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燒花生
丁一說:「我只吃過煮的,炒的,還沒吃過燒的。」
這時,給鄒子介幹活的人陸續回來了,鄒子介說:「你們該做飯就做飯,這鍋一會就騰出來。」
大家一見老闆有客人,就說:「不忙,不忙。」
「開飯了,開飯了。」支書夫人招呼大家吃飯。
丁一回頭一看,只見大圓桌已經擺滿了盤盤碗碗,包括他們自製的玉米葉盒子。
鄒子介說:「花生也熟了。」說著,就拿過事先準備好的一個搪瓷盆,把花生撈出,端了上去。
支書夫人就將花生分裝兩個小盤放在桌上。
彭長宜抬頭見丁一還等在這裡,就說道:「你還沒曬夠?回去吧,等燒熟后,少不了你的。」
丁一笑了,說道:「我只是想看看熟了什麼樣?」
彭長宜說:「樣子肯定不好看,黑不溜秋的,但是會好吃。」
「那以後我也可以這樣燒著吃。」
「不可以,只有鮮花生才好吃。」
「哦,還有這講究?」
「當然了,你不知道的東西太多了。」
這時,就聽村支書招呼他們去吃飯,彭長宜說:「好了,馬上來。」他說著,拿了一根小棍,在早已熄火的灶膛里撥拉著,立刻,一個個黑黑的橢圓形的小黑球被扒拉出來,彭長宜拿起一個,用嘴吹著氣,掰開,裡面是白白的散發著誘人清香的花生米。他說:「你自己拿著吃吧,我手黑了。」
丁一張開手,彭長宜將掰開的花生放在她的手心,剛挨到她的手心,燙的她手一抖,花生就掉在地上,彭長宜笑了,說道:「你躲什麼呀?」
丁一說:「太燙了。」
「呵呵,為了吃,應該不怕傷身。」
丁一笑著蹲下身,撿起掉在地上的花生,裡面的花生仁居然沒掉出來,她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了,說道:「太好聞了,從來都沒聞到過這種香味。」說著,就把那兩粒白白的花生仁放到嘴裡,說道:「好吃好吃,比平時吃到的好吃多了。」
鄒子介來到他們旁邊,說道:「其實,這才是花生本來的味道,我們的祖先都是這樣把食物燒熟了再吃,經過調料腌制的煮花生,肯定不如燒花生地道正宗。」
他蹲下身,把彭長宜撥拉出的燒花生,一個個撿起,放在樹葉摺疊的盒子里,說道:「走吧,吃飯去吧。」
彭長宜站起來,自己也剝開一個,吃了。他看到丁一看著,又彎腰撿起一個,剝開,放到他的手裡。
丁一連連說:「好吃。」
鄒子介說:「好吃的話,一會吃完飯,我再去拔點,給你燒些帶回去吃。」
「行。」丁一爽快的說道。
彭長宜笑了,說:「哼,你到不客氣。」
這是一頓別具風味的午餐,煮玉米、煮花生、煮毛豆,涼拌茄丁尖椒蘇子葉、黃瓜蘸醬、蒜末燒葫蘆片、素燒絲瓜、韭菜炒雞蛋、還有鄒子介做的一道拿手菜——酥炸玉米粒。
鄒子介說,這道菜是獻給丁記者的,大家立刻鼓掌。
彭長宜打趣說道:「那進獻者和受獻者得喝一杯。」
鄒子介立刻端起一杯啤酒,跟丁一碰了杯,說道:「丁記者,我敬你,你是咱們本地第一個來採訪我的記者,看到你,比看到中央台的記者都高興。」說著,他一飲而盡。
丁一說了一聲謝謝,就喝了一小口。剛要放下酒杯,就聽彭長宜說道:「不行,幹了。」
丁一瞪著他。
鄒子介說:「呵呵,女士可以不幹。」
「女士就可以不幹?」彭長宜盯著鄒子介問道。
鄒子介笑了,說道:「這是常識,尊重女士的意願,她可以不幹。要不,我替她干吧。」說著就要拿她的杯。
彭長宜說:「等等,跟女士套什麼近乎,我還想替她喝呢?你的杯倒滿了。」
立刻就有人給鄒子介倒滿了酒。
彭長宜扭過頭,心想你個犟驢,我非讓你喝多了不行,你以為誰的酒你都可以喝嗎?這個桌上只有一個人有資格喝她的酒,我惹不起那個人,還惹不起你?說著,跟鄒子介碰杯。
鄒子介喝乾了杯里的酒。
丁一有些氣科長,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還這樣瞎攪,況且,鄒子介一看就是實在人,估計只要他不趴下,彭長宜讓他喝多少他就會喝多少。
這時,彭長宜看了丁一一眼,伸出手,向上揮揮,意思是讓她喝了。
丁一瞪著他,沒動。
彭長宜說道:「該你了。」
丁一說:「您要陪著我就喝。」
彭長宜連連搖頭,說道:「這裡只有一個搞育種的,我不陪。」
江帆和溫慶軒哈哈大笑,溫慶軒說:「彭主任,女士都發出邀請了,你就陪一杯吧。」
彭長宜說:「我剛才都說了,這裡只有一個搞育種的,我不陪。」
鄒子介問支書:「什麼意思?」
支書說:「你真是愚鈍到家了,這還聽不出來,搞育種的,傻。」
「哈哈。」大家哄堂大笑。
彭長宜自己也撲哧笑了。
鄒子介說道:「我的確傻,不過傻點挺好的,省心,如果什麼事總琢磨得與失,會浪費許多時間的。」我不是真傻,是沒有時間精。」
彭長宜一聽,端起酒杯,說道:「你這話我聽出是什麼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是傻,是沒時間精,對不對?我很佩服,我敬你,還有丁記者。」
丁一說:「沒有我的事。」
彭長宜說:「你別耍賴了,人家鄒育種都喝了三杯了,你那一杯還擺著呢?自點覺吧。」
江帆說:「我說一句公道話,這杯酒,的確沒有小丁的事,是你有感而發敬的專家,和小丁沒關係。」
彭長宜一聽,沒脾氣了,江帆說任何話在他心裡都是有一定分量的,他說:「我接受市長的批評,這杯沒你的事,剛才的賬一會再算。」
說完,跟鄒子介碰杯,兩人又幹了。
支書到倒滿了酒,這才端起來,走到彭長宜面前。彭長宜說道:「等等,我把這玉米啃完。庄稼人,見了這些東西就親。」說著,對著手裡的那根玉米,連著咬了好幾口,對鄒子介說道:「這口感的確不一樣,神奇,你是不是什麼種子都能育?」
鄒子介說:「應該是這樣。」
這時,支書夫人來給大家倒酒,她說,我們子介的確是什麼種子都能培養成功,你們看到籬笆上的白豆角了嗎?我們村的人種的豆角就比其他地方種的又大又好,為什麼,就是我們守著育種專家。」
彭長宜說:「你這是不務正業吧?」
鄒子介說:「呵呵,不影響我搞育種,都是閑暇時間搞著玩的。白豆角的發明人是我一個窮哥們,也是自費搞育種,我是在他研究的基層上,加以改良的。他前兩年得了絕症,沒錢治病。這種豆角遍布全國,口感好,漂亮,就是生長到最後都不老,可以說是豆角領域裡的一次革命,可是有誰知道這個發明人卻一貧如洗,病魔纏身……唉,不說了。」
彭長宜本來對鄒子介就沒有惡意,除去江帆,他看不慣任何人對丁一賣弄熱情,尤其是鄒子介為了丁一,居然連續喝了三杯酒都不攀丁一喝,而且還冠冕堂皇的說不要強迫女士喝酒,好像這裡的男人只有他才是紳士,其餘的都是粗人一樣?不過,鄒子介的確讓彭長宜肅然起敬。就說道:「我可不可以在老家,賣你的種子?」
「完全可以。」
彭長宜又說:「我琢磨一下,來,剛才欺負你多喝了好幾杯,這杯我敬你。」
鄒子介有些站不穩了,他嘿嘿笑著說:「這麼多年我第一次見到咱們家裡的大官。農業部專家組來我地里三趟了,鑒定我的品種,我每次都跟咱們市裡打招呼,可是沒一個領導能來,弄的專家們以為我跟當地政府的關係搞的不好,好在我老師理解我,給他們做些解釋工作,一想起這些,我也傷心。支書總說我傻,我有時不全傻,知道誰好誰歹。」
江帆說:「你是亢州的驕傲,亢州為有你這樣的科學家自豪,我今天也說個大話,以後需要政府出面解決的問題,你儘管找我,如果找我不方便,你就找彭主任,好吧?」
鄒子介激動的手都有些顫抖,他彎著腰,說道:「太感謝了,終於有了靠山的感覺了。」說著,又喝乾了。
大家也都喝乾了,鄒子介又要給自己倒酒,彭長宜攔住了他。說:「剛才市長也說了,不方便找市長的事,你就找我,我能解決的,咱不找市長,我解決不了的,咱再找市長。說真的,如果不是丁記者,我都不知道北城還藏著個專家,要說採訪這點事,讓我們宣委領著來就行了,為什麼我送丁記者來了,一是丁記者我們從前是同事,再有主要就是想結識你這個專家,剛才我又有了一個想法,將來讓老家賣你的種子。剛才讓你多喝了兩杯,別介意,我這人喝酒好鬧。」
鄒子介聽后連忙抱拳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