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漠漠晚上和何心媛聊了很久,也喝了很多果酒,雖然都是酒精度數很低的那種,林漠漠還是醉的不省人事。
第二天,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何心媛已經不在這裡了。她起床,整理好了之後,給何心媛打了個電話。
「你去哪裡了?」
「出來有點事,很快就回去。」
何心媛掛了電話,果然半個小時之後就回來了,她拎著很很多水果和蔬菜進門,對林漠漠說:「漠漠,我先洗點水果給你吃,然後你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做飯。」
林漠漠接過她手中的東西,猶豫了幾秒,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心媛,我得回戰隊了,我這麼躲起來也不是個事兒.……」
何心媛愣了一下,有一絲不易察覺地失落從她眼角劃過,林漠漠根本沒有捕捉到這個神情就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又是一張笑臉,她說:「那好,那吃完午飯,我就送你回基地,好不好?」
林漠漠終究是開不了口再拒絕這個請求,點點頭說好。
何心媛從冰箱里拿了冷凍的肉進了廚房,放進微波爐解凍。林漠漠把水果放進冰箱,也跟進了廚房,從塑料袋裡掏出蔬菜,幫她洗菜。
何心媛趕緊說:「你先回出去坐著吧,這個我來就行。」
「我習慣了,別人做事的時候,我沒辦法安心去玩的。」林漠漠抬頭沖她笑,「我在家的時候,要是我媽媽在做飯,而我在一便玩手機,我媽能念叨我一年。」
何心媛也笑了,頗具特色的丹鳳眼彎成了一雙彎月。「那行,那咱們一起做。」
林漠漠點點頭,看見何心媛飛快地切菜,切出來的黃瓜就和飯店裡面大廚切的一樣,薄的如同一張透明紙,不禁驚嘆道:「你刀工好厲害啊。」
「我學過。」何心媛接了一句,「當初沒有上學之後,我去飯店后廚學過半年。」
「哇,你還學過廚師啊,真厲害。我對做飯好吃的人有種發自內心的崇拜感,我師兄.……」林漠漠提到陸執,心像被什麼扎了一樣,立馬閉上嘴巴,不再說話了。
何心媛意識到林漠漠提起自己的傷心事了,也沒有安慰什麼,找了個自認為輕鬆的話題逗她笑:「你知道後來我為什麼被開除嗎?」
林漠漠搖搖頭。
「因為我當時太瘦了,皮包骨頭的那種,我炒菜的時候鍋都端不起來,所以就被開除了。」
林漠漠抬起頭,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麼.……完全沒有理解到任何笑點,甚至覺得有些難過。
「叮——」微波爐發出一聲聲響,肉被微波爐解凍好了之後,何心媛不戴手套就去裡面拿肉,卻燙的自己縮回了手,又趕緊去洗菜池裡面用冷水沖剛才被燙到的手指,結果,一道鮮紅的血液隨著她的手心流到指尖,低落下來,落在透明澄澈的水中。
「你怎麼了?怎麼流血了?」林漠漠趕緊放下手中的大蒜瓣,「你哪裡破了?傷口大不大?你這裡有創口貼嗎?」
林漠漠的關心漫入耳中,何心媛一時間又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趕緊搖頭:「我沒事……」
「流這麼多血怎麼會沒事?跟我出來我看看」林漠漠把她拉到外面沙發上坐下,掀開她的袖子,才發現她的手臂全都被紗布纏繞上了,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沾了水的緣故,血從裡面浸出來,整塊紗布都呈現著觸目驚心的猩紅色。
她驚訝地問:「你怎麼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你是不是……」林漠漠很想問是不是出車禍了,因為她上午還好好的,現在回來就已經這樣了,除了出車禍她想不起來別的可能了。
「不是.……」何心媛一時間被感動簇擁,一圈一圈解開自己的紗布,露出了密密麻麻的小傷口。
林漠漠越發的驚訝:「這是?」
「我去洗紋身了。」
林漠漠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你好好的為什麼要洗紋身?」
「因為,我想向你靠攏啊。」何心媛緩緩摸著自己手臂上的紋身,自卑感驟然襲來,「儘管我不可能再像你這樣乾乾淨淨了,儘管我也不配成為你這樣的人,但是,一個好女孩是不應該紋身的吧?所以我就去洗紋身了。但是他們說我紋身太多了,一次性洗那麼多會死人的,所以我今天只洗了手臂,其他地方都沒有洗……」
「.……你傻嗎?誰跟你說有紋身就不幹凈了?世界上那麼多有紋身的女孩,她們哪個不是活的漂漂亮亮的?你真是氣死我了……」林漠漠真是對她無語了,她氣沖沖地去找醫藥箱,拿趕緊的繃帶,又氣沖沖地回來給她換上,「等會兒別去做飯了,我去做就可以了,你好好待著。」
「可是.……」
「傷口沾水會發炎會感染的,現在天氣還這麼熱,你不怕啊?」林漠漠真是被氣到沒脾氣了,「我是學醫的,你相信我。」
淚水在眸子里鋪開,何心媛的心再一次掀起了波瀾。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關心她了。
她滿懷著感激接受了林漠漠的好意:「好。」
然後林漠漠就進去做飯了,廚房的門沒有關,何心媛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見她忙碌的身影。何心媛拿手機偷拍了兩張她的照片。
這個時候,才發現微信里方立峰發了消息過來,他說:「在家嗎?我下午過去。」
方立峰每一次來找她的時候,都會提前發消息給她。因為何心媛畢竟只是他的玩伴,不是女朋友也不是他包養的二奶,何心媛也完全可以帶別人的男人回來,這個方立峰也是不管的。但要是他來的時候遇見了,就會很尷尬了。
但是自從他有新項目需要宣傳,需要跟夏莉在公眾面前刷恩愛的形象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何心媛這裡了。
何心媛看著廚房裡忙碌的林漠漠,突然很排斥方立峰過來,就回了他一條消息:「今天不方便,改天吧。」
過了好一會兒,方立峰又發了一條消息:「怎麼?有別的男人在?」
何心媛回:「不是,是一位女性朋友。」還順便發了林漠漠的背影照片過去。
方立峰也是知道何心媛是個雙,回她一句:「很重要?今天走不掉?」
就算知道林漠漠下午要走,也還是不想讓他來啊.……何心媛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在方立峰不是一個纏人的主,而且成年人交往都靠自願的,只要她不回復,方立峰很快就會去找被的玩伴。
但是,方立峰卻認出了林漠漠。
「這不是我弟弟喜歡的那個姑娘嗎?你當初說好幫我弟弟追到手的,現在怎麼自己留著了?」
何心媛發了一個無奈的表情,回:「.……我對她沒有什麼齷蹉的想法,她對我很好,我想交一個朋友而已。又不耽誤你弟弟搞對象……」
方立峰迴:「對你好?不就是知道了你的身世之後可憐你嗎?你自己在外面什麼名聲自己心裡沒點兒逼數?要我提醒?你這這種人你自己覺得會有人願意跟你做真心朋友嗎?」
看著方立峰赤裸裸的打擊,何心媛攥緊了手,儘管她不願意相信林漠漠是那樣的人,可是一些回憶,正在不受自己控制的被突然想起來。
那不知道是她的第幾個拿真心對待的男朋友,在知道她有過無數男人,畢竟還可能打過胎之後,依然選擇跟她交往,他說,他不在意那些過往。
何心媛以為自己又一次遇到了真愛。那一天,她拿著半年攢下的工資買了一個gucci的錢包要送給那個男生,結果回到他們的出租房之後卻看見那男生身邊躺著另一個姑娘,她生氣發脾氣,那人說:「你這種人能找到男朋友還不謝天謝地?你有什麼資格鬧?我要不是看你可憐早就踹了你了!」
是啊,她是一個有過那麼多「不乾不淨」的過往的女人,在哪裡都要保持自卑的態度,不能向任何朋友、愛人要求什麼。因為她沒有資格。
有人對她獻出愛,表現出關心,她就要感恩戴德,跪著聽他們的話,不然這份關心遲早要溜走。
儘管她覺得自己也沒有網上傳說的那麼不堪,但是總有人願意相信那些不真不假的傳言,也不願意真真正正地感受她,認識她這個人。
這樣的回憶太多太多了。
心中某個地方開始動搖,她又看向正在廚房裡忙碌的林漠漠.……她,是不是也跟別人是一樣的呢?
正這麼想著,林漠漠已經把她做的烏漆嘛黑的黃瓜炒肉端上來了,她放到何心媛旁邊,興奮地說:「你快嘗嘗看,看好吃嗎?」
何心媛回過神來,看著林漠漠滿是期待的表情,心中那桿秤又有了新的偏向。
別人不願意真正的感受她,她卻依然願意用心去感受別人,她是不會因為別人的某句話就動搖自己對一個人的判斷的。儘管這種判斷,總是出錯。
她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黃瓜和一塊肉,黃瓜太咸,肉太淡,真的不算一份好作品。
可她還是欣喜地點頭說:「好吃。」
「是嗎?我嘗嘗,這可是我第一次做飯呢。」林漠漠也拿起筷子要夾菜,卻被何心媛一下子連盤子端走,「漠漠,要不然這一份都給我吃吧,我等下再去做一份給你吃。」
林漠漠愣了一下,瞬間明白了,她失落地低垂下眸子,說:「一定很難吃吧?」
「不是的,真不是的.……」何心媛以為自己早已經習慣了撒謊,可現在卻突然生澀的像個新手.……
「那你給我嘗嘗。」林漠漠眼睛看著她,何心媛知道瞞不住了,放下那盤菜,看著林漠漠夾起來之後,嚼了兩口,眉頭緊蹙,又吐了出來。
「漠漠,其實你火候掌握的還是很好的,就是肉在炒之前沒有先腌制一下,這不怪你……」
「就怪我,就是我的責任。我是不會逃避責任的。」林漠漠擰眉看著這一盤東西,嘆了口氣,「我還是去給你下泡麵吧,那個我很擅長。」
何心媛點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