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7、領導也吃醋
就見翟炳德正在一個大條案上寫字,玉瓊站在旁邊給他托著宣紙。
彭長宜有些差異,但是沒敢表現在臉上,他恭敬地叫了一聲「翟書記」后,便站在旁邊看翟炳德寫字。等翟炳德寫完后玉瓊說道:「太好了,洒脫、大氣、剛勁有力。」
彭長宜注意到,他寫的是一行大字,「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這是白居易《錢塘湖春行》裡面的詩句。
翟炳德抬起頭,揉揉手腕說道:「長宜,怎麼樣?」
彭長宜說:「太好了,儘管我不懂書法,但是看得出,翟書記的書法底蘊深厚,而且古詩詞造詣也頗高,我那天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亂花漸欲迷人眼的后一句是什麼來,今天終於知道了。」
翟炳德對於彭長宜的誇獎很滿意,跟玉瓊說道:「收了吧,給我們沏點你帶回來的碧螺春。」
玉瓊說:「請彭市長寫幾個字吧?」
翟炳德看著彭長宜說道:「長宜,玉瓊經理的建議怎麼樣?」
彭長宜連忙拱手說道:「不行、不行、不行,我鋼筆字都寫不好,更別說這要人命的毛筆字了。」
翟炳德笑了,說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可能都對書法不感興趣了,只有我們這樣年紀的人才對書法情有獨鍾,以後就是計算機時代了,書法藝術,估計要被時代遺忘了。」
彭長宜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說:「不是不感興趣,是根本寫不了,連筆都拿不起來。」
玉瓊給他們端上熱茶,然後,將一塊濕毛巾遞給翟炳德,翟炳德擦完手,把毛巾放到一邊,玉瓊收起毛巾就走了出去。翟炳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你在市委工作幾年?」
彭長宜不知他問這是什麼意思,就說:「不到四年。」
「那你沒跟你們樊書記學寫毛筆字?」
彭長宜有些暗笑,心想,怎麼大領導也這樣啊?有點像女人吃醋。他就說道:「我們很少見到樊書記的書法,只是聽懂書法的人說不錯,我們這些小夥計只是在書法展上見過樊書記的作品。」
「哦?你們組織部和樊書記走的最近,是他的貼心部門,你們小夥計都沒見過他練書法?」
「是啊,還真沒見過,因為我們小夥計畢竟和領導之間是有距離的。」彭長宜偶然見過樊書記寫字,但是翟炳德話里透著一種酸酸的意味,他還是少說樊書記為妙。
翟炳德笑笑,又端起杯喝了一口,說道:「現在你也是領導了,而且還看見了我寫書法,這下和領導就該沒有距離了。」
彭長宜注意到,他說樊書記的時候是用的「練書法」,說到自己的時候是用了「寫書法」,就不由地笑了,說道:「是啊,長宜的確是三生有幸。」
翟炳德放下蓋碗,說道:「樊文良的字最大的特點就是沒有特點,我見過他的字。」
「哦?」
「你說我說的對嗎?」翟炳德盯著他問道。
彭長宜笑了,說道:「我對書法和畫畫真的是一竅不通,更不會鑒賞了。」
彭長宜說到這裡,突然想起丁一曾經用了八個字來形容樊書記書法的特點,是:方勁古樸,藏鋒逆入。
但是在翟炳德面前,顯然不能說這八個字的,他就說道:「我的確不懂書法,稍微變換一下字形我就認不得了。」
翟炳德笑笑,說道:「的確如此,外行人很少有認得書法家寫的字的,有人說只要把中國字寫的讓人認不出就是書法,這話不全對。有點時候書法是意到手到,有書寫者的率性而為,他不是讓人故意認不出。」
彭長宜見他不再說樊書記的書法了,就趕快說道:「是啊,您說得的太對了。原來我們組織部來過一個女學生,我就認得她寫的書法作品,工整,一筆一劃,就跟印刷體一樣,好認。給我拿來齊白石的字,我這水平還真欣賞不了,反而我看她的字,到覺得很好。呵呵,您剛才說得對,以後我也要加強這方面素質的培養。」
翟炳德說:「哦?女學生寫書法?她寫的怎麼樣?」
「呵呵,儘管她自己說這不是書法,是抄書匠的印刷字體,但是她寫的書法能讓我認得,我就認為不錯。」
「哦?抄書匠?印刷體?」
「是啊,就是蠅頭小楷。」彭長宜補充道。
「蠅頭小楷?這個女學生有多大?」翟炳德問道。
「來的那年有二十二三歲吧。」彭長宜估計想著說道。
「這麼年輕?」
「是啊。」
「那真不簡單,蠅頭小楷幾乎失傳了。」
「您說得太對了,當初她爸爸讓她學寫這個體,就是這麼跟她說的。」
彭長宜高興地說,他似乎又覺得自己過於欣喜,就趕忙說道:「當然,她寫的無法和您這樣大氣磅礴的書法作品相比。她最大的特點,我認為,就是整齊劃一。能把每筆都寫的一模一樣,這一點很不簡單……」
彭長宜不敢往下說了,本來是說翟書記作品,怎樣跑到丁一身上去了,有喧賓奪主的意思,他的臉就有些微紅。
好在翟炳德並沒有注意到彭長宜的心緒變化,說道:「有時間把她的作品拿來,我看一下。」
「好的,下次我一定帶來,請您給指導一下。」
「小彭,你看你在樊文良身邊呆了那麼長時間,你都沒見過他練書法,你我只見過幾次面,就看見我寫的書法作品了,我們是不是有緣?」
「當然,當然,長宜能夠得到翟書記的栽培,的確是三生有幸。」
翟炳德說:「所以,對於有緣人來說……」他突然就停住了話頭,因為這時見到秘書急匆匆地進來了,他便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看著他的秘書。
秘書也因為打斷了書記的話而不知如何是好,這會看到書記望著自己,就說道:「翟書記,申書記他們到了,已經安排他們坐在了蘇州間。」
「呵呵,好啊,長宜,知道為什麼把你叫回來嗎?」
彭長宜看著翟書記,故意不解地眨著眼睛。
「哈哈,你飯也吃了,要好好發揮發揮,閬諸的申書記來了,還有一個你認識,京州日報社的總編葉天揚,你給我好好陪陪他們,尤其是老葉,幾次跟我提起過你,我接到他們的電話就過來了,後來才聽說你剛走,就把你叫回來了。」
彭長宜心裡懸著的一塊石頭落了地,他站起來,腰板一挺說道:「沒問題,保證做到他們喝一杯我喝兩杯。」
翟炳德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跟領導喝酒有你這膽量就行,你就把老申陪好,葉總編喝不了酒,咱們過去吧。」說著就往出走。
彭長宜跟在翟炳德身後下了樓,他們走出小院,從另一個偏門進了美食城的裡面,第一個門口就是「蘇州」雅間。
秘書緊走了幾步,搶先開開門,翟炳德就走了進去,彭長宜沒有立刻跟著進去,他停頓了一下,向翟炳德的秘書伸出手,意思是請他先進去。
翟炳德的秘書瞄了他一眼,不耐煩地沖他揮手示意,意思是讓他先進去。
彭長宜一看他的表情,就不再客氣,沖他點頭說道:「謝謝。」昂頭走了進去。
翟炳德的秘書沒有跟進來。
裡面果然坐著葉天揚和閬諸市委的申書記,葉天揚看見彭長宜愣了一下,彭長宜連忙走過去跟他們握手打招呼,說道:「申書記好,葉總編好。」
葉天揚看看彭長宜又看看翟炳德,說道:「長宜,你怎麼在這兒?」
「長宜今天是來考察這個飯店的,本來他都已經走了,我接到你們的電話后就趕到這裡等你們,後來聽說他剛走,我就又把他叫回來了,讓他陪兩位領導喝喝酒。」
申書記一看是彭長宜,就伸出大手,說道:「哈哈,亢州的小彭,對吧,翟書記?」
「對,彭長宜。」
彭長宜趕忙雙手握住了申書記的手,說道:「您記性真好,還能記得我。」
申書記說:「怎麼不記得!你們那天晚上喝倒了我兩員大將,我豈能忘?不但我忘不了,那兩個人也忘不了,憋著勁等下一年跟你們雪恥呢。」
「呵呵。」彭長宜笑了,說道:「那天我們倆也都多了。」
申書記說:「你們哪裡多,他們一個就地卧倒,一個抱著馬桶進入夢鄉,過後我罵他們,我說,就你們,再怎麼發誓,也洗不掉丟人之恥了。」
彭長宜聽了這話沒敢笑出聲,就點頭哈腰謙虛地說道:「您千萬別這樣說,我們那天也夠嗆,相當夠嗆了。」他只用了「夠嗆」,口氣里透著驕傲和自豪。
「你們再怎麼夠嗆,沒有當下出醜。我們這兩個人喝酒在閬諸是出了名的,從來都沒有過失敗的記錄,沒想到讓你們給撂倒了。」申書記大聲說道。
聽他這麼說,一旁的翟炳德不幹了,他說道:「我說申書記啊,敢情那天你是有組織有預謀的呀?帶的那兩個人原來都是喝酒冠軍呀?是你特地挑選出來對付我的?幸虧我還有亢州這兩位同志保駕,不然我那次就會在你們閬諸出大丑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