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客棧遇搜查
「不會,宮門口的守衛說沒有發現皇上的蹤跡,而且皇上這次出門沒有帶進宮的令牌,肯定還在宮外等著人接她進宮。」太師捋著花白的鬍鬚,沉思著。
與此同時,鴻軒客棧里,前來搜查的巡防都已離去,躲在二樓拐角處的張子然才放心回房。
「是不是來搜查咱們的?」段聿修端坐在飯桌前,雙手扶在膝上。
「已經走了,咱們吃飯。」張子然大大方方坐下吃飯。
斯年手指在桌下摸索,眼睛一動不動,似在思索什麼。
段清研注意到斯年的表情,故意搗亂,拿起酒壺給他倒酒,「公子連日辛苦,請多飲一杯。」
「我···我不善飲酒。」斯年正在沉思,猛然回神下意識說道。
「斯年不要客氣了,你的酒量朕是知道的。」段聿修自是知曉段清研的意圖,有意幫腔。
段清研倒酒他可以不喝,但是皇上發話了就是不能喝也得喝了,斯年只好端起酒杯。
張子然默默看著他們,專心享受難得的安靜晚餐,只是披散著長發,很不方便。
「張子然,你的頭髮怎麼會如此散亂?」段聿修疑惑問道。
「喏~」張子然指了指桌子上的食物,「換了這些。」
段聿修面色一沉,眼神微微閃動,看著面前普普通通的飯食難以下咽,嘴裡的食物也變得更加香甜。
「真是委屈你了。」段清研柔聲道,感激又崇拜的看著張子然。
「有是委屈的···」斯年有些吃味,同行的兩個女人都對張子然傾心,讓他一點面子都沒有。他一直覺得自己要容貌有容貌,要才華有才華,武藝精湛,自視甚高。可是跟張子然在一起竟被生生比下去,叫他怎麼甘心。
段聿修聽到了,狠狠瞪了斯年一眼,「張公子很會隨機應變,也不拘小節,普通人很難拋棄世俗眼光披頭散髮,不愧是朕的男妃。」
對於段聿修的表揚,張子然自是高興,自得的挑著眉毛,口氣輕鬆的道,「披頭散髮不算什麼,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把著礙事的頭髮剪了。」他一直都覺得頭髮礙事,不禁浪費時間打理,還窩在脖子上刺撓的難受。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怎麼能隨意箭毀傷害,你這是不孝你知道嗎?」斯年鄙夷的瞥了張子然一眼。
「剪個頭髮就是不孝了,我要是做了對不起父母的事,只要留著長發就沒事了嗎?」張子然直接懟回去,又道,「相反我要是對父母千般好,疼愛尊敬,只要剪了頭髮就是不孝了嗎?」
這一番話說的斯年啞口無言,又自小接受的這樣的認知,不能接受張子然想法,也說不出道理反駁他,這讓斯年大為受挫,端起酒杯放到嘴邊又重重放下。
段聿修則被張子然的話吸引了,仔細回味著他的話,眼睛一瞬不瞬。
「皇上,吃飯吧,等下飯菜就涼了。」段清研見皇上一直盯著張子然看,兩人對視著,心口一滯,隱隱作痛。借口讓皇上吃飯,想打斷兩人。
「張公子奇思妙想,說的話都暗藏深意,發人深省,朕受教了。」段聿修對張子然拱了拱手,表示欽佩。
張子然也回禮,「你才讓我敬佩,身為女子絲毫不遜色與男子,讓我都有些汗顏了。」
段聿修眼神閃動,盯著張子然看了好一會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飯吃到一半,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門被人敲響。所有人動作都僵硬住了,段聿修更是將手放在腰間的軟劍玉質手柄上,段清研則躡手躡腳走到門后,一手緊握佩刀。
「是誰?」張子然食指放在唇間,示意他們都噤聲,自己走到門後向門外問道。
「閣老大人前來接駕!」門外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
張子然一聽是閣老來了,看了段聿修一眼準備開門,卻被段清研拉住手臂。
「怎麼了」張子然疑惑問道,閣老是段聿修的親爹,段聿修也對他十分信任,應該不會有問題的吧。
「有詐。」段聿修沉聲道,「這麼重要的事閣老一定會親自前來接駕,而門外的聲音顯然不是閣老的。」
張子然這才回過味來,於是對著門口大喊一聲,「你們找錯地方了。」
門外的聲音再次響起,「臣等已經接到皇上的旨意,前來接駕,請速速開門。」
「你先答應著。」段聿修低聲指使張子然,一邊揮手讓段清研跟自己走。
斯年見皇上打開窗戶,急忙走過去問道,「皇上,這裡是二樓,您直接跳出去很危險的。」
「朕沒事,你們留在屋裡別錄了馬腳就行。」段聿修語氣不容置喙,冷冷看了斯年一眼站上窗口,沒有往下跳而是翻身上了房頂。
「你們小心。」段清研神情的看了張子然一眼,才跟著皇上跳上房頂。
張子然沖著門外大喊,「門外的人等一下。」轉身將窗戶關上,才跑過去開門。
斯年一直冷眼旁觀著,站在原地連腳步都沒挪動一下。
門被打開,門口站著一群穿著軍服的人,為首的衣服顏色不一樣,應該是高級些的人。門一開外面的人就往裡沖,開始四處查看。
「皇上呢?」為首的軍官見屋裡只有兩個男人,不由皺眉,眼神在張子然跟斯年之間來回打量。
「哪有皇上?」張子然擋到斯年前面,笑吟吟的應付著。
為首的人顯然不信,用力拉開張子然,陰沉著眼睛直視斯年,冷冷的問道,「屋裡只有你們兩個人?」
斯年斜眼看向張子然,見他也在看著自己,正色道,「就我們兩個。」
張子然深吸口氣,神態輕鬆的再次擋在斯年面前,「掌柜的可以作證的。」
「掌柜的?哼!」那人不屑的冷哼一聲,沒有回答,而是轉身在屋裡轉圈,又問道,「你為何披頭散髮的?」
「嘿嘿~不瞞您說,我們做生意失敗,連住店的錢都沒有了,只能用簪子抵押的房錢。」
那人沒有再問,而是繼續在屋裡轉圈,連帘子後面都不放過。
「這裡一目了然,還又什麼可看的。」張子然訕笑著跟著那人。
忽然,在飯桌前停下,眼睛定格在桌面上。張子然隨即看去,登時血氣沖頭,桌上明明擺著四副碗筷,這下要怎麼解釋!
為首的軍官開始發難,「不是說只有兩個人嗎,怎麼會有四副碗筷?」
「這個···」張子然深吸口氣,實在想不出辯解的推辭,回頭看向斯年。見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急的抓耳撓腮,忽然靈機一動,「實話告訴你吧,我們是兩兄弟,但是很小的時候就父母雙亡。為了填補心裡的缺憾,我們兩兄弟每次吃飯都會多放上兩副碗筷,以表哀思。」
「以表哀思?」這人顯然不信,圍繞著張子然轉圈。
「是啊。」張子然明知道自己笑的肯定難看極了,還是努力笑著。
軍官繞了兩圈,最後來到張子然後背就忽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斯年。
斯年注見張子然背對著這邊,眼睛看向窗口方向,隨即垂下眼帘。
「來人,打開窗戶看看。」軍官一聲令下,屋裡的士兵開始行動,一窩蜂圍到窗口。
「你們要幹什麼,外面什麼都沒有!」張子然急了,這人一下就指定窗外,一定是斯年搞得鬼,自己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這樣一來這些人就是沖著皇上來的,要是被他們抓到了段聿修,肯定要天下大亂了。
斯年覺得自己再平靜下去就露餡了,也制止道,「外面真的什麼都沒有。」
那人哪裡會聽,為首的軍官一揮手,立刻上去兩個人推開窗戶。屋裡的人嚴陣以待,窗戶打開卻什麼都沒有。
「過去看看。」軍官知道皇上身手不凡,自己不敢出去命令手下的小兵。
「是!」靠近窗口的一個小兵先試探的伸出刀看了看,見沒反應才伸頭出去,上下左右仔細觀望一陣,還是什麼都沒發現。這才退回來報告,「窗外是懸空的,沒有能藏身的地方。」
「沒有!」軍官不信,推開小兵自己伸頭看,果然沒人,氣氛的轉身怒瞪著斯年。
這下換張子然看好戲了,笑吟吟看著斯年,碰上不給力的隊友他想必也很無語吧。
「外面真的沒有人。」斯年故意加重語氣,想提醒他們皇上就是從窗口出去的。
「我知道外面沒人!」軍官火氣沒地方發,一腳踢開凳子,準備帶人離開。
斯年皺了下眉頭,眼看著那些人要退出去。軍官站在門口,回頭怒瞪著斯年,卻看到他眼睛不停向上翻看,立刻會意。
張子然滿心歡喜的想送他們走,不料人竟然又回頭,還徑直走向窗口。
外面沒有落腳的地方,他也沒辦法上房頂去。眼珠一轉揮手讓小兵上前,對他一陣耳語。
張子然凝神靜聽,也只隱約聽到掌柜的這幾個字,其餘的就一概沒聽到了。眼睛向斯年看去,正好撞上斯年的目光,軍官則目不轉睛的盯著兩人,擠擠一屋子的人沒有一人說話,屋裡的氣氛緊張到極致。
「報告。」出去的小兵很快回來,對著軍官一陣耳語。
「你們兩個在這裡看著,其餘的人跟我出去!」軍官聽了小兵的話,立刻帶著手下跑出去。
張子然看著士兵手裡明晃晃的刀,輕聲問道,「你說咱們還能活著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