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崎狂三!」於樂激動地大叫,拉出自己身邊的凳子說:「小姐姐過來坐過來坐!」
那個人對於樂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走到於樂身邊坐下,白清清猶豫片刻,貼著那個人坐下。
林漠漠見白清清和自己坐的這麼遠,就主動跑到她旁邊的空位上坐下,熱情地對她說:「清清,你渴不渴?先喝一碗小吊梨湯。」
說著,就伸手給她倒了一碗。
白清清感覺到葉森的目光,有些拘束,客客氣氣地說:「謝謝.……」
這一聲謝謝讓林漠漠心裡莫名有些難過,但是當這麼多人的面,她也不好說什麼,就把茶壺放下,尷尬地說:「不客氣,餓了吧,快吃飯吧。」
於樂一直盯著那個高個子美女看,拿著手機眼巴巴地問:「請問我可以跟你合影嗎?」
那個美女點點頭,然後做出一系列賣萌的姿勢。
於樂啪啪啪拍了好幾張,拍完了興奮地發朋友圈,一邊發一邊高興地說:「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你這麼高,還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小姐姐你也是醫大的學生嗎,要不要加個微信?」
其他人都是第一次看見於樂對一個異性如此關心,江京河開玩笑地說:「樂樂你收起你猥瑣的笑意,別嚇到人家。」
於樂看了他一眼,沒理他,拿出手機就問那個人,說:「咱們可以加一下微信嗎?我最喜歡時崎狂三了!」
那個人猶豫著看了於樂好一會兒,當於樂覺得是不是自己太熱情了真的嚇著她的時候,那個人緩緩開口,說:「不好意思,我不是什麼小姐姐。」
聲音雖然不算粗狂,但明顯可以聽得出,這是個男人的聲線。
那人又把脖子上的蕾絲帶子拿下來,露出顯而易見的喉結,然後對在場的所有人說:「我是個男人哦。」
那一刻於樂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而除了白清清的其他人,儘管 知道這個年代「女裝大佬」很常見,但穿女裝這麼好看的男孩子,還是第一次見。
冷場了好一會兒,於樂回過神來,想著自己反正已經豁出去了,人都丟了,也不怕繼續丟一丟,索性就說:「小哥哥也可以啊,交個朋友吧……」
這時候那人倒是爽快答應了,和於樂互相加了對方的微信。
林漠漠一直覺得這個時崎狂三很眼熟,再打量了他好幾分鐘之後,突然拿起手機,搜到一個人的賬號,和他個人主頁里的女裝圖片一對比,更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驚訝地說:「你是周司!」
周司毫不隱瞞地承認了:「是的,是我。」他大大方方地攬過白清清的肩膀,說,「正式跟你們介紹一下我,白清清的新男朋友,周司。」
「啪嗒」——一聲突兀的聲音將眾人的眼光全都吸引到了葉森那裡,原來他沒有留神,把自己的筷子給握斷了。
氣氛陡然降低到零點,白清清沒有什麼心思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了,拉著周司站起來說:「你們慢慢吃吧,我們先走了。」
周司什麼都不知道,還有些不舍,說:「我還沒吃多少呢,還餓著呢.……」
可還是拗不過白清清,被白清清半拖半拽地帶走了。
後來也不知道這場聚會是怎麼結束的,那兩人走了之後氣氛就不太好了,大家剩了一桌子飯菜。
臨走之前,林漠漠偷偷對江京河說,讓他看著葉森,葉森今晚肯定受了不小的刺激。江京河答應了。他們倆坐上車后,江京河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安慰葉森,葉森就主動說:「我以前害了太多的好女孩了,現在這一切,都是對我的報應。」
江京河準備好的台詞沒辦法說出來了,只是默默地拍著他的肩膀。
有些事情一旦錯了,就應該當機立斷,再試圖挽回,也只能讓事情更糟糕。
這天晚上林漠漠沒有回學校,去了陸執新租的房子。
她推開那間留給她的卧室的門,房間里已經擺放了深海一樣顏色的床品,窗帘上掛著一排排七彩的小夜燈,不算大的卧室里溫馨又唯美。
這個卧室的布局有些眼熟……林漠漠很快想起來了,是一張她不久前轉發過的漫畫圖片,圖片里就是這樣一個卧室,窗外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少女躺在深海一樣顏色的床上,懷裡抱著一隻貓。
陸執從身後輕輕抱住她,在她耳邊問:「喜歡嗎?」
林漠漠不住地點頭:「你怎麼知道……」
「你的微博是我的特別關注,那天你轉發這張圖說想要一個這樣的房間,我就找人訂做了床單、窗帘和桌椅。」
林漠漠心裡一陣感動。前些天自己還抱怨他不浪漫,不像葉森一樣敢想又敢做。可他雖然不會做那些轟轟烈烈的事情,卻會把她不經意間提到的細節記住。
他對自己如此用心,她還有什麼好矯情的。
她踮起腳,湊過去吻了他一下。
剎那間,北京的深秋也如凜冬過後,春暖花開。
次日晚上,林漠漠等到了白清清的道歉。
她們倆約到了操場上,繞著操場跑了十圈,就像以前約好一起減肥時那樣。跑的精疲力盡的時候,兩個人往草坪上一躺,白清清側過身,語氣突然沉重了起來,對林漠漠說:「漠漠,對不起。」
林漠漠趕緊搖頭:「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她不想再提這麼沉重的話題,轉過身抱住白清清,「好姐妹哪有隔夜仇。」
「嗯。」白清清有些感動。自己這一年遭遇了這麼多變故,哪一次林漠漠不是站在她的角度幫助她,自己要是再跟她置氣,那就太不是人了。
「不過你和周司.……你們倆才認識多久就在一起了?會不會太快了?」
白清清不打算把她和周司的交易說出來,只是對她說:「我覺得孤獨,於是就和他在一起了。」
林漠漠滿臉的擔憂:「孤獨?所以隨便找個人湊數?清清,你了解他嗎?他是什麼背景?性格好嗎?對你怎麼樣?有沒有混亂的關係?你要不要找他的同班同學再了解一下他的為人.……」
林漠漠還沒有說完白清清就打斷了她:「漠漠,沒事。」
林漠漠深深嘆了口氣,有些憂心:「當初我反對你和葉森在一起的時候,你非要跟他在一起,可是後來你們倆獲得了什麼樣的結果呢?」
白清清轉過臉看著星空:「是,跟他的戀情,我非常後悔沒有聽你的話.……」
「你誤會我了。」林漠漠無奈,「你和他的愛情錯在還沒有真的了解,在愛上他之前,你知道他的過去你不會覺得有什麼。但在愛上他之後,他的沒一點都會被放大數百倍。而現在,你依然在不了解周司的時候就和他在一起,你有沒有想過自己以後可能會惹上麻煩?」
「不會的,他性格不錯,就從我這幾天對他的了解上來看。」
林漠漠見她一臉的篤定,也沒有再說什麼了。
但願她這次,不要再弄得傷痕纍纍了。
考試月接近尾聲的時候,又一次比賽即將開始。
在比賽前的一個晚上,按照慣例大家一起吃吃喝喝,吃完了各自回家回學校。
陸執將林漠漠送回宿舍,自己要開車回他租的地方的時候,老師突然給他打了電話,說是有人找他。
陸執好奇地到約定地點,卻沒有看見老師,只看見一個穿著大衣畏畏縮縮的男人,那人低著頭,陸執看不清他的臉,他走進一些,好奇問道:「您是?」
那人聽見陸執的聲音,緩緩抬頭,陸執驚地猛地後退一步:「爸,你怎麼會在這裡?」還弄成這個樣子?
陸廣元一開口,聲音說不出的憔悴:「對不起……小執,我真的錯了,我不該不聽你的話.……」
「到底怎麼回事?」陸執自從上次從大烏桂子村和他分別之後,就再也沒有聯繫過他,隨後時候也覺得自己說出斷絕父子關係的話太過無情,但很多事情糾纏著,他也沒有找到機會跟陸廣元道歉。現在陸廣元怎麼自己跑到學校來了?
「許寧跟我結婚以後,以我的名義辦了一筆巨額貸款,將我的診所抵押了出去,也捲走了你給我的那筆錢.……現在我到處都找不到她……」
「報警呢?」陸執來不及細想,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不行的,她做的沒有任何違法的地方.……」
陸廣元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給陸執聽,那些債務陸廣元並不是不知情,貸款是許寧說要接過來給他的診所擴大規模的,當時他們還是夫妻,所以才能以陸廣元的身份辦。陸廣元心裡想著反正他們倆已經領了結婚證,以後肯定就是一家人了,就把自己的所有財產,也就是陸執給他的那筆錢,全部給許寧保管。
後來,許寧又提出要買房,又哄騙陸廣元說單身買房有什麼福利,可以少交一些首付,不如兩個人先假離婚,買房之後再復婚。陸廣元一個平時醉心醫術的人哪知道買房有什麼福利啊,也不考慮這件事的真假,就完全聽許寧的話了。
然後,許寧跟他離了婚,拿了錢和貸款,消失不見。而陸廣元,身無分文,背了一屁股債。
陸執聽完這些話,氣得完全不知道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