雅娟也告訴過她類似的話。


  丁一聽了,感到很無辜,但是她的性格又天生的不會去計較什麼,要怪,就怪自己這張「敏感嬌嫩型」的臉。


  有了這樣的議論,丁一在以後工作中的確很小心,盡量不做出頭的事,這會聽溫局說讓自己寫新聞稿,第一反應就是自己不是新聞部的人,如果寫了稿子,會不會被馮冉嫉妒。


  她就說道:「溫局,新聞稿我寫不大好,要不您讓別人寫……」


  溫慶軒看了一眼丁一,又看了一眼馮冉,很有興趣地說道:「不是你寫就是小馮寫,反正你們倆得有一個寫的。」


  馮冉的臉上瞬間綻放出燦爛的笑,她伸手抱著丁一的胳膊,親昵地說道:「丁姐,你這就不對了,誰都知道我寫稿子不行,再說,市委書記是在你們那邊,他幹了什麼我也不了解情況呀?」


  丁一的臉紅了,馮冉說得非常有理。


  李立沉著臉說道:「別推三推四的了,哪那麼多事。」


  溫慶軒說:「寫這個稿子時,不要那麼複雜,突出市委的決心和對這項工作的高度重視就行了,因為咱們還有專題,還有張市長的電視講話。」


  丁一不再說什麼了,她來電視台這麼長時間,在工作上還沒有被領導和同事們不滿意的時候。


  其實她剛才真正發愣的原因不是在琢磨稿子怎麼寫,是因為看到江帆的原因。江帆臉上的表情很憔悴,而且鬍子也沒刮,眼圈都是黑的,她的心裡就有了隱隱的擔憂,似乎被什麼東西攪動了一下。


  自從袁小姶找了自己后,丁一就更加註重跟江帆的接觸,以前,在江帆的生活中,幾乎沒有袁小姶的影子,江帆也從沒有讓袁小姶的影子出現過,所以丁一和江帆的交往幾乎沒有什麼顧慮,儘管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存在,但那很抽象,抽象得她很少考慮過這個人,也因為江帆說過這些問題是他的事,交給他自己解決。


  可是,作為江帆妻子的袁小姶找到丁一后,情況顯然就不一樣了,她手裡的照片表明,她早就注意到丁一這個人了。


  此時,妻子的形象是那麼具象、那麼真實地存在於江帆的生活之中,存在於她和江帆之間,而且是這麼鮮明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警告自己不要再往江帆跟前湊,從此以後,再跟江帆交往,感覺就不再那麼純粹了,也不再那麼心安理得了。


  無論他們的婚姻出現了什麼情況,無論江帆愛的人是誰,自己都是一個不該出現的角色。


  從萬馬河岸回來后,他們還會在深夜通話,但是彼此都很小心,誰也不去觸碰那道敏感的牆,江帆唯恐傷害到丁一。


  丁一也唯恐讓江帆感到為難,每次通完話,彼此的心情都不輕鬆,多麼要好的戀人,一旦彼此有了某種小心和顧慮,就做不到暢所欲言、想說就說、想笑就笑,恣意肆談的境界了。


  丁一是這樣,江帆肯定也是這樣。


  丁一完全明白江帆這樣做的用意,他是有意給她的生活留下空間,讓她自己選擇,而丁一是不想讓他為難,也給他足夠的空間。有的時候,彼此善意的體諒和尊重也能產生距離,能讓感情逐漸變淡,變涼……


  這個過程,沒有人能好過。她剛才看到江帆時,他那掩飾不住的憔悴和疲憊就證明了這一點。


  想到這裡,她感到有些胸悶,也可能是李立他們抽煙太多的原因,眼睛有些酸脹,她小聲跟馮冉說:「我出去一下。」起身,就去了洗手間。


  碰巧的是,丁一在洗手間里,意外地碰到了江帆,他也正在洗手。


  丁一衝他笑笑點點頭,就到了另一側,低頭擰開了水龍頭,不敢抬頭看他,因為自己的眼裡此時肯定充滿了惆悵,她不想讓他看見,更不想讓他洞悉到自己的心靈,就這樣低頭假裝洗著手。


  江帆邊洗手,邊從面前的鏡子里看著丁一。


  從丁一進來的那一刻,他就看到了她眼裡的憂傷和惆悵,這些東西都不應該是今天的工作帶給她的,肯定是她看見了自己,或者昨晚她有可能給他打電話,沒找到他,他明顯感到丁一消瘦了不少。


  以前無論在任何場合,只要見到他,眼睛里都和有一種難以掩飾的笑意,多情的目光還會追逐著他的身影,這些,別人可能感覺不到,但是江帆能感覺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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