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被人耍了

  難道,他們認識?不能啊,如果認識的話,為何他不親自出面,而是一直都躲在這個項目的後面,由自己一個副手在前台拋頭露面?無論如何,他也想不明白,抬表看了一眼,對尤總說:「我出去看看。」


  尤總一揮手,說道:「政府事兒多,咱們不急,多等會。」說著,繼續喝茶,但分明手有些微抖。


  侯副總說:「咱們是提前預約好的,他事兒太多,也不能把咱們晾在這兒吧?太沒誠意了!您為了跟他見面,特地從外地趕回來,再怎麼說,您也是京城著名企業家,他不就是一個小小的市長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侯副總在哪兒發著牢騷,他這樣說也有他的目的,因為亢州這邊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辦理的,包括投標,包括公關,包括和各個部門的接洽,都是他在運作。今天老總好不容易有時間來亢州,想和市長見面,而且又是提前約好的,結果被晾在這兒,他能不氣嗎?如果老總真要怪罪他辦事不力,恐怕他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哪知,尤增全不但不怪,還很善解人意地說:「基層就是這樣,理解萬歲。」


  再說江帆把林岩叫過來后說道:「魏市長回來后,你要他和曹主任接待一下他們,我出去一下。」


  林岩說:「那奠基的事?」


  「那是小事,曹主任就搞定了。」


  林岩覺得市長有些不對勁,就說道:「您去哪兒,我跟著您嗎?」


  「不用,讓小許跟著我,你一會和魏市長一起會見那幾個人吧。」說著,就往出走。


  林岩緊跟在他後面,把小許叫出來。


  這時,曹主任從樓上下來,看著市長的背影,跟林岩說道:「市長出去了?」


  「嗯。」林岩點點頭。


  「那樓上的客人?」


  「市長說等魏市長來,讓咱倆參與。」林岩無奈的說道。


  這時,副市長魏國才的車駛進了大院,一直駛到了門口,他急忙從車上下來,曹南迎上去,說道:「魏市長,江市長臨時有事,出去了,他說讓我們陪著你接待一下星光集團的客人。」


  魏國才看了一眼他們倆,說道:「出去了?有什麼特別的指示沒有?」


  林岩搖搖頭。


  魏國才說:「好,客人在哪兒?」


  「小接待室。」曹南和林岩同時說道。


  「咱們上去吧。」說著,就大步向樓上走去,曹南和林岩跟在他的後面。


  再說江帆,坐上車后,也不告訴小許去哪兒,小許駛出了大門口,才問道:「市長,咱們去哪兒?」


  江帆閉著眼,說道:「往前走。」


  小許此時車頭向南,如果往前走的話就是馬路對面的一家飯店,他猶豫了一下,就把車頭打向左側,向開發區的方向緩緩駛去,眼看就快到高速路路口了,他又問了一句:「市長,還怎麼走?」


  江帆睜開眼,向外看了看說:「去錦安。」


  小許就駛向了去錦安的高速路口。


  江帆的確有些亂了,儘管他剛才極力保持鎮靜,但還是有一種被人耍了的感覺,而耍弄他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目前的合法妻子袁小姶。


  他不明白,以星光的實力,為什麼要來亢州這樣的小縣城做工程,而且全部是墊資,正因為全部墊資,星光才摘得廣場工程和廣場周邊房屋建築工程建築權。要說這裡有翟炳德的影響,那就是體現在對工程方資質的選擇上和墊資的問題上,這兩個硬體一壓,就有許多小企業或者實力差些的企業知難而退了,亢州本地的兩家公司也只是買了標書,在投標中走了過場而已。


  據魏國才的考察,這個星光公司的確在京城做了許多標誌性的工程,也曾多次參與國家重點工程的建設,在北方兩個二線城市中,做過兩個大型廣場。


  他現在終於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這樣一個具有雙重資質且實力雄厚的公司,為什麼也會青睞亢州這個小工程?這不得不讓他心存疑慮。難道,是妻子耍的鬼?還是另有隱情?如果是妻子耍的鬼,那她的目的是什麼?就是要給自己添堵這麼簡單嗎?還是翟炳德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江帆又反過來想,就是他現在知道了星光公司的背景,就是再重新招一次標,他仍然會選擇星光,如果單從這個層面想問題,他的心裡似乎安靜了不少。但是啊但是,作為男人,不鬧心是不可能的。


  江帆下定了決心,既然你敢來,就別怪我鐵面無私,工程質量差一點都不行,嚴格按合同辦事,別說我不給你開綠燈,也別說我心胸狹窄。我到要看看你袁小姶和這個尤增全唱的是哪一出?

  他又想到了翟炳德,不知是袁小姶找的他還是岳父找的他,無論是誰找的翟炳德,按常理來分析,他應該不知道這裡面的微妙關係,他應該不知道這個星光的老總和他江帆有奪妻之恨!但是也不排除他知道,反正現在感到受到侮辱的是江帆不是翟炳德。他只要見到翟炳德,一切都會問清楚,這也是他去錦安的唯一目的。


  自從春節過後,江帆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回「家」了,他早已經習慣這種生活。對袁家,他只保持著最起碼的禮儀,畢竟岳父對自己有知遇之恩,他只有在過節過年的時候,才回到袁家,看望袁父袁母。至於他和袁小姶的家,只在談離婚的時候他才回去,現在即便和她談離婚也不回家了,而是把她約出來談,他一輩子都不想登那個家的門了。


  還有半年的時間,就到了他們法律的分居時間,到那時,江帆就準備起訴離婚,袁小姶即便不離也沒有脾氣。這期間,江帆準備在跟她談最後一次,如果她再堅持不離,那他只有訴諸法律。不過,這對於一個官員來說,上法庭上離婚,的確需要有一定的勇氣,需要有付出點什麼的勇氣,所以他必須小心行事,這也是他目前不能給丁一婚姻的主要原因。


  想到丁一,江帆就有來自心靈深處的溫暖,這個女孩子,以她的無限美好,給他孤寂的生活帶來了生機和活力,也給他的生命帶來了希望,他時常想到上帝待人還是公平的,讓他有所失就有所得。


  「市長,到市區了,我們去哪兒?」小許打破了他的思緒。


  「市委。」是的,去市委,找翟炳德,他一定要弄清事情的真相,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讓人當猴兒耍。


  汽車一路疾馳,徑直停在錦安市委常委樓的門口。


  當保安前來登記證件號碼的時候,當江帆看到樓前飄揚的五星紅旗和莊嚴的市委常委樓時,他突然泄氣了,想要弄清事情真相的想法也突然不那麼強烈了。


  心說江帆啊江帆,你也是有兩三年執政生涯的市長了,而且也經歷了一些事,怎麼還這麼幼稚和衝動呢?居然跑到錦安來向市委書記興師問罪!是不是活膩味了想找死呀?是,翟炳德是比較欣賞你,但是如果沒有岳父這層關係他欣賞程度又有多大?這種打上門討說法的做法簡直就是愚不可及!你把領導的威嚴置於何地?你以為你是誰?你只不過是翟炳德伸出兩根指頭就能捏死的人!要知道,官場上從來都不會有真正的上下級友誼,有的只是等級,是規矩!將心比心,如果彭長宜這樣不管不顧的找上門質問他,他心裡會舒服嗎?他已經習慣享受彭長宜的尊敬和聽話,習慣他隨叫隨到,可能,彭長宜比他更加懂得如何跟上級相處,才跟王家棟和他江帆一直保持著很融洽也很有分寸的關係,看來,彭長宜比他更懂事啊!


  想到這裡,江帆的後背冒出了冷汗,他幾乎犯了官場之大忌。


  但是,此時已經到了常委樓下,他總不能這樣就打道回府吧?當然不能,作為下級,總會有許多工作要向領導彙報的,即便沒有可彙報的工作,請示一下工作還是很必要的。


  要請示的工作很多,即便沒有具體的工作可以請示,領會一下對當前的工作指示也是應該的,跟領導見面,不管有沒有實質性的內容,總比躲著領導讓領導一年半載都見不到你要好。


  有事沒事的到領導面前晃一下,讓領導記住你,即便沒有背後的關係,在領導面前混個臉熟也是好事。這有點像時下的過氣或者是末流演員們,不甘寂寞,沒有角色上,就去參加一些地方電視台的娛樂搞怪節目,說一些不著調的話,寫幾個比幼兒園小朋友強不到哪兒去的字,或者參加一些商業慶典甚至出席大款兒子的婚禮等等,旨在提醒人們別忘了我,觀眾,是他們的衣食父母,決定著票房。


  下級官員也是這樣,所不同的是,下級官員的衣食父母不全是百姓,很大程度上是他們的上級領導,上級領導說你行你就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所以,在繁忙工作的同時,還要時不時的到領導這兒混個臉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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