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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無法兌現承諾給她的糖塊

  上次江帆和王家棟陪樊文良來到賓館的房間,樊文良就跟他說:如果翟炳德真的調離錦安去了省會城市任職,那麼錦安就會從上到下又會有一輪新的幹部調動,這對於江帆是一次機會,他在適當的時候可以在這方面動動心思。


  其實不用樊文良說,江帆一直在動這方面的心思,只是不能跟人說罷了。


  哪個官場中的人,不時刻希望自己進步、不停地進步?


  官場本身就是一個特殊的競技場,他們每個人都是不同段位的選手,渴望奪冠是每個選手正當的夢想,只是他們不能時刻將這種渴望掛在嘴邊上,不能像運動員那樣豪氣十足地說「我想當冠軍」,但是想法都是一樣的。


  他江帆也不例外。


  他想上一個台階,他非常看重這個台階,這對自己也是一個鼓勵和安慰。因為,他可以從心理上甩掉當初「權力餡餅」砸中自己的心理壓力,對自己來說仕途也會進入一個更廣更高的空間,他就會有更大的資本來跟袁小姶以及她的家庭抗衡。


  所以,他現在對袁小姶才一忍再忍,只是這個袁小姶顯然不想讓他這麼平靜下去了。


  江帆想到這裡,就低頭說道:「小鹿,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丁一睜開眼睛說:「什麼問題?」


  「你想回閬諸嗎?」


  丁一一聽,立刻從他的懷裡直起身,說道:「為什麼這麼說?」


  江帆故作輕鬆地說道:「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真實想法。」


  丁一直起身,說道:「閬諸我會回的,只是現在還不想回去。」


  「為什麼?」


  「因為我這個人不適合搞行政,這你知道,就像當初溫局長說我的那樣,梅碧馨的女兒還是適合做文字工作。電視是聲、畫、音的綜合藝術,囊括了所有的視覺和語言藝術,我喜歡這個工作。既然我喜愛這個工作,將來就是回閬諸也是想從事這項工作。所以我很看中目前這個工作崗位,也想全面的鍛煉一下自己,增長一些基層工作經驗,為自己以後積累一些資本,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我目前回去不合適。再有,溫局長在廣電局當一天局長,我就想干一天。」


  「那如果他要是干到退休呢?」江帆說道。


  「呵呵,我不會等那麼老再回家,我會等到自己認為該離開的時候再離開,反正現在不合適。」


  「愚忠。」江帆小聲說了一句。


  丁一笑了,說道:「不是忠不忠的事,是我覺得就該這麼做。」


  「要不,你換個工作,也弄小官噹噹。」江帆忽然滿臉堆笑地看著她。


  丁一好脾氣,但是丁一不傻,她從江帆的話里似乎聽出了什麼了,他從來都沒有跟自己探討過這些問題,而且他當初也認為自己搞電視是最適合的,為什麼突然說這些話,還讓自己回閬諸?

  肯定是覺著他的妻子發現了她,要把她轉移到別處,讓袁小姶找不到自己,這樣做固然有保護她的意思,但也說明自己是見不得天日的。


  想到這裡,她的胸脯起伏著,有些氣憤地說道:「你是不是想把我藏起來?或者像鐘鳴義那樣,再給我買個小洋樓?」


  江帆沒想到她居然這麼敏感,不僅揣摩出他的部分心思,而且反應還比較過激,他看著她說:「我沒有,我是想……給你一份更好的工作,更安全的環境,想更好地保護你……」


  果然如她所料,她委屈地鼻翼顫抖,說道:「我不,我就在亢州,就在電視台,誰要是看著我煩,大可不理我好了,我保證不去招惹他!」說著,賭氣地把頭別到一邊。


  江帆笑了,知道她不高興了,就板過她的身子,伸出長指,替她抹去淚珠,說道「沒人看著你煩,是剛才是臨時動意才這麼想的。小洋樓我可買不起,亢州就一個任小亮,他還把小洋樓獻給了國王,我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也收受不起。還是省著你的金豆子吧,留著咱們自己買小洋樓吧。」


  丁一撲哧笑了一下,躲過他的手,說道:「你要是覺得我礙事的話,我明天就可以回閬諸。」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這樣說冤枉我了,哎,老天怎麼就不能為我下一場雪呢?」江帆故意開玩笑地說道。


  「呵呵。」丁一笑了,看著他,但是她沒從江帆的眼裡看出輕鬆,看出的更多是憂慮。她就收起了笑,說道:


  「其實,哥哥早就說讓我回去,這個事我也想過,如果我一旦想回去了,我誰也不找,我就去求林老師,她肯定會幫我,只是我現在不想回去,因為……」


  江帆說道:「因為什麼?」


  丁一看了他一眼,不說話了。


  「是不是因為姓江的人的緣故?」


  丁一點點頭,眼淚又流了出來,她伸出柔軟的雙臂,抱住了他,說道:「小鹿捨不得市長……可以不見,但是不能離得太遠,那樣我會沒有安全感的……」


  江帆激動的把她抱在懷裡,說道:「我也捨不得小鹿……」說著,一張嘴,就把她顫抖的小嘴和她的哽咽全部收進了自己嘴裡……


  丁一也激動了,她忘情地回應著他,半天,她才抬起頭,說道:「不許趕我回去,我認為該回去的時候自然會回去的。」


  江帆點點頭,說道:「是我不好,我沒有處理好自己的問題,我不知道以後你會不會受到傷害,我現在很擔心。」


  丁一說道:「只要跟你站在一起,我就不怕。」


  「我怕。」江帆又吻了她一下。


  丁一不說話了,她怯怯地說道:「那個問題很難解決對嗎?」


  「你說呢?如果容易能拖這麼多年嗎?而且,以目前這種現狀,我現在、現在的確有些、有些……不便……」


  江帆支吾著說道,忽然感到自己就像一個失信的大人,總是不能向孩子兌現他承諾的糖塊,心裡過意不去,嘴裡說話自然就會吞吞吐吐。


  丁一明白他剛才說這話的意思,她不想讓自己愛的人難堪或者小不來台,就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說:「我懂……」


  江帆看著她,深情地說:「我愛你。」


  丁一點點頭,說:「我也是。」


  江帆抱緊了她,說道:「我們出去走走吧。」他感到車內的空氣很悶,心裡也有些悶,就把車滅了火,推開車門后就出來了。


  丁一擦了一下眼淚,也推開車門下了車。遠處,即將西沉的夕陽,散發著艷麗的紫紅色,彷彿要奪去人的心魂,她慢慢走向西方,漸漸走遠,被一大片紅雲遮住了,但是她仍然在回頭張望,儘管是天地之隔,但丁一和紅雲之間那特有的靈犀相通,似乎使夕陽放慢了腳步,她還在留戀不舍,不肯西去。


  淚水,順著丁一的臉無聲地流下,那份溫暖,那份牽挂和不舍,使她淚流滿面,她就這樣睜著淚眼,久久地注視著那夕陽,一種特有的深情,在她和紅雲之間傳遞著,傳遞這天上人間最美的溫暖。


  太陽的光線在某一個階段帶給人的視覺和感受是不同的,使人所產生的心情和心境也是不同的。


  我們無奈與地球的自傳,更無奈與歲月的輪迴,只有永遠站在一個位置去仰望蒼穹,自然能更替,光陰能迴旋,而我們卻只能把握那些自然與心靈擦肩時的碰撞和感受,因為除了這些,我們卻無能為力,留不住任何東西,更不能像美國大片里演的那樣,去穿越時空隧道,沿著灑滿夕陽的大道去找媽媽……


  好在江帆沒有注意到她,她可以讓淚水恣意地流淌。


  江帆走向河岸,這時,河對面悠然地走過一群羊,一個頭戴草帽的老者,慢悠悠地趕著他的羊群,夕陽的餘暉,投射到羊們的身上,折射出一圈圈流動的光暈。


  江帆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了河邊,他捲起雙手,沖著河對面的老鄉喊道:「喂——老鄉,養了多少只羊?」


  那個趕羊的老者站住了,駐足朝這邊張望,當他看見了江帆和丁一后說道:「三十八隻——」


  江帆又說:「一年下來能落多少錢——」


  老者扭頭看看前面的羊群說道:「能落個四五千塊錢。不行啊——比不得你們上班的人——」


  江帆說:「您比我們自在啊——」


  那個人樂了,說道:「就這一點比你們強,你說得沒錯,自在,自由——」說著,就沖他一揮手說道「回頭見——」


  「回頭見——」


  可能這個人做夢也想不到,羨慕他自由自在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市長。


  江帆回頭看了一眼丁一,又看看了西天那不忍落山的夕陽,他隨口說道:「恬淡而歸,怏怏而墜。」


  聽著這話,丁一便走過來,往他身上靠了靠,江帆就勢攬過了她,把她的小身子擁在了懷中……


  就在丁一和江帆從萬馬河回來的第二天,雅娟上班來了,上午,丁一從演播室錄完節目后回到辦公室,她看見雅娟正在翻看她放在桌上的採訪本,就說道:「你不曬網了?」說著,就去洗臉卸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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