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離婚太難

  彭長宜說:「什麼?」


  「錢,咱們還媽他們的一萬塊錢,他們用不著,說如果咱們不用就給他們存到基金會,現在存五千往上當時就給利息。」


  「誰說道?」彭長宜問道。


  「春雪說的。」


  「把她叫過來。」


  沈芳就把李春雪從廚房叫了過來,娜娜也跟在她後面。


  彭長宜說:「你們那裡存錢當時就給利息?」


  「是,五千塊錢起。」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都實行好幾天了,這幾天存款的人都排隊。」


  「你們家有人存嗎?」


  「有,我家的錢都存這兒了,我們村裡也有許多人往這裡存。」


  「是你做的工作嗎?」


  「不是,他們聽說后自己來的,還有的把在別處銀行存的錢取出來,存到基金會。」


  「好,知道了,以後你回家別給人家做工作,讓把錢存你們這兒來,聽見沒?」


  李春雪點點頭,說道:「聽見了。」


  「好了,跟娜娜回房間吧。」


  李春雪領著娜娜回到她們的房間后,彭長宜跟沈芳說:「那錢我不給存,要存你自己去存,如果聽我的,別存基金會,存到銀行去。」


  「銀行利息少,基金會利息多,你還是教數學的呢,怎麼這賬都算不明白?」沈芳白了他一眼。


  「我原來怎麼跟你說的,不能往基金會存錢,你怎麼不聽?」


  「你只是說不能存錢,又說不出理由,誰聽你的呀?反正咱家也沒閑錢存,但是好多人真是把錢從銀行取出來,存到基金會的,我們單位幾個人都是那樣做的。」


  「這才是最危險的,他們這叫貼水,是人民銀行不容許的,風險太大。我回來再好好跟你解釋,總之,聽我的就別存哪兒,咱也不要他們的高利息,不聽我的你就去存,反正這錢我不給存。另外,我跟你說的這些話絕對不能跟春雪說,影響不好,你也別跟孩子姥姥說,這是秘密話。」


  沈芳知道,作為區政府主任,他這些話嚷嚷出去的確影響不好,就點點頭,說道:「我也不管了,明天我給媽,她要存就讓她自個存去。」


  彭長宜說:「這就對了。」


  沈芳皺著眉說:「你說咱們入股那兩萬塊錢怎麼辦?老寇幫了咱們,可不能讓人家受了損失。」


  沈芳說的是北城領導幹部的入股資金,當時北城區領導班子每人入股兩萬,中層幹部一萬,普通幹部五千。由於當時彭長宜蓋房,的確沒錢,這樣就讓寇京海入了股,紅利歸寇京海,彭長宜只是應了名。


  彭長宜知道沈芳財重,剛才的話嚇著她了,就說:「我是指他現在這麼做不和規矩,如果這樣下去,是很危險的,是非常容易出現問題的,不要貪圖那點小便宜,便宜害人。但是你現在放心,目前不會有事,基金會融資兩千多萬,不差那兩錢。我先走,去找江市長,明天再細跟你解釋。」說著,他就走了出去。


  沈芳緊隨其其後,將大門反鎖牢固后,這才回屋,心裡就七上八下起來。


  彭長宜開車來到江帆住的賓館,門虛掩著,估計是故意留給彭長宜的。


  彭長宜很少到江帆的宿舍來,儘管他住的是套間,外面有一大間的會客和辦公的地方,但終究是宿舍,還是有一定的個人私密性的。不知何故,每次一來這裡,他就像走進了江帆的內心世界,他貴為市長,可只有彭長宜知道,賓館里的市長應該是孤獨寂寞的,一個長期沒有家庭瑣碎生活的男人,是不健全的男人。


  儘管這裡收拾的一塵不染,但畢竟是賓館,少了家的生機和溫馨,多了程式化的東西。真是難以想象,一個大男人,長期以這裡為家,非得憋悶出心理或者生理疾病不可。


  江帆從洗手間里出來,說道:「值班?」


  「嗯。」彭長宜點頭應道。


  江帆見他站在正中間,就說道:「坐吧,還急著回去?」


  彭長宜坐下,嘿嘿的笑了笑。


  江帆坐在茶几前,坐上電壺,擺好茶陣,說道:「想喝什麼茶?」


  彭長宜說:「您會泡什麼茶就喝什麼茶。」


  「我現在什麼茶都會泡,我發現泡茶的確能養人的心性,尤其是晚上回來后,給自己泡一小壺茶,閉著眼,聽著音樂,養腦養心養性還養身。」江帆邊說邊洗茶杯。


  彭長宜感到,儘管他說的很輕鬆,但是內心裡卻是有一種不得已而為之的無奈,就說道:「您該調節一下,別太強求自己……」


  江帆笑了,用竹鑷子夾出茶盅,放在茶海上一個擺好的小托盤裡,彭長宜感到他的動作很熟悉,就想起了丁一他們三人一起喝茶的情景。


  「我調節的很好啊,回到賓館后,把所有的煩心事關在門外,干自己想乾的事,看看書,喝喝茶。不過,我看書喝茶的時候,有時想起你,想你是不是喝酒回來又被弟妹數落。」


  彭長宜笑了,他說:「常有的事,不喝酒都挨數落,更別說喝了酒了。」


  「我很羨慕你,老婆孩子熱炕頭,抬抬杠,磨磨嘴皮子。」江帆把茶盅放在他面前。


  彭長宜搖搖頭說:「羨慕什麼啊,天天吵,毫無樂趣。」


  「小吵怡情,大吵傷情,別吵大了就好。」江帆笑著說。


  「您說的太藝術了,也許,您也可以嘗試新的開始……」他小心的說道。


  「唉,哪敢呀——」


  「離婚真的這麼難?」


  「對於我來說難,我準備過段時間直接起訴。」江帆喝了一口水說。


  「起訴?不太好吧,動靜太大。」彭長宜擔憂的說。


  「是啊,我也這樣想,一直有顧慮,才沒那麼做。」


  「這麼長時間了,您就沒有試著複合……」


  沒容他說完,江帆就擺擺手,說道:「我們只有離婚這一種可能,沒有其他的可能。」


  「但是起訴離婚會不會對您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說不好,如果袁家認頭還行……唉,喝茶,不說了。」他邊說往洗好的茶葉里注入熱水,稍微泡了一下,就把茶水倒在燙好的茶盅里。


  「誒,您漏掉了一項,怎麼沒給我上聞香杯?」彭長宜故意說道。


  「哈哈,那是女孩子喜歡玩的花活,咱兩個粗老爺們就算了。」江帆看彭長宜矯情他泡茶的程序,就說道。


  彭長宜也笑了,說:「您這是偷工減料。」


  「哈哈,你湊合喝吧,都是小丁把你的口味養刁了。」說著,自己端起茶盅喝了一口。


  彭長宜笑著說:「您還別說,同樣的茶,小丁那樣泡出來就好喝,咱們平時把茶葉放在杯里長期泡著就不好喝。」


  「是啊,我現在杯子里裝的基本都是白開水,很少那樣泡茶喝了。」江帆笑著說道。


  彭長宜發現說起丁一,江帆的神情有了明顯的愉快,他突然說道:「小丁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也二十好幾了,不小了,上次我說不小了,該考慮嫁人了,你猜她怎麼說,她說不知道該怎麼嫁?多麼幼稚。呵呵。」


  江帆感到,彭長宜也是喜歡丁一的,不過像丁一這樣的女孩子,哪個男人不喜歡?


  江帆說:「她應該不會在亢州找對象,當初拒絕王圓的理由就是不在亢州找……」


  彭長宜打斷了他的話,說:「那不一定,她現在當了記者,接觸面廣,見的優秀的人多,年輕人的心思哪說的准,再說了,她所謂的不在亢州找對象,是不找亢州的人,那中直單位、部隊,優秀的人才多了去了,她那個理由本來就是借口,是沒有看上王圓才這麼說的。我前天就看見她的節目,在採訪一個大漠詩人,是中油公司的一個詩人,全國都小有名氣,由於他們常年在野外作業,被人們叫做大漠詩人。三十多歲,未婚。還採訪了一個,是中鐵醫院的青年醫師……」


  江帆笑了,說道:「長宜,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別繞來繞去的了。」


  「我沒想說什麼,只想說,她的眼界寬了,個人的事選擇範圍就廣了,說不定就有能讓她留在亢州的理由。」


  江帆聽了后,站了起來,他走到窗前,撩開了窗帘,望著外面的星空,說道:「長宜,你我是好兄弟,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別再給我施加壓力了好嗎?有些事不能強求,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江帆這話,等於間接承認了跟丁一的關係。


  這是他們第一次這麼公開的而且目的性很強的談論丁一,看得出,江帆並不輕鬆,這就說明丁一在他心中的分量很重。


  儘管和另一個男人談論自己喜愛的女孩,對於彭長宜來說也不是什麼輕鬆愉悅的事,但是至少可以說明,江帆愛丁一,從那天晚上他請客江帆第一次看丁一的眼神,就不難發現,他愛上了她,儘管他不知道他們的關係到了何種地步,但從剛才江帆剛才的舉動中,看出,他愛的也很苦,很沉重。


  這就夠了,作為好友,談談隱私不足為怪,但是如果從下級這個身份說,和領導談這樣的話題,有打探領導隱私的嫌疑,是大忌,於是就連忙說道:「沒有給您壓力,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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