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漠漠從黑暗中醒來,前面只有微弱的光線,藉助這微弱的光線,她勉強辨認出這裡應該是酒店的房間,厚重的窗帘被拉上,只留了一道極窄的縫隙。
她想站起來,卻發生渾身都沒有力氣,四肢好像消失了一般什麼感覺都沒有……
「醒了?」聽見她輕微的動靜,窗口的一個人轉過身來,林漠漠這才發現房間里居然有人。他手中有什麼東西冒著火星,林漠漠辨認了好久才認出那是支煙.……自己的嗅覺好像也不太靈敏了。
他將煙熄滅,過去開了燈,房間猛地亮起來,林漠漠眯著眼睛好一會兒才適應了光線,她緩緩睜開眼睛,看見面前的趙家鈺,整個人猛地一怔:「是你?你對我做了什麼?為什麼我使不上勁……」
聽得出她的兇惡都是強裝出來的,這個時候的林漠漠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在他面前反抗什麼了,他微微一笑,搖頭:「我還沒開始對你做什麼,剛才只是給你打了一針麻醉劑而已。」
「.……我的車也是你弄的?」
趙家鈺點點頭。
「你瘋了!」林漠漠瞪著他,目光彷彿要把他撕碎,「你最好放我回去!停車場那邊有監控,他們一查就會發現,你跑不掉的!」
趙家鈺低著頭笑,他的笑聲從低聲的悶哼逐漸變得十分尖銳可怕,他看著林漠漠:「你好天真啊,那種事情我需要自己去做?」
「你……」林漠漠咬咬牙,她早就該知道,趙家鈺根本就不是個正常人,什麼事情他都敢做。
如今罵他也就是呈個口舌之快,沒有別的用處,還不如先冷靜下來,好好談判,爭取能平安地走出這裡。
片刻后,她抬起頭冷靜地問他:「你到底想怎麼樣?」
趙家鈺又點了一根煙,平靜地輕笑著說:「漠漠,你現在很幸福啊,明天就要結婚了。你有沒有感覺你的人生太順利了?從上學的時候就是,你好像什麼挫折都沒有遇見過.……」
「是啊,我是快結婚了,你是來恭喜我的嗎?」林漠漠沒有繼續聽他說下去,笑了一聲打斷他,「禮物就不用送了,你把我送回去就可以了。」
趙家鈺突然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臉上一直掛著的淡笑瞬間消失,咬牙切齒地說:「你毀掉了我的人生,卻還若無其事地享受著自己的人生,你一點兒都不愧疚嗎?」
林漠漠冷笑著看他:「你的人生是你自己毀掉的,關我什麼事?如果你沒有一次一次對我和對我的家人出手,你怎麼可能會淪落成今天這幅樣子?你依然可以做自己最喜歡的事情,追逐自己的夢想……麻煩你講講道理,我沒有主動害過你,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你這張小嘴可真是厲害啊,什麼歪理都能被你說的一板一眼的,好像真有那麼回事一樣.……」趙家鈺在她的臉上輕輕拍了兩耳光,「漠漠,我們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以前在一起的時光,你都忘記了嗎?」
林漠漠低垂著眸:「那時候我才多大,說過的話早就忘記了。現實生活不是偶像劇,哪有那麼多銘記一生的兒時諾言?」
「這麼說,也是我的錯了?呵呵.……」趙家鈺輕笑著看著她,「不過我不得不承認你說的確實有道理,兒時的諾言的確不能當真,我那個時候很喜歡你,現在也不喜歡了。你對我而言,就像雞肋,食之無味……」
「那就把我丟掉啊!趙家鈺我求你做個人吧,以後我們海闊天空互不干擾不可以嗎?」
「丟掉.……是啊,我是想把你丟掉,但是就算我把你像垃圾一樣扔掉,我也不想被陸執這條狗給叼走啊。」
「你……」
「哈哈,是不是很生氣?」趙家鈺彎著眼睛笑,「好了,你放心吧,我現在對你一點兒興趣都沒有,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不管怎麼說,聽到這句話,林漠漠的心還是放鬆了一些:「那請問你究竟要做什麼呢?你要錢嗎?不至於吧。」
趙家鈺低著頭,將手中的那根煙抽完,然後擰著眉頭,一臉認真地說:「我不知道我要做什麼,但我就是不服氣!」
林漠漠竟然有些想笑:「大哥,你別幼稚了好嗎?你現在就像幼兒園的小朋友,別人有小紅花你也要小紅花,但別人有拿到小紅花的能力你沒有,你就嫉妒別人就要——」
「閉嘴!」林漠漠的話還沒說完,趙家鈺的手已經捏住了她的脖子,儘管他沒用力,林漠漠還是立馬停止了說話。
現在不是激怒他的時候,明天無論如何也要去參加婚禮,她得保證自己平安……她那麼愛陸執,可不希望陸執明天娶個缺胳膊斷腿的人。
「你說得對,我就是這種心理。」趙家鈺經過短暫的思考後,居然承認了,鬆開了自己的手,說,「我送你一份新婚賀禮怎麼樣?幫你檢驗一下你未來的丈夫有沒有能力拿到你這朵小紅花。」
林漠漠緊了緊眉頭:「你到底想做什麼!」
趙家鈺玩性大發,就像遊戲里抓住了自己的獵物:「呵呵.……王明宇那麼會賺錢,是不是想炒作一下你們的婚禮?是不是請了整個電競圈的同行甚至半個娛樂圈的人?這麼盛大的場合,要是新娘缺席了.……你覺得會不會很好玩?媒體會怎麼寫你們?股票會不會跌?」
林漠漠咬著牙齒,她很像破口大罵。
「哦對了,一直忘記跟你說,雖然我後來就沒上學了,但為了管理我爸爸手下的私人醫院,我跟著那些人學了不少醫學知識呢,這個麻醉劑的計量我也是經過精確計算的,所以就算我現在沒有綁著你,你也完全沒辦法動——」趙家鈺將手中的煙掐滅,說,「現在是凌晨一點,按照我的計算,你估計得保持這個狀態到明早七八點。」
「.……做這種幼稚的惡作劇能給你帶來什麼好處?」
「瞧你說的,既然是惡作劇,當然是抱負的快感了。」趙家鈺一直忍著笑,好像他所做的真的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惡作劇一樣。他拿起桌子上的車鑰匙,轉身對林漠漠說,「我先走了,不知道陸執多久才能找到你呢,我真的很期待。」
說完,他真的轉身就出去了。
他不在這裡也好,自己現在不能動,要是他真的一直在自己面前,就算他什麼都不做,自己也感覺很噁心,有生理上的不適感。他走了,好歹可以想辦法聯繫陸執。
還不知道爸媽有沒有發現她丟了……林漠漠不禁有些擔心。
林家的人現在都住在酒店裡,歡歡樂樂地準備明天的婚禮,除了林家父母和林錫衡意外,林家什麼七大姑八大姨都來了。陸家的親戚也到了不少,兩家人整體上都是好相處的,於是頭天晚上先約到了一起。
三個小時之前,林父確實給林漠漠打過電話,想問問她是不是一切都準備好了,可是電話一直沒有人接。林父本來是很擔心的,可林錫衡聯繫上白清清之後,白清清說林漠漠回去睡覺了,衣服都試好了沒什麼問題,林家父母也就沒有懷疑什麼,讓女兒好好休息,準備明天閃亮登場。
陸執晚上也是想聯繫林漠漠的,可也不知道是什麼八大姑還是七大姨非說什麼結婚頭一天晚上新郎和新娘見面不吉利,還說用手機聯繫也不吉利.……陸執都沒好意思說,他們倆早就睡一塊了,儘管一開始什麼都沒有發生。
反正最後鬧著鬧著,陸執就也沒有聯繫林漠漠。
所以,一直到了凌晨,也沒有一個人發現林漠漠失蹤了,接著他們就回去睡覺,更沒人知道了。
一直挨到四點多,白清清惦記著要早點叫林漠漠起床化妝,她以為林漠漠還住在陸執的那個房子里,可過去敲了半天門也沒有開,電話也打不通.……難道林漠漠沒住在這裡,住在酒店了?
她又趕緊給林錫衡打電話問他林漠漠在哪裡,剛從睡夢中被吵醒的林錫衡也一陣詫異:「漠漠沒有住在酒店啊,我沒有聽她說.……不應該是在學校附近那個房子嗎?」
「.……你們昨天沒綵排嗎?新郎去哪裡接她的?」
「陸執家一個很厲害的親戚非說新郎新娘結婚前不給見面,我們爭不過她也不方便在這時候鬧不愉快,於是就同意了,只讓他們口頭綵排了……」林錫衡越發擔憂,「漠漠這個時候怎麼會不見了?不會是睡過頭了吧?」
「我敲半天門了,鄰居剛才都出來罵我了……我的天,漠漠真的不見了!我昨晚給她發了幾條消息她一直都沒有回,我還以為她睡著了……天吶怎麼辦啊,現在都四點半了,我們要不要告訴陸執啊?」
林錫衡沉默幾秒,說:「別跟他說了吧,別到時候新郎也丟了。結婚典禮是十一點開始,我們現在還有時間,趕緊去找她。女生宿舍和學校那邊麻煩你了,我去聯繫一下她昨天接觸的人和她的隊友。」
「好的。」
陸執幾乎一夜沒睡,天還沒亮就過去親自查看婚禮現場。他們包下了夢幻華美的「愛麗絲莊園」,莊園里有大片大片一望無際的向日葵花田,中間的空地已經布置的差不多了,花環和彩色絲帶交相輝映,矮灌木修剪成了兔子、帽子的形狀,整個空間就像把童話的場景搬到了現實中。
而他將要攜手一生的林漠漠,幾個小時后,就會像童話里的公主一樣,從入口處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