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當年
從酒店出來，賀晨曦就直接坐公交去了醫院。
路上賀晨曦接到了醫院護士打來的電話，說她父親一個勁的要求出院回家，讓她趕快過去。
等賀晨曦到了醫院，賀元城的病房已經圍了很多人，幾個護士和林月茹正在安撫賀元城，但賀元城說什麼也不聽，不顧正打著繃帶吊著的雙腿，就是吵著要回家。
「爸！」賀晨曦急忙擠過人群，跑到賀元城的病床邊，「爸你這是做什麼呀！」
賀元城見是賀晨曦來了，急忙拉住賀晨曦的手，憋紅了一張老臉，哭訴:「晨曦，晨曦，你終於來了，快，你去和醫院說說，咱們回家，回家，我不住院！不住院！」
「爸！」賀晨曦有些惱，又有些心疼，她看著賀元城這兩年多了許多深壑的臉，道，「您胡說什麼呢！傷筋動骨一百天，哪有剛打石膏在醫院住了兩天就不住院的！」
林月茹在一旁偷偷抹了把眼淚，也跟著賀晨曦一起勸賀元城:「是啊，城哥，你就聽晨曦的話，咱們家可就你一個男人，你不好好養傷，萬一有個什麼事，我和晨曦該怎麼辦啊！」
見賀元城的情緒穩定了許多，幾個護士才相視一眼，陸續離開。
最後一個離開的護士還貼心為他們關上了病房的門，那些聚在門外的看客見沒戲可看，也就慢慢都散開了。
房間內，賀晨曦和林月茹心裡其實都很清楚賀元城為什麼不想住院，說白了，都是因為錢。
賀元城的雙腿為什麼會斷，也還是因為錢。
兩年前，賀氏企業破產，賀家到底欠了多少錢，怕是連賀元城自己都算不清。
那筆債務就像是一個無底洞，不管這兩年賀元城、賀晨曦以及林月茹再怎麼起早貪黑的工作，也只不過是還了這筆債務的九牛一毛。
就在前幾天，債主雇傭了收債人上門催款，因為實在拿不出錢，那群人竟然直接活生生打斷了賀元城的雙腿！
甚至還放言，要是再拿不出錢，下次就不是打斷雙腿這麼簡單了！
賀晨曦若不是走投無路，又怎麼會想到去賣……
許是被打斷了雙腿的打擊太大，這兩年一直鼓勵賀晨曦和林月茹振作起來的賀元城如今變得十分頹廢，他狠狠的捶了捶身下的病床，一生剛毅的他此刻臉上卻是老淚縱橫:「都是我沒用，當初用人不當，全部身家被騙不說，還欠了這麼一筆巨債拖累了你們倆，都是我沒用！」
「城哥！」
「爸！」
賀晨曦和林月茹連忙去拉著賀元城，試圖安撫他。
「爸，您胡說什麼，要不是您，咱們這個家早該垮了，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有辦法的，我有辦法！」
賀元城全然不信，只當賀晨曦是在安慰他，他搖著頭:「你能有什麼辦法，那麼大一筆錢，怎麼去填？我已經想好了，大不了，我去給那些人賠命，我走了，你和林姨離開帝都，找個陌生的地方重新生活……」
「爸！您胡說什麼呢！」賀晨曦瞧著這般模樣的賀元城，終於也忍不住掉下淚來，她知道賀元城的話是認真的，但也因為如此，賀晨曦的一顆心便越發的開始慌張，「您覺得您走了他們就會放過我和林姨的嗎？那麼大一筆錢，怕是我和林姨跑到天涯海角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
說到這裡，賀晨曦的話突然頓住了。
離開帝都，這不是她一早想到的方法嗎？
可是到現在她才反應過來，這方法竟然是這樣的蠢！
儘管賀晨曦的臉上掛著淚珠，卻還是忍不住涼笑了一聲。
林月茹被賀晨曦的這一聲笑嚇了一跳，咋舌，瞪著一雙美眸看向賀晨曦，試探的張了張嘴:「晨曦？」
賀晨曦抬眼看了林月茹一眼，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沖林月茹展顏一笑，道:「林姨，我沒事。」
說完，她轉頭又看向賀元城:「爸，您放心，車到山前必有路，您還還記得我大學戀愛時的那個男朋友嗎？」
賀元城看著賀晨曦，不明白她突然說這個是為了什麼:「記得，我還記得那時候你張口閉口都提起那個男孩子，雖然爸爸一直沒有見過他，但可以感覺得到他對你是真的很好，可惜的是，你們後來分開了……」
「他回來找我了！」賀晨曦看著賀元城，咬了咬牙，展顏笑道。
「回來找你了？」賀元城有些沒反應過來。
賀晨曦點頭:「您知道顧家顧氏的新總裁顧盛澤吧？」
「這是當然。」雖然賀元城這兩年已經在帝都的生意場上被人淡忘，但帝都的一些商界新秀賀元城多多少少還是知道的，「這兩年帝都有幾個人能不知道顧盛澤這個商業鬼才的名字的。」
「他就是我的前男友！」賀晨曦伸手去握住賀元城的手，沉默了一下，才又開口道，「而且，爸，我昨天，還見過他了，他想和我複合，我，我答應了！爸，咱們的生活會好起來的。」
賀元城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剛毅的臉上神情帶著幾分嚴肅:「晨曦，不要因為家裡債務的原因而違背自己的心。」
賀晨曦搖搖頭:「不是的，爸，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委屈自己，我還……我還愛他，或者說，我一直都還愛著他！」
賀晨曦這話說的是真的。
時間追溯到兩年以前。
因為賀元城當年用人不當，公司財款在無形中被人用手段轉移到了個人名下，公司出現了大筆虧空，賀氏瀕臨破產。
當得知家裡可能會欠下一筆巨債時，賀晨曦的第一反應便是不能拖累別人，尤其是她愛的人，而當年她最愛的人便是顧盛澤。
當年的顧盛澤，因為一些原因，隱藏了自己的身份，哪怕是賀晨曦，也並不知道顧盛澤是帝都顧家的獨苗，當時的賀晨曦只以為顧盛澤只是個普通人家的男孩子，才華橫溢，樣貌出眾，走到哪都是光芒四射，都能引來女生的尖叫。
賀晨曦只覺得，那樣優秀的顧盛澤，不應該把自己的下半輩子填在她們家欠下的巨額債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