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再點一杯吧？

  「您今天來得很早呢。」


  聽到推門的聲音，胡桃微微抬眸，卻是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龐。沒來由的，她的嘴角竟是微微一勾。自從「顧擇珉」那天晚上來過酒吧之後，胡桃每天過來酒吧的時候，都好像有一種在等著誰的感覺，手機上的日期一天一天地往後推，她重複著每一天都相似的工作和生活，但心裡卻開始有了一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突然開始出現的期待。


  現在，「顧擇珉」這個人出現在面前的時候，胡桃便突然恍然大悟了。


  顧盛澤推開OVERNIGHT DRUNK BAR的店門，便迎面看見了安靜地站在吧台那兒擦著酒杯的胡桃，胡桃還是一頭亮金色的捲髮，但卻是換了一身黑色的裙子，美瞳的顏色是好看的藍綠混色。顧盛澤也不知道怎的，在推開門看到胡桃的時候，嘴角竟是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揚。細細想來，這裡大概就是他平日里待得最為舒服的地方了吧？可以放開懷地說話，然後也總是會情不自禁地笑出來。


  「今天也是藍色瑪格麗特嗎？」


  胡桃看著顧盛澤在吧台前坐了下來，便微微笑著問道。


  「嗯，藍色瑪格麗特。」


  「好的。」


  其實顧盛澤來這兒並不是因為想喝點酒，他也不是經常混吧的人。來這兒，只不過是在突然找到了自由身的夜晚，在找不到方向的時候突然記起來了有這麼個地方，好像可以讓自己稍微放鬆一點兒。


  其實也並不完全是「地方」，也因為這個「地方」里的人吧。顧盛澤自己也解釋不清楚了。


  「顧先生您的藍色瑪格麗特。」


  胡桃拿著一杯已經調好了的藍色瑪格麗特轉過身來，眼神依舊迷離，似醉非醉。雖然隔著一片薄薄的美瞳，但顧盛澤卻有一個錯覺——好像能夠跳過那片美瞳看到她瞳孔里藏著的情緒似的。胡桃伸出修長的手微微地撩起一縷掉出來了的頭髮到耳後，然後熟練地將那鬆鬆垮垮地扎在了腦後的一根黑色橡皮筋扯出來咬在嘴上，在稍稍重新整理了一下頭髮之後重新給捆上。


  「哇，胡桃真的是隨便做點兒什麼都美啊。」


  「可不是嗎，那雙眼睛真的是迷死人了……」


  「好想知道她有沒有男朋友啊，我來這兒這麼久了，都從來沒有見過有看起來像是她男朋友的人過來找她呢。」


  「應該是有的吧，像她那樣的女人，怎麼可能沒有男朋友。想想就覺得不可能。」


  「話說今天胡桃穿的這身黑色裙子還真的是足夠妖媚啊，讓我一直怪心動的……」


  「收收你那口水吧，別讓咱們胡桃見了覺得噁心。」


  「你能好得到哪兒去？你不也是一副色迷迷的樣子？」


  ……


  胡桃光是隨意地重新綁一下頭髮，都是吧台下面的這些男人們議論的熱點。顧盛澤自然也是從那些談話內容中多少聽來了些，但他只是微微笑笑，並沒有當一回事兒。畢竟這樣的一個女人，若是沒人注意的話，才是奇怪呢。


  「您好幾天沒來了呢，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是有些想您呢。」


  胡桃的胳膊肘子輕輕地撐在吧台的桌面上，手掌扶著一邊的臉頰，光是眯著眼睛笑笑，都已經足夠把男人的魂兒都給勾了去。


  「那就奇怪了，我上一次來也不過只是買了兩杯雞尾酒而已，不是什麼大客人啊。」


  顧盛澤拿起那杯藍色瑪格麗特，將杯子舉高，對準了胡桃的臉。隔著一層淡淡的藍色，胡桃的臉映了出來，雖然多少有些變形，但是依稀能夠看清楚那張臉上帶著點嫵媚的笑容。


  「我這可不是覺得您是會出手闊綽的客人嘛……您該不會今天來我的酒吧又還只是點兩杯雞尾酒就算了吧？」


  胡桃伸出手去把顧盛澤拿在手裡的那杯瑪格麗特給拿了過來，笑容風情萬種。


  「您……多少也該請我一杯貴的吧？」


  「本來我是打算和上次一樣只點兩杯雞尾酒的，但是聽你這麼說了……突然之間只想點一杯就算了呢。看來你這營銷手段不太行啊，還是得多磨礪磨礪呢。你看看，像我這樣這麼好說話的人，你居然都沒有把我說動搖，這可就有點兒不太正常了啊！」


  顧盛澤饒有趣味地看著胡桃，風輕雲淡地說出了這麼一番看起來不太像樣的話。說實話，他自己都不覺得自己是很好說話的人。


  「那也無妨，您就別喝了，這杯藍色瑪格麗特就歸我了吧。」


  胡桃嘴角一勾，將剛才拿過來的顧盛澤手上的那杯藍色瑪格麗特一飲而盡。然後還故意地拿著一隻空酒杯在顧盛澤的面前晃了晃。


  「你把我要喝的都喝了，那我喝什麼呢？」


  顧盛澤輕笑，他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居然是笑得眉眼都多了些微弧度。


  「什麼？這杯不是您請我的嗎？我還以為是您請客的呢，不好意思嘍。這不喝都喝了，難道您還要我給您吐回來？」


  「看來你不叫胡桃，是叫胡無賴呢。」


  「看來您也不叫顧擇珉，是叫顧吝嗇呢。」


  兩個人說完，竟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胡桃的眉眼笑得彎彎的，她那袒露在空氣中的白皙的肩膀也跟著她的笑聲起伏著。酒吧裡帶點昏黃的光線打在了她的臉上，平白給她添了一分神秘。胡桃將那隻原本裝著藍色瑪格麗特的空杯子拿了起來，然後沖著顧盛澤做了一個俏皮的鬼臉。


  「跟您開玩笑的，這就給您拿一杯新的藍色瑪格麗特。」


  顧盛澤看著賀晨曦輕輕地轉了一個圈兒，然後開始熟練地調起酒來了。說實話，胡桃調的酒應該不能算得上是很好，只是能夠讓一般追求的人覺得滿足的級別而已。胡桃的酒之所以會讓人覺得好，不僅僅是在於酒的本身，更多的應該是在於胡桃這個人，在於她的一顰一笑。她在調酒的時候，不知不覺把自己也給調了進去，最後放在客人面前的，便是一杯看起來相當「好」的酒了。


  「您的藍色瑪格麗特。」


  胡桃將一杯新調製好的藍色瑪格麗特放在了顧盛澤的面前，將酒杯放下的時候還順帶wink了一下。她今天塗的口紅是純度比較高的紅，在光線下帶了一點光澤。


  「謝謝。」


  顧盛澤看著那杯在自己面前放下來了的藍色瑪格麗特，倒也不著急去拿起來喝，只是就讓它這麼放著。


  「您今天看起來心情還算是不錯的樣子？」


  胡桃其實從顧盛澤剛進門的時候開始，就一直留意著他臉上的情緒起伏。無論是開玩笑的時候，還是他剛剛進來的時候，他的臉上都沒有露出帶有心情不好的特徵的表情，從方才到現在，他臉上都是帶著一點點不易察覺的愉悅的。


  「其實我今天陪女人約會去了呢。」


  顧盛澤跟胡桃隨口一提了今天跟雲櫻出去「玩兒」的事兒。


  「難怪您心情不錯呢，看來是個相當漂亮的姑娘吧？」


  胡桃一笑，露出了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她正在擦拭放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放到桌面上來的一些酒杯，用非常熟練的手法。


  「的確是個漂亮的女人……只不過，她和我的初戀有點相像罷了。」


  顧盛澤喝了一口藍色瑪格麗特，笑著說道。


  「您還真是……戀戀不忘呢，對您的初戀？」


  胡桃擦杯子的動作停頓了一會兒，但這並不影響她流暢地接上方才的停頓。她將擦拭好了的酒杯們整整齊齊地放好之後，才繼續擦拭下一隻。她的指甲上塗了和口紅的顏色相似的指甲油，指甲油的中間還鑲嵌了幾塊閃閃發亮的東西。


  「哈，你也這麼覺得嗎？」


  顧盛澤看了胡桃一眼，將那杯藍色瑪格麗特一飲而盡。


  「沒有哪個正常的男人會跟一個已經分手了的女朋友容貌相似的女人去約會的吧？除非他的腦子不大正常？又或者是從來都沒有對上一段感情釋懷過？」


  「如果他是被逼的呢？」


  顧盛澤的話音剛落，胡桃手上的動作就停頓了一下，但是她還是用輕輕一笑帶過了。


  「即使是被逼的，難道就沒有半點私心嗎？」


  即使是被逼的，


  難道就沒有……


  半點私心嗎？

  胡桃的發問倒是讓顧盛澤怔住了，其實比起私心，更多的是從那張相似的臉上衍生出來的「習慣」吧？畢竟他可是帶著雲櫻去了以前常和賀晨曦去的梁家麵館呢。


  雖然早就已經知道這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總還是會莫名其妙地混淆。這其中唯一的解釋，應該就是胡桃方才所說的……『從來都沒有對上一段感情釋懷過』吧？確實，雖然已經知道再也沒有辦法輕易挽回了，也親耳聽到了她說「我們之間早就已經結束了」，但他依然是未曾釋懷過。


  胡桃注意到了從顧盛澤的眼底一閃而過的黯然，這一瞬間的情感捕捉讓她越發對眼前的這個男人好奇了起來。他雖然看起來像總是口花花的樣子，但實際上應該是一個很嚴謹的人吧？胡桃這麼猜想道。


  「再點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