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威脅漠漠要錢的人是你嗎？」陸執突然問。
「不是我。」張小秋連連搖頭。
陸執冷笑一聲：「你最好不要撒謊，你也應該知道，我們要是真的查起來，你也跑不了的。」
「我……我.……」張小秋眼睛驚恐地在這兩個人臉上轉了半天，突然捂住臉，坐在床上大哭起來，「我也不想走這條路，我爸爸被抓了，我不敢再犯法了，但是，我也沒有辦法，我……」
張小秋「我」了半天，最後深深呼了一口氣，對他們倆說：「我真的沒辦法了，我懷孕了，我要錢打胎。」
什麼？林漠漠和陸執對視一眼，這個消息實在是令人覺得難以置信。
張小秋越哭越大聲，哭聲充滿了委屈和絕望，林漠漠見狀，同情心起來了，過去坐到她旁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你有困難好好跟我們說我們可以幫你的，你是楊老師的孩子，我和師兄都是楊老師的學生.……哎，不說這些了，你先別哭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趙家鈺的嗎？我記得你之前好像最後傳出來的一任男朋友是他吧？」
張小秋吸了吸鼻子，捂著臉搖了搖頭：「不是他，我跟他分開之後斷斷續續有過一段時間的聯繫，當時我已經懷孕了才又回去找他的，我想讓他.……讓他接盤，後來他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就打了我一頓把我趕走了。」
「趙家鈺居然打你？他知道你懷孕了還打你？」林漠漠氣得擰起了眉頭。
「嗯……我倒是希望他把我孩子打掉，但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像電視劇里那樣，被打打就掉了……」
「你傻不傻？」林漠漠嘆了口氣，但是暫時沒有時間想趙家鈺什麼，現在有更嚴重的問題。
「對了，你孩子到底是誰的？幾個月了？還能打嗎？」
「孩子是一夜.……出來的，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他好像是浙江的富商，那天來北京出差，在酒吧遇到了我，我們倆聊得愉快就回房聊了，後來他給了我一筆錢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不知道他在哪裡……孩子快三個多月了，再晚估計就不行了，所以我才來找你們，我真的迫切需要一筆錢……」張小秋說完，又捂著臉哭了起來。
「真是自作自受。」陸執在一邊冷冷地說道。
「師兄！」林漠漠拉了一下他的衣服袖子，瞪了他一眼，「你就少說兩句吧，她已經這樣了還能怎麼辦.……」林漠漠說完，又對張小秋說，「我可以借你錢打胎，但是你必須給我寫字據，以後要還我。我也不要你去做那種事情賺髒錢給我，我要你在貳象打工好好賺錢還我。」
張小秋驚訝地看相林漠漠：「可是我……我沒有學歷，貳象能要我這樣高中都沒有畢業被開除的學生嗎？」
「申請回去上學。」林漠漠說。
「我不想回去上學了，我怎麼面對曾經的同學啊……」
「轉學。」
「你說的容易！你以為北京是什麼鄉下嗎？想轉去哪裡就轉去哪裡，有那麼多人花錢都上不了學我怎麼上啊？」張小秋揉了揉眼睛，「而且我根本就學不好根本就對學習沒有興趣，我回去也是浪費時間而已。」
「這才是根本原因吧？」林漠漠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說：「那就去我們公司做保潔，貳象對保潔沒有學歷要求。之後等你成年了去考個駕照，給王明宇當司機去。」
張小秋撇了撇嘴：「我不要干保潔，丟人。」
林漠漠抬起手「啪」的給了她胳膊一巴掌，兇巴巴地說：「你去干那種事不丟人？干保潔堂堂正正用自己的努力賺錢，憑什麼丟人？職業無貴賤。」
「既然你說直接無貴賤，我去睡男人賺錢為什麼就丟人了？」
「你那是正當職業嗎？是法律允許的嗎？」林漠漠眼睛一瞪，「你再跟我回嘴我就不管你了！」
張小秋被嚇得猛吸了一口涼氣，往後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了。
「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你說吧，答不答應我？」
張小秋低頭，看見自己日益鼓起來的肚子，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說：「我答應。」
「行，那今天我先幫你跟醫院約一下，儘快去做手術。」林漠漠拿出手機去網上挂號，突然想到了什麼，又轉頭問她，「孩子你真的不想要了？」
張小秋撇了撇嘴，問：「你是不是要勸我說孩子也是一條生命，勸我留下來？」
「勸你留下來？留下來我幫你養啊？我就算心地善良也沒有聖母到要強制讓別人生孩子。你的肚子是你自己的，你自己想生就生，別人沒有權利干涉。只是.……」林漠漠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深吸了一口氣，「我媽媽在懷我的時候，說她充滿了幸福感，當時她還很窮，也決定就將來無論做什麼，多累，都要讓我和我哥過上好日子。我沒有懷過孕不知道孕婦的心態，如果你也是跟我媽媽一樣的心態，愛這個孩子並且想要這個孩子的話，我就勸你多多努力咯。」
張小秋又低聲哭了起來：「你媽媽那是生活在充滿愛意世界裡面的女人，懷孕的時候有老公寵著，才會說那樣的話，我怎麼能夠啊我才十七歲啊.……我生下來怎麼養活啊我自己都養活不了.……」張小秋縮著肩膀一抽一抽地哭，「林漠漠你根本都不知道人間疾苦你憑什麼來拿別人的美好生活刺激我啊……」
「好了好了，我又沒勸你生，我只是想說我尊重你的意見而已，畢竟生育也是基本人權.……」林漠漠無奈，想了想到底是自己沒有考慮她的情緒，就道歉說，「對不起，是我的錯。」
張小秋哭聲小了些，偷偷看她，說，「那為了彌補，你借我的錢就別讓我還了吧？」
「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你還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林漠漠眉頭一挑，嚇得張小秋又是往後一躲。
「那……那你免去我的利息總行了吧？」張小秋說。
林漠漠想了想，點點頭：「行。你把偷拍我的視頻刪了。」
「我刪了之後你會不會就不幫我了.……」張小秋小聲說。
林漠漠眼睛一瞪，還沒有說話，張小秋就嚇得立馬掏出手機刪掉了視頻，林漠漠又拿著檢查了一下，發現確實沒有了，才把手機還給她。
「我給你約了後天去醫院，到時候我來這裡接你，你這幾天好好休息，不要到處跑了，免得手術的時候有影響。」
張小秋點點頭，又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你想說什麼就說。」
「我……我最近一分錢都沒有了，我已經餓了兩天的肚子了。」張小秋搓著手。
林漠漠嘆了口氣，摸了摸身上，沒有發現有錢，就問陸執：「師兄，你有帶現金嗎？」
陸執也搖了搖頭。
「現在的人真是被科技給慣壞了，出門都不帶現金了。」林漠漠只好加了張小秋的微信，給她轉了兩百塊錢。
「這筆賬也記著，以後要還我的。」
「我知道。」張小秋撇了撇嘴。
陸執和林漠漠再從樓裡面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林漠漠一直低著頭，似乎心情不太好。
陸執牽住她的手，在她的手心裡撓了一下，問：「怎麼了？今天不是做了好事幫助別人了嗎？怎麼心情還是不好？你該不會是在後悔當初送張濤進監獄讓張小秋成為一個孤兒吧？」
林漠漠搖搖頭：「那倒不是，張濤害死了楊老師，理應受到懲罰。」
「那你在不開心什麼？」
林漠漠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氣，說：「師兄，我以後再也不會使用暴力了，除非危及到我的安全。不然總是給大家惹麻煩。而且，我總是動手打人，像一個潑婦一樣.……」
「嗯，你能明白就好。」陸執點了點頭。
林漠漠看了他一眼：「師兄，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打人不對啊？」
「是不對。不過你能自保，作為愛你的人，也非常欣慰。」陸執問，「你為什麼這麼說？」
「剛才張小秋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什麼怪獸一樣.……我也就是個比她大幾歲的小女孩啊，至於那麼怕我嗎？」
陸執輕笑：「你兇巴巴的時候是挺嚇人的。」
林漠漠點點頭：「嗯。起初家人送我去學散打的目的就是能夠保護自己，家人覺得女孩子很多情況下處於弱勢的。其實，我小時候總是被人欺負，上學的時候有哥哥保護我，如果將來哥哥去別的地方了呢？所以我爸媽就送我去學了散打，他們告訴我，誰欺負我，我就要自己保護自己，我就要以暴制暴，這樣別人才不會欺負我。」
陸執揉了揉她的頭髮：「暴力其實有很多種。並不是動手打人才算暴力。小的事情比如在你說話的時候打斷你，聊天的時候肆無忌憚地拿你和別人做對比，大的事情比如污衊你抹黑你，一群人孤立你，這都算暴力。瑕疵必報、以暴制暴，確實都會讓你在這個世界上不會被輕易欺負，讓別人覺得你很不好惹，但大部分人，還是希望被善意對待的。」
「以後有人欺負我，我就用善意感化他？」
陸執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有人欺負你你就反擊回去，不過要稍微動點兒腦子，要注意場合。大部分時間和場合都不適合你當場反擊回去，你可以先忍忍回來告訴我，我和你一起教訓欺負你的人。」
「嗯！」林漠漠笑著點了點頭。
他們倆不知不解就到了學校門口，正要進去，突然看見葉森低著頭迎面走來。
林漠漠跟他打了個招呼，說：「葉森，你怎麼這麼晚還在學校轉悠？是不是跟清清和好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