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倖存者偏見
眾人打眼一瞅，開口說話的正是跟著楊嵐一起來的清瘦普通年輕人，一見李志都開口搭話了，楊忠明與羅章眼中皆是流露出一絲濃濃的感激。
出了這檔子事兒，老楊家這邊已然是黔驢技窮了，如果強行要求王軍留下來的話，無非也只是哀求之類的玩意兒，畢竟他們是真拿不出錢，到時候難免又被對方打擊一通。
但李志不同，潛意識裡，老楊三叔他們認定，楊嵐的這個男朋友不是一般人，或許楊晴離家出走這件事唯一的希望，不在王軍這個私家偵探身上，得看李志這個老楊家女婿的。
而作勢欲走的王軍，在聽到李志說話的時候，也愣了一下，旋即臉上一絲兒冷笑便浮現了起來。
身為當地三教九流朋友最多，消息來源最廣泛的地頭蛇，其實老楊家的情況王軍都是了解的。
他自然是知道現在看起來一方名門望族的老楊家，其實早已經是外強中乾；他也明白，讓老楊家出這筆尋找楊晴的錢，他們也根本拿不出來的。
他王軍確實是受雇傭過來的私家偵探，但僱主卻是另有其人。
事實上，王軍所知道的情況，原比他能夠了解的還要多得多，他還知道，老楊家除了羅章之外，還有一個很了不得的女婿，是楊嵐的男朋友。
人家是絕對能夠出得起這筆錢的，老實說其實這正是那僱主雇傭他的目的所在。
「呵呵，干咱們自然有錢的是大爺，這位老闆，只要您出得起價錢，別說一個條件，就算是一百個條件我王軍都答應。在寧港縣周邊，不是軍哥我吹，就沒有我辦不成的事，找不到的人。」
痞態十足的一笑，王軍籌措滿志，本想再順著李志的意思整兩句『有錢能使鬼推磨』之類的諺語，卻不曾想李志直接打斷了其廢話，擺手直接沉聲道：
「一百萬太少了，小爺直接給你兩百萬，也不需要你去發動起所謂的龐大關係網來，找到楊晴。小爺只需要花這兩百萬，向你買一個消息，一個你不需要動腦子便能夠回答上來的消息。」
神色淡然，李志輕描淡寫中卻是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冷聲道：「你就告訴我，究竟是誰派你來的，這兩百萬便到手了，怎麼樣，這件事是不是輕鬆了很多？」
輕鬆？有人派王軍來老楊家？
李志此言一出，院子內眾人皆是有幾分震驚，震驚當中還帶著濃濃的懵逼。因為他們都被李志這風馬牛不相及，懷疑一切的語言給弄得一頭霧水了。
他是怎麼看出來，王軍是別人派來的？這傢伙不會是探案之類的電影看多了吧？一般那樣的電影，兇手就在人群中間。
「我軍哥…」
陡然被李志出乎意料的如此一問，王軍心臟猛然一顫，呼吸也不由得沉重了三分。
腦中所有的細胞快速運轉，確定不可能存在任何的問題之後，王軍面色肅然嚴厲，立馬義正嚴詞道：
「這位…小子，請你不要血口噴人，我王軍是怎麼來的你們還不清楚嗎？不是你們老楊家請我過來幫忙的嗎？要是老楊三叔不聯繫我，我特么連你們楊家出什麼事兒了都不知道呢？」
「你不會是不想替老楊家出這筆錢，搜尋楊晴妹子的下落，這才胡亂找個理由，將髒水往我身上潑吧？當然，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吹來的，您不想出錢情有可原，但也不至於找這種齷蹉的借口吧！」
憤憤不平中帶著濃濃的委屈，王軍聲音陡然提升了幾分，直接搞得聚在楊家老宅門口的街坊鄰居們，都聽清楚了這個情況。
甚至就連楊忠書老教授，臉色也略微變幻。
畢竟李志這個懷疑，完全是沒有什麼根據與道理的，雖然他打心底里就不相信，李志是會缺這一百萬的人，但這總歸不是一筆小錢吶～
「李志，這筆錢算我楊忠書……」
強撐著拉下老臉開口，楊忠書本來想說『算我借你的』，只不過他的話再次被堵在喉嚨裡面。
「如果你真是一個非常專業的私家偵探，那小爺可能還信任你一下，認為你真的有兩把刷子，真的能夠火眼金睛，一眼便把出現在身邊的每個人瞅出個子丑寅卯來。」
嘴角勾起一絲兒迷人的幅度，李志目視王軍，神色正經態度溫和道：
「但偏偏，在小爺所了解的情況與剛剛的所見所聞來看，你丫的就是一個素質低劣，不折不扣的混混兒。話說你怎麼就這麼確定，小爺能拿出起這筆錢？」
「那可是一百萬吶，你看小爺渾身上下的衣服，加起來也不過一百來塊，再加上這種窮鬼一樣的氣質，你就能第一眼肯定，小爺只是不想為楊晴出錢而不是根本就出不起？」
兩聲反問甩出，聽得眾人皆是一頭黑線。
感情人家沒有對你以貌取人，沒有憑藉長相與衣著就看輕你，還讓你產生意見了不是？
從來都只是聽說，有人被輕視之後產生意見的，還從來沒有過哪個人沒有被別人輕視，還產生不滿情緒的，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邏輯。
其實別說，如果真要有什麼邏輯的話，李志這個反問，可以用『倖存者偏見』來形容。
這個哲學說法其實大有來歷，七八十年前全世界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俄國大兄弟之中出了一個軍事專家，每次與敵人空戰過後，他都會去檢查戰機的受損情況。
他發現戰機空戰過後基本上都是機翼受損嚴重，被打得千瘡百孔，一看便是危險到極點。
這種情況下，一般人都是直接決定加強對機翼的防護，這個軍事專家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命令工人們對戰機沒有絲毫受損，沒有任何一個彈孔的機腹油箱與駕駛艙進行厚鋼板加固。
事實證明，該軍事專家的邏輯完全是正確的。對於戰機來說，能在大戰之後再飛回來的都是倖存者，但這些倖存者都是一種非常嚴重的信息干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