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宏偉沒來得及在白清清宿舍翻到什麼東西,只找到了這塊黑色的石頭,他看包裝盒子那麼好看,就感覺這個不像是普通的東西,心裡估計是玉之類的。
成色什麼的他不懂,只覺得這塊「玉」在陽光下幾乎透明,光澤非常好看,估計是個好東西,於是就帶出來了。
他曾經在小說里看見過,說北京潘家園是專門交易珠寶古董的地方,立馬拿著石頭去那邊,隨便問問,就問到幾家能交易玉石的店鋪。
他看了好幾家店,最後找了一家「百年老店」進去,把那塊黑色的石頭掏出來給老闆看,老闆看了那東西兩眼,又抬頭打量了一會兒白宏偉,精明的眸子里充滿了算計和懷疑。片刻后,問他:「這東西是你偷的吧?」
白宏偉裝作生氣的樣子:「你瞎說什麼!不買算了!」
「小夥子別生氣,我只是覺得.……」老闆話說一半就止住了,笑嘻嘻地問,「你打算多少錢賣給我?」
「五千塊,一口價。」白宏偉報了個數字,其實他心裡的底價只有八百塊,他完全不覺得白清清會有什麼好東西,這黑色石頭指不定是在什麼拼團網站上買的幾塊錢的玩意兒,現在是故意報高給了老闆一個講價的區間。如果真的太倒霉了就是個假貨,那就算了。
沒想到老闆直接把石頭收了起來,然後拿出手機說:「二維碼拿出來,我把五千掃給你。」
白宏偉這下就不開心了,雖然價格是心裡價格的五六倍,但這老闆這麼爽快就給,他總覺得自己賣便宜了。猶豫幾秒,白宏偉說:「你給我吧,我不賣了!」
白宏偉只是想找個借口再多要點兒錢,沒想到老闆居然轉身就把石頭拿給他了,說:「你不賣就不賣!你這塊破玉成色也就一般,我要不是聽你口音覺得你和我老家口音比較像,又看你一個孩子挺年輕的,我才不可能會給這麼高的價格!」
白宏偉沒見過什麼世面,又沒有工作過,哪裡懂得商人做生意的套路,聽這老闆一說,心裡又隱隱約約有些後悔,萬一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去別人那裡真的買不了多少錢怎麼辦?
而且感覺這老闆確實沒有太想要的樣子……難道真的是自己想錯了?
老闆轉身去招呼別的客人了,白宏偉看那個老闆很別人說話的樣子,看起來挺專業的,而且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這家店生意還不錯……生意好的店鋪應該都是靠口碑的, 應該都不會騙人吧?
這麼想著,白宏偉咬咬牙,說:「老闆,還是賣給你吧。」
那老闆嘴角一夠,過來掃了五千塊錢給白宏偉。
白宏偉拿著錢又去了商場,買了一雙一千八百塊的耐克AJ。
他雖然不覺得這鞋子有什麼好看的,但朋友圈的男同學很多都穿,網上很多明星也穿,他就覺得自己也一定要有一雙。然後又去買了幾件衣服,吃了頓飯,五千塊錢到了晚上就只剩兩百了。
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白宏偉躺在自己租的地下室的床上,失神地往窗外看,卻看不見任何光線。
買來的衣服鞋子都快沒有地方放了,可北京的房租真的令人望而生畏.……要是有錢,租個好一點兒的房子就好了。
白清清抽屜里的一塊石頭都能賣五千塊,她還說自己沒錢?就算她拍照片真的沒有錢,那她這塊石頭是從哪裡來的?難道是她的男朋友?
白宏傑拿出手機,翻到白清清的聊天框,看著她頭像上的另一個男生,把照片保存了下來,上網搜了搜男生穿的衣服……果然是一個很低調的大牌。
真自私,男朋友這麼有錢居然不告訴自己!肯定就是不想借給他!
想到這裡,白宏傑骨碌一下翻起來,拿出手機給家裡打了個電話。
「爸,我在北京和我姐見面了,你們不要給姐在家裡找對象了,她在北京交了個有錢男朋友,你們快來,給她看看門頭,趕緊訂婚,別等畢業人家把我姐甩了,我姐啥都得不到了。」
兩天後白清清的爸媽就風塵僕僕地從老家趕來,打電話給白清清說要見見她。
白清清很擔心,這對父母從她來北京上學起,沒借錢的事情一般電話都不會給她打,現在居然專程來北京看望她?怎麼想都覺得是個陰謀。
白清清不想見,但畢竟是自己的父母,又不能不見,思前想後,最後只好去拜託林漠漠陪自己一起去,這樣就算他們倆想把自己綁回老家結婚什麼的,至少林漠漠可以帶她逃走。
兩個人到了約好的飯店之後,白清清的父母就看出白清清在北京的穿著打扮和在老家完全不一樣,心裡更加認定了白宏傑說的話是對的。
白父臉上當即就有些不高興,說:「清清,你現在還是學生,不要總是化妝,也不要穿太好看的衣服,我們老兩口在家省吃儉用,不是為了給你在北京亂花的!」
白清清真的很想說自己花的錢都是自己賺的,她上大學除了第一年問家裡要過學費之外,後面兩年的所有開銷都是自己賺的。
她嘆了口氣,用普通話對他們說:「我同學都化妝,再說我買的化妝品都是便宜的,也不值錢,還不如宏傑一件衣服貴。」
她用普通話說是想旁邊的林漠漠也聽得懂,她剛才明顯看得出林漠漠聽她爸爸講話的時候滿臉的不知所措,根本聽不懂他們的方言。
沒想到她的這個作為落在白父白母眼睛里居然成了罪大惡極的表現,白母鄙夷地說:「哎喲,說話口音都變了,來北京上了幾年學真當自己是城裡人了!看不起你爸媽了對不對?」
白清清嘆了口氣,實在不知道說什麼了。
林漠漠雖然一直聽不懂白父白母說什麼,但從他們臉上的表情看來,感覺應該很尷尬,在旁邊小聲問她:「清清,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白清清搖搖頭:「沒什麼,他們說我好好學習不要化妝。」
林漠漠小聲安慰:「沒事兒,家長都這樣,你隨便答應他們應付應付,等他們走了照舊就可以了。」
「嗯。」
「嘀咕什麼呢?」白父不滿地看了林漠漠一眼,然後繼續對白清清說,「宏傑說你在北京交了個富二代男朋友?你還有兩年才畢業,要不然先退學結婚吧,優秀的男孩子只要不好好抓緊,回頭人家就把你給甩了。」
白清清心裡罵了白宏傑一句:「我男朋友就是普通人,不是什麼富二代,要不然他怎麼可能也會上學的時候做兼職。」
「宏傑不會撒謊的,不然你帶出來給我們看看,我們自己問。」
白清清深深地看著自己的父母,皮膚黝黑,臉上遍布皺紋,這種形象往往是課本里歌頌的老實淳樸、無私奉獻的人,可她在他們的身上看不見任何的無私,有的只是毫無限制的索取。
白父似乎覺得逼的太緊了,怕白清清不給錢,猶豫片刻軟下了語氣,說:「都是一家人,你弟弟沒有你有出息,你就幫幫他吧。當初我們砸鍋賣鐵供你上大學,也不求回報什麼,等我們老倆口走了,你弟弟就是這個世界上跟你最親近的人,你多多照顧他,不行嗎?」
「他為什麼不照顧我?」白清清咬咬牙,忍住眼眶中的淚水。
「你比他大!你應該的!」白母說。
「我只不過比他大兩歲而已……那如果他是哥哥,我是妹妹,你們也會讓他照顧我,養活我嗎?」
白母完全沒有經過思考,幾乎是脫口而出:「如果他是哥哥,我們就不生你了!」
心中對他們的最後一絲感激完全消散了,白清清咽下了淚水,點點頭,微笑著說:「行,你們要見我男朋友是嗎?我現在就讓他來見你面。」
白清清起身去打電話,旁邊林漠漠剛才完全不知道他們用家鄉話聊什麼,只能通過他們的表情猜測一二,卻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不敢輕舉妄動。
否則她要是知道剛才林漠漠和她爸媽聊了什麼,林漠漠非當場罵他們不可。
白清清在電話里強調了讓周司千萬不要露出有錢人的跡象,就告訴她爸媽他是個窮人,否則會有無盡的麻煩,周司雖然不太懂,但還是照著做了。
很快他就騎著自行車過來了,白父白母看見周司,忙招呼他坐下,用蹩腳的普通話問周司:「你跟我們家清清在一起多久了?」
周司就照實回答了:「年前就在一起了,挺久了。」
白父白母根本就不在意這個,他們只想快點兒了解周司的家世,又問:「你家是幹什麼的啊?北京戶口嗎?有沒有房子?」
周司連連擺手:「不是北京戶口,但在北京有套舊房子.……家裡也沒有存款,我和清清一樣,上大學的錢都是自己賺的,我爸媽都是普通職工,一個月也就萬把塊錢,剛夠生活,沒有結餘。」周司想,一個人再窮也就只能窮成這樣了吧。
哪想到白父白母一聽說周司家裡有房子,立馬雙眼放光,白母踟躕片刻,問:「你小舅子能去你家借住一段時間嗎?他在北京租房子挺貴的。」
對面三人一聽這話,頓時都有些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