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女朋友
賀晨曦閉著眼睛，她已經無力掙扎了。從進來這個房間的那一刻，她所有的心理防線已經全部坍塌了。她甚至想要永遠沉淪在這個昏暗的空間裡面，放棄所有的想要逃脫的想法。當顧盛澤重複著記憶中熟悉的動作的時候，賀晨曦恍惚中以為回到了還在遠山別墅的時候。
但是她清清楚楚地知道的是，他們所在的地方，根本就不是遠山別墅裡面寬敞的房間。這個休息室，悶熱得不像話。每當她想要說什麼的時候，顧盛澤那濕熱的嘴唇就會堵上來，他的意思非常的明顯，就是讓她不要多說什麼破壞氣氛的話罷了。
事到如今，掙扎就已經變成了矯情了。
這大概是賀晨曦第一次覺得自己落魄又無可救藥吧，即使如此，她還是樂此不疲又心情複雜著。因為這個男人，並不是屬於她的啊。
不知過了多久，員工休息室的燈又重新亮了起來，在明晃晃的白熾燈下面，賀晨曦低著頭沉默不語地整理著衣服。在她的臉上，顧盛澤看不到任何錶情起伏。
「說吧，你要多少錢？」
顧盛澤說完這話的那一刻，賀晨曦扣著紐扣的動作也停下來了。她嘴角一抽，露出一個像是在嘲笑著什麼的笑容。只有她自己才明白，這個笑容是在嘲笑她自己。那時候，她真的以為她對於顧盛澤而言，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啊。
「你覺得我值多少錢？反正這原本並不是一場交易，我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任君定奪。」
說完這話，賀晨曦就套上了鞋子，然後從員工休息室裡面走出去了。
整個休息室，安靜得好像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過。顧盛澤甚至覺得，賀晨曦也不曾來過。但是揮之不去的關於觸感的記憶讓顧盛澤徹底明白，這都是真實的，沒有半分虛假。
賀晨曦在走道上面撿到了自己的手包，從裡面把手機掏出來，摁亮手機屏幕，她能夠清晰地看到屏幕上面顯示的十多個未接來電。這些未接來電，全部都是來自馮若霖的。賀晨曦咬緊了嘴唇，把電話重新放進了手包裡面，然後朝著公司的電梯快步走過去。
沈家。
在一桌子豐盛得不像話的佳肴面前，馮若霖臉上的笑容依舊是淺淡中帶著疏離的。沈父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中年男人，沈母則是一個知書達理的賢淑型的女人。在馮若霖的旁邊坐著的，則是笑容和禮儀都一百分的沈妍然。
「多吃點啊，若霖。不知道這些菜都合不合你的胃口。」
沈父突然對馮若霖說道，那張略微有點蒼老的臉上有著特別慈祥的笑容。說實話，馮若霖很難想象這樣的一個慈祥的人居然是對女兒要求特別嚴苛的。如果不清楚的話，馮若霖可能還真的會認為沈父和上流社會的其它父親一樣，都是寵愛女兒到極致的父親。
「謝謝伯父。」
「最近聽說你的父親比較忙，我就沒能把他約出來好好吃頓飯，你爸爸什麼時候有空？我想約你們一家出來好好吃頓飯。」
沈父看了坐在馮若霖旁邊的沈妍然一眼，顯然，沈父是打算把之前在CHICO明星慈善晚宴上面發生的事情全部都在腦袋裡面過濾掉，徹底的。
注意到父親的眼神暗示之後，沈妍然就急忙在臉上熟練地編出來一個特別甜美又黏人的笑容，緩緩地對坐在旁邊的馮若霖說道。
「對啊，若霖哥哥。我也好想和馮伯伯和馮阿姨一起吃一頓飯呢，我回國這麼久了，都沒能和他們見上一面。」
沈妍然這堪比專業演員的表情讓馮若霖不由得想要在心裡給她打CALL。強忍住笑意，馮若霖擠出了一個逢迎的笑容，抬頭看向了沈父。
「沈伯伯，我對我父親的日程也不是很了解。如果您想要約父親出來吃飯的話，直接聯繫我父親的秘書就可以了，至於我母親的話，很多時候都是特別有空的。等會兒吃完飯，我就把我父親秘書的電話給您吧，免得您經常惦記這事兒。」
坐在沈父旁邊的沈母是一個端莊的女人，單憑她現在的容顏就能夠輕易地推斷出她年輕的時候肯定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據馮若霖所知，沈母可是出身書香門第，是個知書達理的女人。她聽到這裡，就淡淡地開口說道，說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依舊是恰到好處的。
「哪天若霖你媽媽有空的話，我也挺想和你的媽媽一起出去喝下午茶呢。」
「那我等會兒把我媽媽的聯繫電話留下來給您？」
馮若霖實在是有點受不了了，於是不得已地說道。其實他還真是對這種逢迎特別反感的，但是這裡是沈家，他是客人，實在是沒有必要搞出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反正現在還只是朋友層面的。想到這兒，馮若霖就不由得想起失聯了的賀晨曦。
如果賀晨曦在場的話，這些事情就都好辦了。可是這女人卻是關鍵時候掉鏈子。
雖然內心的想法是這樣，但是馮若霖的臉上依舊是平平淡淡的笑容，他切著八分熟的牛排，給牛排澆上特質的醬汁，他不是不知道，光是這些醬汁，就已經價值不菲了。沈家的品味，可不是吹的。當然，馮若霖現在可是迫不得已，所以吃什麼都沒啥味道。正當馮若霖想要說點什麼調節一下氣氛的時候，沈家的管家就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
「老，老爺……」
沈父看了一眼上氣不接下氣又欲言又止的管家，皺了皺眉頭。大概是覺得管家在客人面前表現得有點不大妥當吧。
「你是怎麼回事兒，劉管家？」
雖然有點不太高興，但是沈父的臉上還是保留著鎮靜。
「有，有位客人說是來找馮先生的，現在就在前廳，我，我不知道當不當讓她進來。」
「客人，是男是女？」
「是一位小姐。」
聽到來找馮若霖的人是個女人之後，沈父臉上的表情就有點掛不住了，當然，他並不能說點什麼。畢竟整個晚飯下來，他都沒有跟馮若霖提及到兩家的婚事的事情。
「讓她進來吧。」
還不等沈父說話，坐在那裡的馮若霖就開口說道。他臉上的表情顯然是愉悅了不少。不用想都知道，現在在前廳等著的小姐是哪一位了。
「不好意思沈伯伯，我擅自決定了，畢竟我不想讓她等太久。」
馮若霖看了一眼退下去了的管家，就對著沈父抱歉地說道。沈父當然是一臉「我不介意」的樣子了，但是內心是如何，也就只有他一個人清楚了。
「沒事兒沒事兒，既然是若霖的朋友，就進來吧。」
沈父話音剛落，就有一個身形修長的女孩站在了門口，淺笑嫣然。那個女孩，真的漂亮得有點不可思議。得體的打扮，綁得高高的辮子。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是若霖的女朋友，晨曦。」
這「女朋友」一說出來，在飯桌面前的所有人都怔住了，特別是剛剛還笑得開朗的沈父。他臉上的表情就直接凝固在了臉上。坐在馮若霖旁邊的沈妍然更是如此，臉上的表情簡直就是可以用僵硬來形容了。
正在在場的人都發愣著的時候，馮若霖就從容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臉上的表情，交織著溫柔和喜悅，讓人很容易就能看出來，這是一個看見戀人的時候，獨有的表情。他就那麼一步一步地朝著站在門邊的賀晨曦走過去，連背影都是那麼的清朗。
「你來了？來之前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看到迅速入戲的馮若霖，賀晨曦馬上就「配合演出」了。她眉眼彎了彎，笑眼裡面倒映著的，是馮若霖那張溫柔得不像話的臉。
「因為一個人在家裡有點悶，所以我就出來找你了。」
這甜膩得不像話的對話，讓坐在那邊的沈妍然是徹底的坐不住了，她拿著刀叉的手都在顫抖著。正當沈妍然想要站起來說點什麼的時候，就被沈母按住了。沈母給了沈妍然一個眼神，然後就按著她重新在座位上面坐了下來。
「你站起來幹什麼？」
沈母小聲地說道。
沈妍然覺得有點委屈，用很小的聲音回答道。
「媽媽，他來我們家吃飯，居然還將那個女人帶過來，難道我就不能站起來說點什麼嗎？」
「你先坐下來好不好？人家來這吃飯，又不是過來見父母的，當然，我們覺得是。」
沈母有點無奈，但還是如是說道。
「你怎麼現在才過來？」
靠得離賀晨曦更近了一些，馮若霖小聲地問道。賀晨曦有點尷尬，只好回答道。
「臨時有一點事情耽誤了，但是我處理好了之後就馬上趕過來了，希望沒有耽誤到你。」
馮若霖那張好看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嘴角一勾，然後就牽住了賀晨曦的手，將她帶到了自己座位的旁邊。
「若霖，你的女朋友，正式介紹給你的父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