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遷墳
顧盛澤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在顧母堅定地目光中走了出去，臨走前還示意賀晨曦他就在門口不要怕。
可是讓人想不到的是，顧母對之前的事想賀晨曦道歉，還親手煲湯給她。這件事竟然就這樣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賀晨曦和顧母在商城受到採訪的事情很快就上了娛樂新聞，和賀晨曦的名氣加上顧盛澤在C城的影響力，很快這件事就成了頭條，很多粉絲髮來祝福，讓賀晨曦因此又紅了一把。
莫清淵已經住進顧家半個多月，雖然表面上沒有什麼不愉快的事，可是他心裡一直都有個結，就是外界還沒有承認他的身份，而他的母親也沒有遷到顧家的墓地。
早飯他吃的心不在焉，這幾天因為賀晨曦肚子里的孩子，全家人都很高興，他不想說這件事掃了大家的興緻，可是一直忍著又不甘心。
「阿淵？怎麼了？有心事？」
莫清淵眼神空洞，一杯牛奶放在嘴邊半天也沒有進去一點，稍加留意就會看出來狀態不對，顧爺爺因著對他的虧欠，本來就關注的多了些，自然一眼就看了出來，忍不住關切的問。
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出來，莫清淵將牛奶放在桌上，抬起頭，看著顧爺爺認真道：「爺爺，我已經回來半個月了，可是外面的人還不知道我的身份，最主要的，我想儘快完成媽媽的遺願。」
說著他看了顧母一眼，果然顧母拿著三明治的手停在嘴邊，可是不過愣了一下，顧母就主動提起來，「明天就把你媽媽的墳遷回顧家的墓地吧，就和你爸爸和葬在一起好了。」
說完就轉身上樓，聲音輕輕的，顧盛澤的眼睛追著她的背影一直上去，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母親是這麼的通情達理。
「還愣著幹什麼？快上去看看阿姨，她需要安慰！」
賀晨曦用胳膊捅了捅顧盛澤，在一邊小聲的說，顧盛澤反應過來卻沒有動。
「她需要安靜，需要整理情緒，不要打擾了。」
過了一會兒，樓上就傳來了哭聲，斷斷續續的，不是很大，卻能清晰的聽見，不同於往日的無賴，而是很悲凄的那種。
賀晨曦第一次感覺到知母莫如子，如果上去，顧母的情緒該如何安放，她會不會覺得傷心卻不能哭出聲音。
賀晨曦伸手握住顧盛澤的手，掌心微微用力，能夠感覺到顧盛澤的掌心也冒了一點虛汗，說不擔心都是假的，可是有些事終究是要經歷，才能徹底放下。
第二天一早，顧家所有人都早早的起來，換上了黑色的衣服，顧母是最早在樓下等候的，按照規矩，不能吃飯，她還貼心的為賀晨曦準備一杯牛奶，可是賀晨曦還是沒有喝。
已經快入冬，C城的冬天沒有那麼冷，太陽曬過來反而是暖洋洋的，很舒服，可是今天天氣好像格外的反常，灰濛濛的天空，烏雲密布，已經很多年沒有下雪了，天空中飄著幾朵微小的雪花，洋洋洒洒的，很隨意。
從顧家別墅到莫素之的墓地，開車最快還要整整四個小時，一路上，莫清淵的手交叉在一起，一言不發，卻緊緊咬著牙，顧爺爺時不時拍拍他的臂膀，「以後，你母親就能安息了，你也不要再怕！」
肩膀處傳來熟悉的溫度，莫清淵的狀態好了很多。賀晨曦和顧母共同坐一輛車，顧母一路都在看著窗外，黑色的寬大墨鏡遮在她的眼前，看不出她的表情，只是鼻子還是有些紅，身體微微的發抖。
賀晨曦將手放在她的手上，什麼都沒有說，默默的遞過了一條紙巾，顧盛澤在後視鏡里看著這一切，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隨後又自然地鬆開，過了這一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莫素之的墓是在公墓里，這還是莫清淵在美國發展起來之後悄悄回來遷過來的，莫素之剛剛死的時候他手裡沒有錢，只是找了一個地方埋了起來，等他回來操辦的時候，早已經成了一具屍骨。
想到這些，莫清淵就紅了眼圈。公墓總是又很多沒有人認領的墳墓，經常破爛沒有人修補，引來許多的烏鴉，在上空盤旋，聲音很是難聽，讓人的心裡更加的荒涼。
顧盛澤緊緊的摟住賀晨曦，擔心她會害怕，可是賀晨曦從頭到尾都非常的平靜。
「小心點腳下，我在，別害怕。」
顧盛澤在她的耳邊小聲的說著，因為公墓里不允許開車進來，所以只能步行。賀晨曦的手微微有點抖，是因為情緒的激動，而顧盛澤顯然誤解了。
「我沒事，都會有這一天的，我只是有些感觸。」
賀晨曦的聲音淡淡的，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往前走的很堅定。莫清淵走在最前面，跟在一邊的是顧爺爺，再往後是顧母，然後才是賀晨曦和顧盛澤。
因為要起墳，顧家帶了很多的保鏢，可是在這樣到處都是墳墓的地方，這點陽氣根本不夠，還是人心慌慌的，有些壓抑。
莫素之的墓在最裡面，走了大概半個小時才走到，石碑上是一張很青澀的照片，看樣子應該是她高中或者大學的時候照的，莫清淵跪在石碑前，手輕輕摩挲著石碑上的照片，輕聲道：「媽，我來看你了，今天就帶你去和爸見面，我完成你的遺願了，幫你和伯母道了歉，將相思扣也還給她了，你安心吧！」
說著眼淚撲簌簌的流下來，顧母在一邊看著，聽著莫清淵說的話，在死人面前不能有假，過了良久她才走過來，將手上的花放在了石碑前面。
「我們也有十幾年沒見了，你還是那麼年輕。只是我已經老了。」
石碑前的花是萬壽菊，是對親人的牽挂和想念，莫清淵站起來退到一邊，顧母將眼前的墨鏡摘掉，向著石碑深深的鞠了一躬。
「對不起！」
她脫口而出，然後緊跟著的就是眼淚，「對不起，我害死了你。儘管我真的不知道你會死，也實實在在的恨了你這麼多年。可是你說的對，我只是個可憐人，得不到丈夫的愛，我將這一切歸罪與你，可是結果還是一樣，是我不肯放過我自己。」
她說著眼淚流下來，這一次不是因為嫉恨，不是因為痛苦，更多的像是解脫像是清明。
她擦了擦眼淚招手讓賀晨曦過來，一把拉住賀晨曦的手到石碑面前，將手上的相思扣戴到了賀晨曦的手上。
「阿姨，你這是做什麼？」
賀晨曦有點慌，可是顧母卻很堅持，「你別說話！」
然後轉向石碑上的莫素之，微笑著說：「這是咱們三個的感情糾纏，如果不是丟了它我不會發現你，如果不是你將它送回，我也不會願意放下。現在，我將相思扣送給下一代，送給兒媳婦，我們的事情就此結束，希望他們年輕人可以得償所願吧！」
顧母說著站到了後面，顧盛澤一手拉住自己的母親，一手護著自己的愛人，兩個人現在都很脆弱，都不敢放鬆警惕。
顧母早已經泣不成聲，十幾年的過往，越是口口聲聲說忘了越是在心裡砸出一個坑了，裝滿了心酸和苦楚，賀晨曦和顧盛澤扶著顧母先出了墓地。
只剩下莫清淵和顧爺爺在一邊看著，有風水師將墳墓挖開，然後取出那個小小的骨灰匣。人死不過只是留下一堆灰塵，風一吹就散了，而真正長存的是心底的想念，這才是讓人活的長久的東西。
莫素之的骨灰匣被莫清淵抱著從遙遠的公墓遷到了顧家的墓地，一路上他無數遍的親吻擦拭那個狹小的盒子，貼在上面輕聲耳語。
「媽，我帶你回家，你聽到了嗎？以後你就是顧家的媳婦，我可以入顧家的族譜，你也可以和爸和葬在一起了。」
「媽，我會幸福的，爺爺對我很好，你要放心，我，我永遠都想您！」
就這樣念念叨叨了一路，莫清淵的眼睛早已經紅成了一直小白兔，直到他親眼看著裝著母親的容器放進新的墳地的時候他才哭的撕心裂肺，這是他最後一次離母親那麼近，以後都不會再有了。
合葬是所有人都滿意的結果，沒過幾天，顧家就特地召開了記者招待會，將莫清淵私生子的身份抹去，直接開了一個儀式讓他入族譜，更是兩家的公司合併成了一家，顧氏集團的陣營又擴大了很多。
自從外界明白了莫清淵的身份，明白了顧家徹底承認莫清淵的關係，所有莫清淵去談的生意都特別的順利，幾乎沒幾天，顧盛澤就將手裡的幾家大公司都交給他去打理，只是偶爾會查看一下而已。
賀晨曦還偷偷的問過顧盛澤這樣壓榨自己的弟弟會不會太過分，可是顧盛澤很認真的同她講，我辛苦了那麼多年，讓他來辛苦一段時間還不行了？
更何況，我要在家陪親愛的老婆啊！我有產假的，他沒有，值值班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