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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三株媚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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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三株媚09

  那夜柳慧娘唱了半晚上戲,聽見的人不少。


  福公公道:“那天晚上,老奴也聽見她唱了許久,估摸著唱到了子時過半快到醜時,後來老奴睡著了,便不知是何時結束的。


  薄若幽頷首,“民女睡前也聽見了,她適才說那夜一直在唱戲,隻要有人聽見她一直在唱,那害李玉昶的人便不是她。


  這便是霍危樓說的精妙之局了,如今柳慧娘嫌疑極大,可偏偏當夜聽見她唱戲的人,都能為她作證,幾乎無法繼續懷疑她,可適才她言辭之間對陳翰墨頗為仰慕,尤其那未說完的半句話,更是令人疑竇叢生。


  霍危樓沉思片刻,“凶手若要害人,必定有緣故,如今要知道陳翰墨到底是否為病亡,叫錢明禮進來——


  錢管家又被叫了進來,見柳慧娘已經被看押起來,錢管家一臉的大汗,生怕自己也被捉拿了,待霍危樓問起陳翰墨,錢管家便道:“當真是得了癆病,也請過大夫給他看。


  霍危樓冷眸盯著錢明禮,“請過大夫開過藥,並不代表就是真心想治好他,當時陳翰墨為柳慧娘寫戲本,二人常處一地,你亦說李玉昶為此還頗為著惱,既是如此,他可曾在陳翰墨的病上動過手腳,或起過別的心思?

  錢明禮汗滴順著額角而下,“小人……小人不知如何說,若說老爺沒半點歪心,倒也不是,當時請過一個大夫,大夫說此病難治,若用什麽矜貴藥材吊著,倒是能讓他多活幾年,可陳翰墨到底隻是個酸秀才,又非登台的,老爺不可能用金銀養著他的。


  錢明禮苦笑一聲,“後來便隻用了些尋常藥材,拖了一陣子,人便死了。


  霍危樓狹眸,“戲班內,可還有誰與李玉昶有過爭執或仇怨?

  “這是沒有的,老爺雖說有時候有些苛責,可這些人原本都是食不果腹的,老爺將他們養在戲園子裏,對她們而言已是大好了,他們巴結老爺還來不及,如何會與老爺起爭執?說至此處,錢明禮想起什麽似的道:“唯一說有爭執,那便是宋大家了,宋大家嗓子不成了之後,和老爺鬧過兩次,說什麽以後也唱不了了,想用多年攢下的銀錢給自己贖身。然宋大家是老爺一手捧出來的,也跟的老爺最久,老爺自然不肯放的。


  錢明禮又道:“說起來,老爺對宋大家也是有幾分情誼在的,她當初天資稟賦極佳,老爺便令當時的先生教她一人,後來果然爭氣,再收了新人,老爺便令宋大家一個個教,對她也算信任非常,如今嗓子雖是不成了,可老爺卻還是讓她登台……


  看得出錢明禮對李玉昶頗為忠心,口風總向著他,霍危樓想了片刻,令他退下,又讓路柯去將春琴召來。


  福公公不解,“春琴?就是那夜錢管家喝罵的小丫頭?

  霍危樓頷首,“是她,如今人心惶惶,自然找能說真話之人,免得浪費口舌,錢明禮說宋媚娘與李玉昶不睦,可也隻是為了求贖身,李玉昶死了,宋媚娘還是李家婢妾,並不能解她心中所急,而她和柳慧娘交惡,二人一同作案的可能性似乎不大。


  薄若幽便道:“那天夜裏,一定發生了什麽是我們不知的,柳慧娘一直在唱戲,其他人的行蹤卻是難定,可當日問話之時,所有人都自有一套說辭,這其中,必定還有其他人在說謊。


  霍危樓凝眸片刻,不知想到了什麽,眸色暗沉了些。


  很快,春琴來了,她也不過十歲上下,被繡衣使帶過來,神色很有些驚惶,進了門,規規矩矩的行禮,而後便雙手絞著衣角縮著肩背不敢抬眸。


  霍危樓語聲緩和了一分,“你在玉春班多久?可知陳翰墨此人?


  春琴低著頭,“民女在玉春班三年了,是七歲被買進來的,知……知道陳先生,她是西戲班內寫戲文的,很有些才學。


  “他是病死的?


  “是,是的……


  “他和柳慧娘關係如何?


  春琴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霍危樓,而後又迅速垂眸,“他們……走的很近……


  “細說。


  霍危樓言辭簡練,春琴遲疑片刻才道:“柳姐姐是戲班內唱的最好的,人亦生的好看,她欣賞陳先生,陳先生亦喜愛她,她二人在我們眼底十分相配,那小半年陳先生為柳姐姐寫戲本,二人相處的多……


  春琴說著說著,有些忸怩起來,仿佛有什麽難以啟口。


  霍危樓狹眸,“不得隱瞞。


  春琴忙道:“院子裏有人見她二人摟抱在一處,私下議論,後來議論的人卻被趕出去了,民女不曾親眼看見,自然不敢亂說,不過……連旁人都覺二人般配,她們自己又互相仰慕,自然是有些情誼的……


  春琴說著說著麵頰微紅,腦袋垂的更低。


  霍危樓又問:“陳翰墨死的時候,戲園內可是請了大夫的?


  春琴回想了片刻才道,“一開始是請了的,可一聽說是癆病,老爺便有些忌憚,便令他搬出了戲園子,讓他住在了外院一處下人房內,後來沒過多久陳先生便故去了。


  “後事如何處置?

  “似乎是老爺令人將陳先生遺體送回了他老家鄉下,又賞了些銀錢。春琴頓了頓,“柳姐姐為此傷心了一陣子,不過她若不登台,老爺是要大怒的。


  “李玉昶死的那天夜裏,你可聽到外麵有什麽異常響動?

  春琴回想了片刻,“那天晚上月娘陪著宋姐姐,民女睡得早,倒是沒聽見什麽響動,隻睡前聽到柳姐姐唱了蠻久的戲。


  “月娘一直陪著宋媚娘?


  “是,她們是師徒,感情一直極好,那日宋姐姐跳江之後重病了一場,幾日下不來地,月娘便一直陪著她照顧她,剛好,那天晚上她和宋姐姐同住了一夜。


  霍危樓想起柳慧娘亦是宋媚娘之徒,“柳慧娘和月娘皆是宋媚娘教出來的,可柳慧娘卻與她二人交惡,你可知內情?


  春琴聞言肩背更是瑟縮,似乎很怕說柳慧娘不好的話。


  霍危樓便道:“你照實說來,無人能害你。


  春琴那日被霍危樓解圍,心底到底有些感激,抬眸看了一眼霍危樓,便繼續道:“柳姐姐一開始也對宋姐姐十分尊敬的,可後來得了老爺看重之後,就變了,所謂一山容不得二虎,想來便是這個道理。而月娘自小便被宋姐姐照料,和她情同親姐妹一般,自然是站在宋姐姐那邊的,宋姐姐待月娘雖好,可一開始她並不願教月娘,還是老爺令她教,她才開始教月娘唱戲,月娘是我們之中天賦最好的。


  “宋媚娘一開始不願意教她?霍危樓眉頭微皺。


  春琴也有些不解似的,“是的,就在奴婢剛被買進園子之時,聽見過老爺對著宋姐姐發火,就是因為她不願教月娘。


  待月娘如同親妹妹,卻不願教她唱戲……


  霍危樓一下想到了錢明禮所言,李玉昶此人並非簡單的好色,他隻對唱得好的戲伶起意,宋媚娘莫非是因此不願教月娘?

  “李玉昶待月娘如何?

  春琴聞言眉眼間顯出幾分羨慕來,“待她很好,很是看重,月娘才剛十一歲,老爺便令她登台了,以前便是宋姐姐和六姐姐,也都是十三四歲才頭次上台。


  霍危樓見春琴麵上豔羨之色明白,便道:“你亦想早些登台?


  春琴忙斂眸,局促道:“民女唱的不夠好,如今隻能幫著打打雜。


  霍危樓唇角微動,還是道:“你被買來時,是隻來學唱戲,還是知道自己是李家的婢女?你們這些戲伶,若年紀大了唱不了了,李家會如何處置你們?

  春琴聞言便道:“民女是死契賣身進的李家,先學唱戲,若實在學不出,便做李家婢女,此前的年紀大的戲伶,有被老爺送人的,亦有留在老爺身邊服侍的。


  春琴言語自然,說起留在李玉昶身邊服侍,亦無半分畏色,好似此事本就是眾人心照不宣,霍危樓眼底微暗,看來錢明禮所言不錯,這些人終究皆是為婢為妾,她們早知自己命運。


  大周世道如此,官宦富貴之家,買賣婢女仆從更是尋常,霍危樓自然不會因此待她們格外憐惜,他隻問道:“戲班內還有誰與柳慧娘交好?

  春琴擰眉想了片刻,竟是搖頭,“柳姐姐在戲班內地位尊貴,早些時候與陳先生走得近,陳先生死後,她雖待大家和氣,可說與誰走的最近,倒也不曾。


  這便奇怪了,除了柳慧娘,還有誰能將李玉昶引誘至樓台上?

  “《還魂記》如今都排演了那些戲折?

  春琴聞言神色卻有些古怪,“這出戲還未開始排演,隻聽見柳姐姐一人唱過,且次次都是和老爺唱,老爺也是極喜歡唱演的,隻是他年紀大了扮不成生角兒了。說著放低了聲音,“柳姐姐和老爺唱,老爺自然是開心的……


  一出極好的戲本,不和年輕俊俏的小生們排演,卻日日和李玉昶唱,且還是這般情深意長的戲本故事,若在旁人看來,要麽是柳慧娘討好李玉昶,要麽是二人有些情誼,可李玉昶之死和戲本有了幹係,柳慧娘又成了最有嫌疑之人,這一切似乎便解釋的通了。


  霍危樓看了一眼薄若幽,她彼時看到戲本後的推測的確詭奇,可如今問的越多,便越尋出更多蛛絲馬跡來,若是換了旁人,隻怕難有此推論。


  春琴退下之後,薄若幽便道:“柳慧娘日日和李玉昶唱演,李玉昶隻怕已經重拾做小生的滋味,分外入了戲,隻是當夜柳慧娘在房中唱戲,她二人艙房相隔甚遠,李玉昶在這一側難聽的清楚明白,總不至於隻憑著那般遠的聲音便墜了江。


  霍危樓便將沈涯叫了進來,“明日可將船停在長風渡口,船上所有人不得下船。


  沈涯連忙應了,又忍不住問道:“侯爺,是否是玉老板之死有異?


  霍危樓頷首,“或為人設局而死。


  沈涯麵色微白,“他是玉春班的班主,此番去京城,乃是為了給侯府唱堂會……這……怎會為人所害,害他的應當是玉春班之人吧?


  霍危樓便道:“暫時和你船上無關,你不必畏怕。


  便是沈家,亦不願輕易惹上人命案子,沈涯聞言鬆了口氣,“那便好那便好,侯爺放心,明日停船靠岸之後,會停在距離渡口半裏之地,免得擾了侯爺。


  霍危樓頷首應了,待沈涯退下,霍危樓便見薄若幽一張小臉皺起,很是焦心模樣,“明日不會放他們下船,還有時間查證。


  薄若幽眉頭擰著,“民女在想,戲班內要麽有人與柳慧娘交好,甘願為其驅使,要麽,便是有人與柳慧娘同樣憎惡李玉昶,這才助她一臂之力,隻是如今皆是猜度,除了知道柳慧娘與陳翰墨有私,她或許會為了陳翰墨尋仇之外,暫無別的憑據。


  福公公也道:“陳翰墨在戲班內亦無親近之人,也不知這李玉昶是否還做過別的惡事。


  李玉昶有無做過別的惡事……


  霍危樓眼底忽而閃過一抹寒芒,“李玉昶並無別的嗜好,唯獨對唱得好的戲伶總會起占有之心,而柳慧娘已是他的人,想來宋媚娘也未能逃過,那接下來便是月娘了,這月娘小小年紀,卻有可能為一老者占有,為求避禍,或許會起殺心。


  薄若幽對年紀小的孩童總是格外心軟,因此從未往月娘身上想過,此刻霍危樓這般一說,她當先麵露詫異,霍危樓便知她未想過此般可能,於是道:“適才本侯聽聞宋媚娘與李玉昶亦有齟齬,可她求的卻是贖身,李玉昶之死並不能解決她的問題,可如果李玉昶對月娘起了占有之心,那對月娘而言,隻有李玉昶死了她才安全。


  “柳慧娘為心上人報仇,月娘為自保,李玉昶之死,對她二人而言最為有利。見薄若幽欲言又止,霍危樓道:“她雖年紀小,可她自小在戲班長大,見慣了世間冷暖的,心思可不比在尋常孩子純然,你不可因她年紀小而生惻隱之心。


  霍危樓一針見血,薄若幽猶豫著道:“可她與柳慧娘交惡……


  霍危樓聞言卻繼續道,“你忘記王青甫和嶽明全如何假做生疏,卻早在十年前便合夥殺人嗎?為了掩人耳目,王青甫可假裝和吳瑜交好,那月娘便可假做與柳慧娘交惡,人心善惡難辨,年紀小本就引人同情,尋常的確難想到她身上,可此局看似精妙並無破綻,那凶手便一定是用了我們難以猜到的法子。


  霍危樓語聲一沉,“更重要的是……月娘小小年紀已開始登台唱演,若是她學會了還魂記,引誘李玉昶至樓台令他失足跌下呢?

  薄若幽呼吸有些發緊,霍危樓言辭縝密,的確令她背脊一涼,看似毫無破綻之局,一定有一個所有人都忽視,或者難以想到的切入點,而此行玉春班一上船便先展現了三位旦角兒間親疏有別,或許,這正是她們最想讓外人看到的。


  一旦先入為主,自然有失偏頗。


  薄若幽仔細一分辨怎會不明白,“侯爺言之有理,凶手不可能憑空害人,一定是有目的才會如此,誰的目的最緊迫,誰便最有可能是凶手。


  霍危樓見她神色沉重,便道:“隻是懷疑罷了,或許不至如此,如今死者之死因,案發之處皆已尋見,卻無凶器,便隻得猜度幕後之人行凶之動機。


  尋常怨懟矛盾,絕不至殺人,可若是深仇大恨,亦或者與自身利益生死有關,殺人便是絕望無奈之選,月娘小小年紀便可窺見貌美,天賦更是絕佳,憑李玉昶之性,必定對她起占有之心……


  縱然月娘本就為李府奴婢,可她年紀尚小,怎不畏怕?薄若幽想到若自己在此年歲被一年長者覬覦,隻怕也是要生出不屈之心,可月娘身單力薄,死契已簽,無論如何在劫難逃,既是如此,何不將那罪魁禍首殺之後快!

  可月娘小小年紀,能做到滴水不漏嗎?

  思緒有些生亂,薄若幽深吸口氣將此念壓了下去,“侯爺所言極是,且月娘本是與春琴同住,出事那夜,月娘卻與宋媚娘住在一處,若當真與月娘有關,那宋媚娘多半會幫月娘做人證,說她從未離開過。


  被霍危樓一言點撥,薄若幽立刻想到了春琴適才所言,霍危樓見她雖會一時心軟,可回過神來仍理智聰穎,眼底便露欣慰之色,“叫她二人來問便是了。


  “來人,傳宋媚娘和月娘來。


  霍危樓吩咐一聲,路柯自帶著繡衣使傳人,等他側眸之時,便見薄若幽斂著眉目,不知在沉思什麽,麵上頗有些凝重。


  他心底竟也跟著一沉,“可是有何異處?

  薄若幽抬眸,清澈的眼底浮著兩分唏噓,“民女隻在想,若月娘當真若我們猜測的這般處境,除了殺人,可還有別的法子——


  霍危樓一聽此言便明白了,見她眉眼間有些彷徨之色,他默了默隻是道:“為奴為婢者,生死福禍皆不在自己手中,她運道太差了。


  月娘出身卑賤,在家主眼底,或可為妾或可贈人,皆同玩物一般,世間若她這般為奴為仆者還有許多,若遇一好家主得半生安穩,若遇上壞的,自是苦楚難當。


  薄若幽長在青山縣,也算見慣疾苦,她何嚐不知世間百態,隻是天下悲苦之事總有共通之處,她垂下目光來,“是,她運道太差。


  她語聲低微,分明是在嗟歎戲伶們的命運,可其間沉重,卻好似在說她自己一般,霍危樓想到她即便出身官門,卻亦是少小流離,眼底不由生出些憐惜來。


  想將她緊皺的眉頭撫平。


  意識到這心思之時,霍危樓已盯著薄若幽看了半晌,他旋即收回目光,有些心驚之感。他雖出身尊貴,可自小征戰,後掌重權,比此番險惡百倍之事見過不知多少,他本早就練就了一副冷酷心腸,可如今竟被她輕易牽動。


  霍危樓落在椅臂的指節收緊,越發對自己的心思拿不準。


  他行事向來雷厲風行,可如今,竟有些不知自己何欲何求,她非公差,非皇令,不過是為他所用,又用的稱心之人,他真不知自己在在意什麽。


  月娘和宋媚娘來的並不快,足足等了快一炷香的時間,二人才姍姍來遲。進門之時,月娘攙扶著宋媚娘,而宋媚娘白著一張臉,腳步都有些虛浮,自從那日月娘來求她去看宋媚娘之後,已經快三日未見,薄若幽沒想到宋媚娘還是病的這樣重。


  二人行了禮,霍危樓便問:“李玉昶出事那天夜裏,你二人住在一處?

  宋媚娘捂著唇角輕咳了兩聲,開口時嗓音嘶啞難聽,“是,月娘與民女住在一處,那兩日民女病的重,夜裏睡得不安穩,還要喝藥,月娘便歇在民女房中了。


  霍危樓語聲冷沉,“當夜她可有離開過?

  宋媚娘搖頭,“不曾的,民女躺在床上半夢半醒,月娘一直睡在民女身側,她並未回房歇。


  霍危樓問的是她可有離開,可宋媚娘答的卻是月娘不曾回自己房裏,這看似正常的聯想,卻不知為何讓薄若幽覺得有些刻意。


  霍危樓亦是不盡信的語氣,“你重病在身,不可能徹夜神思清明,你如何能肯定她未離開過屋子?

  宋媚娘看了月娘一眼,“民女與月娘睡在一處,後半夜不說,至少前半夜民女是醒著的。說著又咳了一聲,“民女還聽見柳氏在唱戲,唱到了快醜時才停下。


  好一個前半夜是醒著的,李玉昶便死在子時前後,如此,倒是又將月娘摘了個幹淨。


  霍危樓打量著二人,“月娘留下,宋媚娘可退下了。


  月娘一直攙扶著宋媚娘,霍危樓發問之時,她隻垂著眸子不言語,此刻有宋媚娘答話,那麽宋媚娘離開之後呢?

  可宋媚娘竟然遲疑著沒走。


  她皺眉問道:“民女鬥膽,敢問侯爺可是懷疑我們二人與老爺之死有關係?

  霍危樓不語,這時,一句誰也不曾猜到的話從宋媚娘口中說了出來,她說,“其實,還有一人能為民女和月娘作證,作證當夜我們都不曾離開。


  霍危樓盯緊了她,“誰?


  宋媚娘平靜的道:“戲班內的小生,盧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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