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坐在上首最左邊的男人開始向逸逸提問:「你叫什麼名字,從哪天開始玩這款遊戲的?」
站在下面的逸逸左顧右盼了一會兒,發現確實沒有給她坐的地方,只好直挺挺地站著回答道:「我叫瑤光,是從今年的早春開始玩這款遊戲的,到現在快有四個月了。」
幾個人在聽到她叫瑤光的時候,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又在聽到她只玩了四個月遊戲的時候帶上了一絲不屑。在遊戲里,玩的時間越短,一般就意味著你的等級越低,積累越少,所以遊戲里成神的一般都是一款遊戲剛開服就開始玩的人。
提問的男人皺了皺眉頭:「你才玩了這麼短的時間,鍊氣七層達到了嗎?」鍊氣七層是遊戲里大部分人的修仙等級。鍊氣總共有十層,等達到十層大圓滿就可以衝擊築基了。
「emmmm,我現在鍊氣五層。」逸逸有些尷尬地說。
許逸逸的話音剛落,坐在最中間的男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扶手:「鍊氣五層也敢來湊熱鬧,快給我滾出去!」
沒想到他們對修仙等級還有要求的逸逸,看到兩旁站著的幾個打手已經準備來拉她了,連忙喊道:「等等!雖然我修仙等級低,但是我的藥師職業等級已經到達宗師級別了。」
聽到「宗師」兩個字,坐在暴怒的男人右邊,看起來最沉穩的男人叫住了準備上前的打手,站起來走到逸逸身前:「你真的是宗師級的藥師,沒有騙我們?」
許逸逸覺得有些好笑,回他道:「我騙你幹什麼呀,這種事情根本瞞不了多久。」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自然也是懂得這個道理的,他不過是太驚訝了。在飛仙大陸上這麼久,他見過的生活玩家裡,職業等級最高的也只有大師級別,而且無不是被各大幫派招徠,享受著最好的待遇。
可面前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女孩子竟然說自己的職業等級到達宗師級別了,還是在只玩了四個月遊戲的前提下。
男人想了想:「你可以加入瑤光閣,但是必須證明自己的宗師級藥師身份。我知道大師級別的藥師是可以練出返魂丹的,你既然是宗師級別的,那煉製返魂丹對你來說應該不算什麼很困難的事情吧。」
逸逸點了點頭:「我會煉,不過需要工具和藥材。」返魂丹指的是能讓在戰鬥中受傷的玩家滿血滿狀態恢復的丹藥。
在逸逸自己的瑤光閣升級前,她經常去揚州城裡擺攤賣葯賺點零花錢,那時候逸逸的攤子上就經常有賣這種丹藥,只是返魂丹混在逸逸為了實驗或者練手製造出來的各種其他丹藥中間。來她的攤子上買葯的玩家大多都體驗過了太多奇奇怪怪的藥效,只是因為她的葯除了偶爾出些奇怪的效果,大部分時候補血補狀態的效果還是很好的,價格也實惠,才不願意換家攤子罷了。
這樣的情況下,就算偶爾有玩家買到了返魂丹,他們也只是覺得自己今天運氣好,能買到這樣不帶奇奇怪怪的效果,完全正常的丹藥。熱心副本或者競技場的普通買家們中也沒人想到要把丹藥拿到葯堂鑒定一下。
「工具和藥材好說,這大殿後面就有一間煉藥房,你可以去那裡煉製。」對方見逸逸毫不遲疑地答應了煉丹,對她的說辭又多相信了幾分,態度也更為和善了。
於是一行人丟下還在門外等著面試的人群,浩浩蕩蕩地到了煉藥房。一般藥師煉藥的時候都默認地有個不許外人在場的規矩,一直和逸逸溝通的男人攔下了另外四個人,朝房內伸了伸手,示意逸逸進房自便。
逸逸進了房間,發現裡面煉藥的器具十分齊全,甚至還有幾樣她一直找不到的藥材竟然出現在了葯櫃里。她剋制住自己想要拿著這些藥材偷跑的衝動,挑選了煉返魂丹需要的材料開始生火煉製。進入了專屬於自己的世界。
就在外面的人漸漸地等得不耐煩了的時候,煉藥房的房門終於「啪嗒」一聲打開了,攥著藥丸的逸逸從房間里出來,張開了手——那上面靜靜地躺著九顆返魂丹。
在逸逸打開門時就聞到一股香濃的藥味的男人早就確定了逸逸會煉製返魂丹的這個事實,但看到九顆品相如此之好的丹藥的時候還是有些激動:「好,好,好。你從此以後就是我們瑤光閣的成員了,等面試結束以後,我會帶你去見閣主。現在就先讓彩彩帶你下去休息一會兒吧。」
一個身穿淡綠輕衫的丫鬟應聲從一旁走上前:「請宗師隨我到廂房休息吧。」
逸逸禮貌地道了謝,就跟著丫鬟往廂房的方向走去。
路上,逸逸有些好奇地問彩彩:「你為什麼來這裡當丫鬟呢?我看大部分的酒樓啊,店鋪啊,做服務工作的都是NPC啊。」
彩彩笑了笑:「我在這地方當丫鬟比我在現實生活里上一個月班掙得還多,這裡的工作還輕鬆,端端茶,引引路就可以了。既然這樣,我為什麼不選錢多還輕鬆的這份工作呢?」
她說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但逸逸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不過見對方明顯很滿意這份工作的樣子,她也就不再多說了,以免惹人家反感。
她又向彩彩打聽起閣主的事情:「彩彩啊,我聽說這個瑤光閣是大陸的五大勢力之一,牛逼得不得了。不知道你有沒有見過傳說中的閣主呢?」
彩彩沒料到逸逸會向她打聽閣主的事情,「據說這個瑤光閣是遊戲刷新后出現的,我來這裡也才不到一個星期,並沒有見過閣主。閣主那種大人物,自然不是我這樣身份的人可以輕易地見到的,不過聽說閣主是個女的。」說道閣主是個女人的時候,彩彩不知不覺地露出了敬仰和嚮往的神情。對閣主有著濤濤的敬仰之情的彩彩大概不會想到,真正的瑤光閣閣主就是她面前這個看起來平平無奇還不斷地朝她問東問西的人。
逸逸見彩彩確實不像知道些什麼的樣子,也就不再問她問題,只是和她聊聊遊戲里一些有趣的事情,說話間,兩個人很快地到了廂房。
「桌子上有茶水,要是有什麼別的需要,可以到前面來找我。」彩彩將她送入房間又說完話以後,就關上房門走掉了。
逸逸則一個人呆在房間里,好奇地東瞧瞧西看看。。。
直到逸逸快把房間里掛的帘子上有幾顆水晶珠子都快數清楚了,門外才終於傳來說話聲。
「宗師,我帶你去見閣主。只是你可別說自己叫瑤光啊,我跟閣主報告的時候說你叫小瑤。到時候,你就向閣主介紹自己叫小瑤,別說漏了陷就好。」推門進來的正是攔下打手最後還同意了逸逸進閣的男人。
正用手支著下巴,在無聊地數珠子的逸逸聞言精神抖擻地站了起來:「好的,我一定不說自己全名,那我們這就走吧。順便,你叫什麼啊?」
「許恪,」說完才反應過來把自己真名說來出來的男人頓了頓,「在遊戲里,你還是叫我『默言』吧。」
「是2012年得了諾貝爾文學獎的『莫言』嗎?很有文化氣息的名字呢。」逸逸察覺到男人的氣急敗壞,連忙誇獎他遊戲里的名字起得好。
許恪額角鼓起了青筋:「不是不要說話的『莫言』,是安靜不語的『默言』!」
「哦,哦,哦。好的,我知道了。」逸逸轉了轉黑眼珠,在心裡想著不要說話不就是安靜不語嗎?不禁覺得對方的表達能力真的是還有待加強。
經過這樣尷尬的談話后,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倒是真的做到了「默言」。
「到了。」長久的寂靜之後,默言終於出聲打破了沉默,他帶著逸逸在一座十分雅緻的綉樓前停了下來,「閣主就在二樓,你自己上去吧。」
「好的,謝謝你。」逸逸道完謝后,扶著扶手沿樓梯而上。
到了二樓的逸逸發現這一層不像真正的綉樓那樣封閉,而是四面通透的,顯得十分寬敞,而富麗繁雜的器物又填補了那一份空曠,透出幾分貴氣來。
一個背影正對著窗外賞景,聽到逸逸發出的動靜回過身來——正是在林子里圍堵過逸逸的司馬南柯。
司馬南柯見到逸逸有些驚訝:「你就是默言說的宗師級藥師?」
逸逸點了點頭:「嗯。見過閣主。」
斜躺在貴妃榻上的司馬南柯冷笑了一聲:「不用見過了,你滾吧。瑤光閣可不收勾引別人男人的狐狸精。」
逸逸沒想到明明都說清楚了,司馬南柯還要叫他狐狸精,有些生氣:「逍遙無極應該和你說過他只是向我買葯而已,請你不要無憑無據地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如果你再這樣口無遮攔,我將保留追究因你的隨意污衊而對我的名譽造成了損失的責任的權利。」
「哼,講起話來還一套一套的,你去告啊。我可不是我家無極,會被你簡簡單單地蒙蔽過去。勾引了別人老公還當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不要臉。」司馬南柯昂起了頭,不屑地看著逸逸。
逸逸現在無比佩服見司馬南柯第一面時的自己——判斷得太準確了,這果然是一個講不聽道理的女人啊。
「你非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那就祝你牢牢管住自己家的逍遙幫主吧,再,見。」說完后的逸逸,轉過身子大步走向樓梯,下樓去了。
樓下守著的默言見她這麼快就下樓了還有些奇怪:「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你不會是不小心說出自己的全名了吧。」
許逸逸壓根不想跟他解釋司馬南柯早就知道她在遊戲里的名字叫瑤光了,而且還為莫須有的事情記恨她到現在。
「麻煩,讓讓。」逸逸最後只說了這四個字,就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直弄得默言完全摸不著頭腦。他想了想,走向樓梯上了二樓:「閣主,你是不是和宗師鬧了什麼誤會,她怎麼怒氣沖沖地就走了呢?」
「哼,這樣只會勾搭男人的藥師怕是也煉不出什麼好葯來。以後瑤光閣和無極堂的地界一律不許她進入。」
「可她可是宗師級別的藥師啊。」
「那又怎麼樣,只要有錢我就不信還有買不到的東西。我一個堂堂的瑤光閣閣主,難道還要向她一個小藥師低頭嗎?」
默言看著油鹽不進的司馬南柯,在心默默地想:看來只能去找幫主了。
逍遙無極此時正帶著幫眾在不周山打凶獸,接到默言的訊息匆匆地趕到了瑤光閣。
示意默言退下后,逍遙無極坐到了司馬青衫身旁:「之前的事情我不是向你解釋清楚了嗎?我跟那個小藥師根本什麼事情都沒有,你怎麼還記著呢?」
司馬南柯卻是不依不饒:「要是真的什麼事情都沒有,你現在這麼急匆匆地趕回來幹什麼!」
「你知道一個宗師級別的藥師,可以給我們幫派,給瑤光閣帶來多大的助益嗎。你竟然直接把人家給趕跑了。我剛剛可是還在不周山打凶獸呢,要不是接到這個消息,也不好這樣急忙地趕過來啊。」
「所以為了這麼點好處,我就一定要和我這麼討厭的人相處嗎?逍遙無極,你再也不是我們初見時候的那個你了。」說著司馬南柯就哭了起來,點點淚珠在陽光下反射出光彩,一派梨花帶雨的模樣。
逍遙無極看她哭得可憐,又想起初見她的時候,誤以為自己撞見了仙女下凡的情形,一時心疼起來:「算了算了,反正幫里現在的藥師也夠用,我的阿柯不要哭了好不好,嗯?」
司馬南柯抽噎著問他:「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會為這點小事就匆匆忙忙地趕回來呢。」
「是默言告訴我的,我到時候跟他說一聲。而且他也是為了咱們的幫派好。答應我,你可不要因為這件事情就對他有什麼不滿,好嗎。」
「你看我像這種人嗎?」司馬南柯白了他一眼。
「我的阿柯當然不是了。」逍遙無極親了親她,「那你先在這兒等著,我去和默言說一聲,那個什麼瑤光,咱們不要了。」
「你去吧。」司馬南柯揩了揩臉上的眼淚,一臉溫柔小意地說。
只是,逍遙無極出門后。。。坐在貴妃榻上的女人陰森著臉從嘴巴里擠出兩個字:「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