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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五更轉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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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章五更轉10

  雨幕剛歇,山巒穀地之間皆是霧氣,薄若幽想著山路一時半會兒挖不出,便令吳襄帶她去看看那幾家空出來的屋子。


  吳襄正也理不清思緒,便帶著薄若幽往西北之地而去。


  此處穀地三麵環山,唯獨西北一麵有個豁口,山路從東南麵而下,一路往西北而去,地勢亦越發低窪,而吳襄所言的幾戶房舍,的確處於潮濕積水之地。


  昨夜下了整夜大雨,還未走近,馬車便已難行,薄若幽下了馬車,跟著吳襄到了其中一戶農家之前,如吳襄所言的那般,農家院內荒草叢生,此刻溢滿積水,門窗腐朽,本立在外的柵牆亦朽倒在地,而房舍皆為泥牆,此刻門窗皆為豁口,房頂亦有坍塌,實連風雨也難擋。


  薄若幽看了看近處,又往不遠處幾戶人家看了看,擇了一戶地勢稍高些的步行了過去,吳襄帶這個衙差跟在她身側,邊走邊道:“要在此處住的安穩,大雨天還真得提早挖好水溝,否則院子裏倒灌了水,陰濕的住不了人。


  薄若幽點了點頭並未接話,等到了第二處空置的農家之前,她眉頭擰了起來。


  此處房舍亦被荒草圍繞,房前屋後的樹木亦是長的遮天蔽日,門窗腐朽成黑洞洞的豁口,房頂亦略有坍塌,薄若幽看著看著,心底詭異之感更甚。


  “吳捕頭,你看這幾戶空置的房舍有沒有一種感覺,就好似……他們的房舍空置時間,似乎都差不多,張婆婆說他們都是兒女在外有了出息,而後才搬走的,可沒道理幾戶人家一起搬走,且張婆婆他們都得了病,那這幾戶搬走的人家呢?

  薄若幽說完,吳襄眉心跳了跳,回頭看了一眼這小小村落,莫名覺出些涼意來,“此事若要查問,還得走一趟清水縣衙,看看戶籍冊子有無變動,隻是此地偏僻,也無裏正,隻怕便是有人換了住地,府衙也管轄不及。


  吳襄說完又去看眼前空置的農舍,隻瞧見四周遮天蔽日的樹蔭將房屋籠罩了個嚴嚴實實,莫名給人一種荒村野墳般的陰森可怖之感,他眉頭幾皺,“可要進去看看?


  薄若幽也不嫌此處可怖,點了點頭便朝破敗的院門走去。


  因此地院中無積水,行走倒沒那般麻煩,吳襄拔出腰間佩刀在前開路,很快一行人便走到了房簷之下,吳襄道:“此處適才未曾走近看過,下麵兩戶我們是進了院子的,屋子裏都是空蕩蕩的,有些廢舊家什早就腐朽了。


  吳襄推開這荒宅大門,本就隻剩了一半的門板“哐當一聲墜地,驚起一片飛揚的塵埃來,吳襄被嗆的輕咳了兩聲,甩著袖袍將灰塵拂開才往進走,薄若幽跟在後麵,進門之後果然看到空蕩蕩的堂屋。


  屋子裏灰塵鋪地,房梁之上蛛網滿布,爬蟲屍體幹癟在蛛網之上,不知死了多少年頭,屋內不見任何桌椅床榻,擺件帷帳亦不見蹤影,隻剩下些廢舊的氈毯破布等堆在地上,似乎其他任何有價值的,能搬動之物都被帶走了,薄若幽拿出巾帕捂著口鼻往內室走去,剛走到內室門口,她腳步猛地一頓。


  內室同樣滿布灰塵的地上,竟有幾個帶著泥漬的腳印,她神色微變,忙喚了吳襄進來,吳襄走到門口一看,亦立刻發現了不對。


  吳襄左右看了看,隻看到空洞的後窗,而地上的腳印還是濕的,足見片刻前才有人進來過,“有人才來過此處。吳襄握刀的手發緊,直往後窗而去,後窗之外同樣是一片荒草地,更遠處的柵牆倒在地上,無論是誰來,皆是出入無阻。


  吳襄撐著窗台跳出去,很快在荒草地上發現了一行腳印,他警惕的私下探看,卻並未發現任何人影,待走出後麵倒地的柵牆,卻又見一片茂密的蒿草地,那腳印起初還看得出來,可再往前尋,卻是尋不到了。


  吳襄有些頹喪的回來,薄若幽卻已在比對腳印大小:“腳印長短足有七寸過半,此人身量應該在五尺過半,多半是男子。說完直起身來,薄若幽蹙眉道:“屋子破敗成這般,怎會有人來此?且剛好是我們來之前不久才來過的——


  內室的腳印頗為雜亂,卻並未往堂屋去,足見來者目的明顯,薄若幽仔細看了看,發現那腳印是往內室靠北的那堵牆邊走的,她抬眸望去,隻瞧見北邊牆下堆著兩個破舊箱籠,還有些廢舊的衣物紙張合著灰塵堆在地上,而很明顯,那堆東西才被人翻動過。


  薄若幽將吳襄叫回來,“吳捕頭,此處有異——


  吳襄翻窗而入,見薄若幽指著那處,便大步走了過去,用刀將雜物刨開,卻見平整的地上竟然有一處二尺見方的木質踏板,那踏板之上有個鎖扣,吳襄利落的將鎖扣打開,又一把將踏板拉了起來,踏板一拉起,一個黑嗡嗡的洞口瞬間露了出來。


  這是宅子裏的地窖!


  吳襄看的眉頭一皺,“這是原本便有的地窖?進宅子的人是往這地窖來的?

  薄若幽頷首,“腳印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卻是朝著此處來的,捕頭可要下去看看?

  吳襄頷首,又吩咐那衙差在屋內守著,自己掏出個火折子點亮,又往下探了探便踩了進去,地窖往下乃是一把木梯,木梯年久失修,缺了兩階,幸而吳襄身手利落,不多時便落了地,薄若幽有些擔心的往下探看著,卻也隻能看到一點昏暗的光。


  吳襄拿著火折子,定了定神才看清地窖內的模樣,此處四五丈見方,地方倒是不小,常年的潮濕使得地窖內生滿了苔蘚,幾個木質的櫃子和竹篾編的籮筐堆放在地窖角落之中,在苔蘚之上,明顯的留著雜亂的腳印,更印證了片刻前有人下過地窖。


  宅子廢棄多年,這地窖更不易被人發現,來人為何要下地窖?

  吳襄眯著眸子看了一圈,先是沒看出有何異常來,雜物雖是亂堆著,卻也都是尋常之物,且亦生滿了苔蘚黴斑,然而很快,他在地上看到了一堆幹癟的蟲蛹殼。


  辦案多年,吳襄對這般蛹殼再熟悉不過,這是屍蟲!


  他心頭一緊,順著屍蟲蛹殼的痕跡一路往地窖北邊走了幾步,這時,他終於看清了和籮筐櫃子堆在一起的密密麻麻的屍蟲屍體,還有些渾似雜物蛛網一般的東西,那是一把顏色灰敗,且與苔蘚黴斑幹結在一起的頭發,隻有離得近了,才能看出絲絲縷縷。


  吳襄麵色變了,又往上喊了一聲,“小薄,隻怕你要下來一趟。


  薄若幽本就有些擔心,一聽此言,頓時明白地窖之內必有發現,她提著裙裾小心翼翼順著木梯爬下去,剛站定,一眼看到了地上的屍蟲蛹殼。


  隻有死過人,且屍體放置多日之地才會生出這般多的屍蟲屍體和蛹殼,她快步朝著吳襄身邊走過去,又一眼看到了地上的頭發,屍體放置多日會腐爛,而隻有腐爛或屍體被屍蟲侵蝕盡皮肉到了快顯出白骨的地步頭發才會脫落。


  薄若幽往上喊了一聲,令周良將驗屍的木箱拿來,周良轉身而出,吳襄亦讓上麵的衙差去準備火把,他二人出了門,沒多時,周良一路小跑著將木箱提了過來,又將木箱送至地窖之中,很快,火把也送了來,將地窖照的更亮。


  薄若幽帶上護手,將地上與苔蘚粘在一起的頭發仔細撿了起來,盤結在一起的頭發在此多年,觸之便斷,薄若幽小心將頭發收起,又將地上屍蟲屍體和蛹殼撿起裝在木箱之中,吳襄在旁打著火折子,麵色越來越沉重,就在這時,薄若幽在竹筐下發現了一樣可疑之物。


  那是一塊形狀古怪的好似石塊一般的東西,常年落在苔蘚之中,亦沾了不少綠色蘚漬,薄若幽撿起來看,吳襄也湊上來,“什麽東西?石頭還是木頭?


  薄若幽搖了搖頭,“可能是人骨。


  吳襄隻覺背脊一寒,屍蟲屍體和滿地的蛹殼,還有人的頭發和疑似人骨,這一切都表明此處地窖之中曾經有過至少一具屍體。


  薄若幽先將手中人骨放入木箱之中,又傾身在地上細細摸索起來,地窖之中陰濕和窒悶之感令人十分不適,地上的苔蘚和黴斑積了多年,稀碎的骨頭掉入其中並不好發現,薄若幽摸索半晌,待吳襄將竹筐和木櫃搬開來,竟又發現了兩塊石頭一般的硬物。


  她仔細一辨,竟又似人骨,除了骨頭和頭發,地窖內還有些破碎的衣衫布縷,薄若幽亦將這些布縷收起,等仔細查驗再無別的異常之後,方才和吳襄爬出了地窖。


  一出地窖,幾人都鬆了口氣,借著外麵的明光,薄若幽更是確定了手中之物乃是人骨,“可以確定是人的骨頭了,隻是是哪個部位的,卻還不知。


  薄若幽又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洞口,“若當真像張婆婆說的那般,這些人家的人都是搬走了,那洞內便不可能有人骨,這是內室的地窖,一般都存放著貴重之物,沒道理會將人的屍體放在其中,眼下可以斷定,這宅子裏,一定生過命案。


  吳襄神色頓時一肅,早前未找到產婦,也未查問出別家有夭折的嬰孩,因此隻覺此村落古怪,卻並未找到實證,如今卻大不一樣,吳襄立刻道:“將挖路的人找回來,這一時半會兒是不用走了,此處來過人,隻怕是將骸骨帶走了,此人極有可能是凶手。


  衙差去喊人,薄若幽四處看了看,麵露遲疑,吳襄便道:“何事?

  薄若幽道:“得找個地方將骨頭清洗幹淨,方才能斷定是人身上何處的骨頭。


  吳襄想了想,“要麽回張婆婆家中,要麽去黑水潭,早間我已大體查看過,他們村子裏的黑水潭,就在西北邊上。


  薄若幽立刻道:“那便去黑水潭看看。


  吳襄點頭,又帶著薄若幽在屋內查看一番方才離開,沿著村中小道,馬車走的並不快,等到了黑水潭,已經是兩柱香的時辰之後,張婆婆口中的黑水潭隱在西北邊一側山壁之下,四周皆是參天林木,整個水潭五丈見方,潭水黑嗡嗡的看不到底,隻能聽到淙淙細流聲,潭水從山上而來,又順著細流流出,不知流往了何處。


  薄若幽掏出那幾塊人骨在溪邊洗淨,很快,骨頭露出了本來的灰褐色,三塊骨頭形狀不一,她辨別半晌才道:“第一節是指骨,第二三塊應當為碎裂的顱骨,從骨質和指骨的長短來看,應當為成年男子的骨骼。


  吳襄凝眸,“宅子裏死了人,要麽是主人,要麽便是有人知曉那地窖,殺人之後藏屍於此。說著他麵色一沉,“隻可惜這村子裏的人沒有一句真話,隻憑問他們怕是問不出,還得咱們自己找線索,你剛才說那去宅子裏的人多高?


  薄若幽站起身來,“五尺過半,不到六尺。


  這般身量,便算得上高大了,吳襄一回想,“那吳家的大哥沒有這般高,倒是那張家兄弟身量不矮,我這便去查問,看看今早上到剛才他們都在做什麽。


  薄若幽收好人骨當做證物,又洗淨了護手收好,這才起身和吳襄離開,剛走了沒多遠,她忽而莫名覺出一陣如芒在背之感,仿佛有人躲在暗處窺探她一般。


  薄若幽心頭一凜轉身看去,卻隻見山風吹動的潭水波光粼粼,而四周的林木荒草亦跟著簌簌而動,卻不見任何人影,隻有幾隻鳥雀從林中飛了起來。


  吳襄不知她怎麽了,回身問:“怎地了?

  薄若幽搖了搖頭,沿著小路回到了馬車之上,吳襄心中懷疑那張家兄弟,便想帶著薄若幽去張家兄弟門上看看,然而他怎麽也沒想到,還未走到張家兄弟門前,便看到去挖路的衙差們和張家兄弟一起從山路上走了下來。


  吳襄神色微變道:“怎麽你們在一起?

  候煬也去挖路了,聞言便道:“兩位張家兄弟知道路堵了,本來還在幹活,便幫我們一起挖路了,挖了兩個時辰了。


  他們進門之時,屋內的腳印還未全幹,因此那去廢宅之人多半是在一個時辰之內去的,可張家兄弟卻已經幫他們挖了兩個時辰的路,有一眾衙差作證,吳襄本要問出口的話,便這般生生咽了下去,可除了這張家兄弟,村子裏其他成年男子,卻難找到一個身量高挺的。


  村子裏眼下也就四個成年男人,除了張家兄弟和吳家大哥,還有個獨臂的老頭,總不至於是那獨臂老頭來此,那老頭本也殘疾在身,身量也不算多麽高挺。


  吳襄一時有些茫然的看向這山林四野,總不至於,這村子裏還藏著其他人是他們不知道的?

  吳襄道:“你們來得正好,你們可知道村裏東邊那最高處的屋子主人離開多少年了?

  張家兄弟麵麵相覷一瞬,張家大哥上前一步道:“十多年了吧,記不清了,在我們兄弟父母還在的時候人就搬走了。


  說這話時,二人皆是神色尋常,吳襄眉頭緊擰起來,“搬走的那家人叫什麽?

  兄弟二人又互視一眼,有些茫然,大哥道:“這卻是記不清了,不過也是姓張的,我們這村子裏的人,從前都是一家子,後來又多了吳姓,久而久之,這村子裏便隻有兩個姓氏,說是遠親其實也不算,可往上兩輩扯總有些關係。


  吳襄又問:“你們村子裏,可有什麽人沒個交代便失蹤的?或者出了事的?

  這二人還是一臉茫然,“這沒有,村裏人像我們這般沒什麽手藝的,便老老實實種地,有些手藝的,或者年輕氣力大的,便出去找生計,張婆婆家的兒子便是如此,大家同住一處,也都和自己人一般,沒有聽說誰失蹤出事的。


  吳襄心底生出些焦躁來,總覺得這村裏處處古怪,卻又偏偏抓不到任何蹤跡,“張婆婆和吳家妹妹的病你可知曉是因何而起的?

  張家大哥憨厚的抓了抓腦袋,“張婆婆聽說是年紀大了,吳家妹妹是娘胎裏帶出來的弱疾,怎麽了?這和各位官爺要查的事有什麽關係嗎?


  這又是個一問三不知,然而吳襄卻找不出錯漏來,就好似有什麽線索已經送到了他眼前,卻總是隔著一層紗簾摸不著看不明,他擺了擺手令張家兄弟先回去,等二人走遠,方才吩咐候煬幾個,“在東邊宅子裏發現了人骨和屍蟲,那宅子裏應當生過命案,現在不著急挖路了,先去將東邊幾個空宅子仔細搜索一遍,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些什麽。


  候煬幾個神色一振,本是為了殺嬰案而來的,竟然又在荒宅之中發現了人骨?

  眾人這時一起朝著西北邊而去,很快便到了積水的農家之前,此處不僅荒草叢生,破敗不堪,院子裏還積了不少雨水,吳襄讓薄若幽在馬車上等著,自己帶著人淌水進了院子,薄若幽便隻好在馬車上坐著,一邊從窗欞之中去看他們搜查,一邊下意識握著袖中護手。


  她已經離開京城兩日,今日再留下,便是兩夜未曾歸家,程蘊之多半會擔心,還有霍危樓,也不知他是否知道她出城了,她將護手握的溫熱,心底亦生出些澀然滋味來,身側雖有眾多衙差相護,不必擔心安危,可在這荒僻又古怪的山村裏,陌生感再加上孤單疲憊一齊襲上心頭,她到底有些忐忑。


  此念一起,竟覺心口窒悶發酸,思緒也仿佛被什麽壓著似的提不起勁頭來。


  倘若霍危樓在此便好了。


  這般一想,她又歎了口氣,霍危樓是武昭侯,這次的案子無論如何都不必勞他大駕,此刻他定在宮裏宮外忙著旁的朝堂大事,他是永不知疲倦之人,隻要皇帝有令,隻要社稷所需,他都可風雨兼程不畏勞苦,他巍然似山嶽一般,再重再難的責任他都擔得起。


  薄若幽心底忽而被一腔意氣填滿,疲累頹喪一掃而空,又覺渾身上下滿是氣力,她揣好那護手下了馬車,沿著院子邊的泥濘進了廳堂。


  剛走到門口,吳襄卻從裏麵走了出來,他見她過來,微訝道:“這裏到處都是積水,不是讓你在馬車上歇著。


  薄若幽搖了搖頭,“可查出什麽來?


  吳襄沒說什麽,隻帶著她進了此宅西廂房,而後指著地上堆著的幾塊碎瓷片,“你可認得此物?

  瓷片落滿了灰,有衙差將瓷片撥了撥,露出了底下花紋,她先是覺得眼熟,而後眉頭一豎,“這原本應該是一隻瓷瓶,是否在吳家兄妹家中見過?

  吳襄眼底微亮,“正是!這宅子我早間便站在外頭看了看,當時隻看到廂房堆著雜物,卻不知是什麽,剛才才發現竟然是瓷片,本想著是這家主人搬走之時留下的碎片,可一看,卻竟然覺得有些眼熟。


  薄若幽皺眉,“難道是臨走之時搬不走了,而後將此物送給了吳家兄妹?

  吳襄卻蹙眉搖頭,“我覺得不是,你看這宅子裏,可有大的物件?一般人家,著衣板凳,櫃子,床榻,皆是大件家具,這些東西都不見蹤影,一個瓷瓶又怎會送人?且這些瓷器雖不算名貴,可對尋常農家而言,有了便是貴重之物,拿去送人做什麽?

  說至此,吳襄道:“除了此物,還有一樣發現。


  他說完,又帶著薄若幽到了此宅後門處,後門之外,一個衙差正蹲在地上,用後院內的積水在粗略的清洗著什麽,吳襄走到門口問:“清洗完了嗎?


  “好了,捕頭且看——


  衙差轉過身來,手中拿著一個被腐朽到隻剩下一半的木板,原本上麵不知生了多少灰塵和黴斑,此刻被洗幹淨了,能看到衝蛀的細小孔洞,除此之外,還能看到斑駁的黑漆,而在那黑漆之下,還有幾個斷續的字。


  薄若幽辨了半晌,驚道:“這是一個牌位?

  吳襄應聲,“沒錯,是牌位,這東西和一堆破破爛爛的帷帳布匹堆在後罩房之內,大半被蛀成一堆木屑了,可剩下的一半還是看得出來,這原本應該是一個牌位,隻是如今朽蛀的剩下了上半截,一般人家無論搬家還是如何,是絕不可能將牌位剩下的,便是牌位有損,也會選擇修補而非丟棄,否則便是對祖宗不敬,也頗為不吉。


  薄若幽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她望著那濕漉漉的半截牌位,忽然傾身將其拿了過來,她將那斷斷續續漆字,半晌之後朝著吳襄示意:“捕頭,你且看看,這個字,是不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張’字和‘吳’字。


  字跡本是朱漆寫就,可如今隻剩下了幾個斑點,薄若幽在上麵比劃了半晌,都肯定這並非村裏的姓氏,吳襄也跟著比劃了兩遍,而後眉頭一皺,“那張家兄弟在說謊,這村子裏,根本不是隻有張吳兩個姓氏。


  薄若幽看著這牌位,忽然蹙眉道:“要知道這個問題,隻需要去看看村裏自的墳塚便可,他們世代居住在此,墳塚之上總有碑文。


  吳襄神色微振,“的確可行!他邊說邊朝外走,令幾個衙差去搜其他兩戶空宅,又點了兩人瞧瞧去村子裏找墳塚,等他再進屋子,便見薄若幽麵色格外的沉重。


  薄若幽看向吳襄,“倘若這些宅子的空置,並不是因主人搬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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