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那些遠逝的美夢
在湖心公園旁邊的一家環境幽靜的咖啡館裡面，賀晨曦點了一杯摩卡，慢悠悠地坐在那裡喝。她明知道自己現在的這個狀況應該還是別喝咖啡的，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喝。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這個城市好像已經被雨籠罩了，所有的一切都模糊在雨中。賀晨曦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看著那杯放在自己面前的摩卡。
恍惚中，好像又回到了那些下雨的午後，睡不醒的時光。
「大小姐，您該起床了。」
管家總是會小心翼翼地敲響她的門催她起床喝下午茶，她永遠是慢悠悠的。下來的時候能夠看到一臉和藹的林阿姨坐在餐桌的旁邊，桌子上面放著的曲奇點心一看就知道是林阿姨自己親手做的。她打著呵欠，穿著邋裡邋遢的衣服走下來，一點小姐的樣子都沒有。
「晨曦啊，這是林阿姨親手做的，你試試看好不好吃？」
很多時候，賀晨曦都希望林阿姨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她這麼的溫柔，這麼的賢淑，為什麼不是自己的母親呢？為什麼那個惡毒的女人才是自己的母親呢？她若是知道了賀家現在到了這番田地，誰會知道她能夠做出什麼事情來？這個女人，是無心的怪物。對，她就是怪物。
「月如啊，你老是寵著那個孩子，你看看她現在一副小混混的樣子就是你寵出來的。」
這時候，父親就會拿著一杯熱茶從廚房裡面走出來，嗔怪地說道。林阿姨就會看一眼父親，然後兩人相視而笑。
「女孩子就是拿來寵的啊，我們家就一個女孩子，怎麼能不好好寵她呢？」
「林阿姨，你也是女孩子啊。」
「我？我不是女孩子啦，我已經是女人了。」
……
一家人嘻嘻鬧鬧的下午，已經成為了賀晨曦心目中那些遠逝的美夢了。她不知道那個女人的動作居然會這麼快，她也不知道那個女人為什麼會下手這麼狠毒。
「晨曦，你跟不跟媽媽走？！」
「我不走！你這個壞女人！」
「晨曦，我在問你一遍，你到底跟不跟媽媽走？！」
「你給我滾！你這個該死的女人！」
賀晨曦從那一刻就明白，她是那個女人的軟肋，無論如何，那個女人都不會輕易地傷害她。但是這樣的地位更讓她覺得悲傷。那個女人既然這麼重視她，為什麼還要拆散她的家？
陸妮雅走的時候說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個女人即使到了現在，也不會善罷甘休，她當年對林阿姨做的那些事情，只不過是一個下馬威罷了。
眼淚砸在了摩卡裡面，融入得無聲無息。
「請問，我可以坐這裡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有一個人悄無聲息地站在了旁邊。等賀晨曦擦乾眼淚抬頭看的時候，那個男人已經在她的對面坐下來了。這個男人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好像是王者應該擁有的一樣，他狹長的眸子就這麼定定地注視著賀晨曦。
「先生，不知道您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並不認識您？」
賀晨曦覺得有點奇怪，但是也不好說什麼。店裡面這麼多的空座位，為什麼偏偏要坐在她的對面啊，這個男人……
「不好意思小姐，冒犯了，我剛剛看到你在湖心公園有點傷心，怕你做什麼傻事就跟著你來到這裡了。」
賀晨曦講句心裡話，如果不是這個男人長得這麼好看，他這麼做絕對被她當成變態來看。既然是陌生人，賀晨曦倒是放開了不少，對著對面的男人笑了笑。這一笑，倒是讓對面的男人心跳漏了一拍。
「不知道怎麼稱呼先生？」
「我姓莫，我在M國有工作室，這一次只是暫時回國而已。」
「你好，莫先生。」
賀晨曦打了個招呼，然後低頭喝她點的摩卡。莫清淵從來都沒有見過一個向這個女子一樣連舉手投足間都隱隱散發著魅力的女人，她的容貌，可真的不是沉魚落雁能夠形容的。
「不知道可否能知道小姐的芳名？」
賀晨曦狡黠一笑。
「若是我說了，先生可否也告知我，你的大名？」
「當然。」
「我叫賀晨曦。」
「我叫莫清淵。」
不知道為什麼，賀晨曦和莫清淵講完了之後，兩個人好像認識了很久一樣相視而笑了。
「我剛才在公園，以為賀小姐你想不開要跳河呢。」
「沒有，我才沒有那麼傻啦。總之，還是謝謝你關心我。」
賀晨曦看著外面慢慢變小的雨，看了一眼旁邊濕漉漉的傘，趕緊把剩下的摩卡給喝完了。
「不好意思啊莫先生，我們有緣再見吧，我今天有點事兒，就先回去了。」
「嗯，慢走。」
莫清淵看著賀晨曦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賀晨曦嗎？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賀小姐！賀小姐！你可終於回來了！可真真是擔心死我了，我害怕少爺突然來小姐這裡，發現小姐不在，會對小姐……」
蘭嬸終於盼來了回到病房的賀晨曦，馬上就站了起來去扶她，但是賀晨曦擺擺手說不用了。她在床沿上坐下來，然後脫了鞋子重新躺到了床上。
「蘭嬸，我累了，幫我把窗帘拉上吧，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蘭嬸馬上去把窗帘拉上了，賀晨曦感覺到整個房間都昏暗了，非常適合睡覺。
「麻煩你了蘭嬸，不要告訴顧盛澤。」
「放心吧賀小姐，我不會自討苦吃的，這點兒眼力見我還是有的。」
「嗯，辛苦你了。」
剛剛挨上枕頭，賀晨曦就昏昏沉沉地睡熟了。
陸家。
「之諾，怎麼樣了？」
陸之諾才剛剛從車上下來，走進家裡不到半秒鐘，正在下棋的爺爺就跑了過來問道。陸之諾有點無奈，然後勉強地笑了笑。
「爺爺，你去查星途的監控吧，是顧盛澤送我下樓的，我們兩個在他的辦公室裡面聊天了，我沒說謊，你去查監控吧。」
陸老爺子這下子可就不幹了。
「你這丫頭真是的，爺爺什麼時候不相信你了嗎？為什麼還要我去查監控？」
「我累了爺爺，我要上去睡覺，你不要過來打擾我了。」
陸之諾拖著疲倦的身軀上樓，回到房間之後換了身舒服的居家服，然後在床上躺了下來。這個顧盛澤，還真是一個懂得做戲做全套的人啊。不過也好，如果他是那種不依不饒的人，她可就要煩死了。就算只是和顧盛澤去坐一坐喝個咖啡，陸之諾都覺得很對不起她的那位。
「對不起，多倫斯。我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到你身邊的，你暫時忍耐一下好不好？」
陸之諾又將那張合照拿了出來，用手指輕撫照片上的那個人俊俏的臉龐。
她們相戀，真的是真實而又普通的。
那時候陸之諾在M國讀大學，她每天下課都喜歡去學校旁邊的那家酒吧坐一坐，然後聽聽那些駐唱歌手唱歌彈曲子。有一天，原本在那個酒吧駐唱的年輕人因為生病了，所以多倫斯就來頂替了。陸之諾見到多倫斯第一眼的時候，才明白什麼叫做一見鍾情。
那雙好看的藍眼睛，他栗金色的頭髮放蕩不羈。到現在，陸之諾還清晰地記得。
陸之諾以為他們不會有什麼交集，因為她永遠都只可能是這個酒吧里聽曲子的客人，他也只是那個彈唱的歌手罷了。但是，命運真的給他們安排了交集。
那天，陸之諾從酒吧裡面走出去的時候，有幾個M國本地的小混混圍了上來，然後說著各種調戲的話，陸之諾一個女孩子沒什麼力氣，差點就要被他們拖走。千鈞一髮的時候，多倫斯就出現了，他打倒了那幾個混混。
為了救陸之諾，多倫斯受了一點小傷，然後陸之諾扶著他回酒吧找酒吧的老闆要一些消毒的藥水和一些膏藥。她是親手幫多倫斯處理傷口的。
感情就是這麼升溫的了，他們兩個，早就已經私定終身。所以，陸之諾就算拼了命也會想辦法擺脫陸家的控制，因為她有一個這輩子無法放棄的人。如果她不去M國，她不可能遇到這麼轟轟烈烈的愛情，如果她不去M國，她可能就會心甘情願地嫁給這個一點都不愛她的顧盛澤，為他生兒育女。
想著想著，陸之諾的眼角就有眼淚流出來了。
「I'll be waiting for you forever.（我會永遠等你。）」
這是多倫斯給她的承諾，她決不能辜負他，她要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和他廝守。現在的陸之諾，已經不再是那個無條件遵從長輩命令的陸之諾了。
遠山別墅。
顧盛澤一個人坐在餐桌旁用餐，他吃著八分熟的牛扒，看起來無限愜意。
其實，這個家裡空空蕩蕩的，他一點也不愜意。那個能讓他生氣的對象現在不在身邊，他甚至連生氣的理由都沒有了，做戲也不知道要做給誰看了。顧盛澤吃了很少，就停下了刀叉，拿起旁邊的清茶慢悠悠地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