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那些齷齪事
「小姨當時也同你一起離島了是嗎?」宋清歡問。
妘璃略顯詫異,不解地看著她,「你怎麼知道?」
宋清歡便把她在花崗村碰到玉娘的事說給了妘璃聽,妘璃這才恍然,笑笑,「難為她還惦記著我。」
「後來呢?」宋清歡又問。
「後來環兒將我送到邯鄲城后,又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替我掩飾,幫我在長老那裡爭取到了些時間。」妘璃語聲幽幽,想起過往之事,眸光看著遠方出了神。
聽到這裡,宋清歡垂眸,溫柔地笑笑,眼中神色不明。
「再後來,我被發現蹤跡,再次回了島上。那時,環兒和姬譽已經成婚了,也生了阿蘿。環兒還覺得有些對不住我,其實我壓根就不覺得有什麼,姬譽性情溫柔,她又喜歡姬譽,兩個人能在一起,是再好不過的事了。不過為了讓環兒安心,我還是會盡量避免與姬譽的接觸。」妘璃又道。
宋清歡聽完,淺笑著看向妘璃,「母妃很信任小姨?」
妘璃眸光怔了怔,似想到什麼,苦笑一聲,「我與環兒自小相依為命著長大,感情自是要好。不過,姬譽的事,或多或少還是讓我們之間產生了些嫌隙。」
「姬譽他……似乎還對母妃有情。」想了想,宋清歡還是說出了口。
妘璃苦澀地勾了唇角,「是啊,所以我今日去譽府時才會猶豫。」嘆一口氣,「只希望環兒不要生出什麼想法才是。」
見母妃言談中還是與妘環感情頗深,宋清歡想了想,咽下了自己原本想說的話,只道,「姨母若是個明白人,一定會明白母妃的良苦用心的,又怎會怪您呢?」
「但願吧。」妘璃朝她笑笑,眼神有幾分恍然。
宋清歡看了看她的神情,咬唇又問,「母妃,妘蘿和姬夜之間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
妘璃不解地看來,「妘蘿和姬夜,他們怎麼了?我看你方才的意思,妘蘿似乎喜歡姬夜?」
「是的。」
「那……有什麼不妥么?」妘璃轉了目光看著她。
宋清歡沉吟片刻,「照理來說,妘蘿和姬夜是表兄妹的關係,兩人走得近也無可厚非。可是你有沒有發現,小姨和姨父似乎很不喜妘蘿和姬夜交往。而且我聽說,姬譽和他妹妹姬紓的關係如今也鬧得很僵。」
妘璃搖頭,「妘蘿和姬夜的事我並不知曉,但姬譽和姬紓的事我也聽說了,確實有幾分奇怪。我記得我還沒離開玉衡島之前,姬紓和姬譽的關係很好,還經常同我們一道玩耍。只是後來我回了玉衡島之後,姬紓和姬譽突然決裂,姬譽也已經娶了環兒。我曾問過環兒,但環兒似乎也不知道什麼,我不想讓她多想,便沒有再問起過。」
她看著宋清歡,「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妥嗎?」
「沒什麼。」宋清歡不好意思地笑笑,「只是有些好奇罷了。」她抿了抿唇,看著眼前平靜的大海,轉移了話題,「既然來了海邊,母妃不如來教教我怎麼更好地操控水靈力吧。」
「好。」妘璃淺笑著應下,開始教她使用水靈力之法不提。
另一廂,譽府。
送宋清歡和妘璃離開后,妘環看向妘蘿,「阿蘿,你先回房去吧。」
妘蘿一怔,不解地看著她,「娘,怎麼了?」
妘環笑笑,「你不是要午睡嗎?我正好也有些困了,想先回房休息一會兒。」
妘蘿這才「哦」一聲,沒有多想,點點頭道,「好,那我先回房了。」說著,看向姬譽也打了聲招呼,上了抄手游廊,很快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中。
妘環收回目光,沒有吭聲,也沒有看姬譽,只抬步朝後院走去。姬譽眸光閃了閃,也跟了上去。
一路無話,行到了兩人住的院落。
妘環還是沒有理會姬譽,徑自進了房間。
身後的姬譽看著她清冷的背影,嘆一口氣,轉身準備朝外走,沒想到,剛走兩步,身後便傳來妘環冷硬的聲音,「你去哪裡?」
姬譽無奈,轉身看向她,「出去辦事。」
妘環冷笑一聲,「這會子倒急著出去辦事了?方才怎麼不見你這麼著急?」
姬譽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只神色平靜地看著她。
見他只是沉默,妘環不由有些著惱,急急上前兩步在他面前頓住,仰頭看著他,「姬譽,姐姐剛走,你便急著出去,你到底是出去辦事,還是另有別的企圖?」
姬譽皺了皺眉頭,「環兒,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妘環冷笑連連,「我有沒有胡思亂想,你自己清楚。」
姬譽轉了眸光,「環兒,你若沒有旁的事的話,我便先出去了,有什麼話,等我回來再說,你先自己冷靜冷靜吧。」
「你給我站住!」妘環一把拉住他的手,有些氣急敗壞,「我一同你說到姐姐的事你就逃避,你這樣子,當真心裡沒有鬼嗎?」
瞧見她咄咄逼人的姿態,姬譽的臉色也冷了下來,「我一說到阿璃的事就逃避?明明是你一直在胡攪蠻纏,環兒,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如今已經是你的丈夫,阿蘿的父親。阿璃也早已成親生子,你覺得,我還能做什麼?」
姬譽說著說著,語氣還是軟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心中對妘璃還有些眷戀,但這話,他是萬萬不能承認的,否則,妘環這裡只會沒完沒了,而且也會讓妘環和妘璃之間更生嫌隙,他不願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只是,妘環並未聽清他後面的話,她所有的心思,都被「阿璃」兩個字佔據,還有那寒涼刺骨的「胡攪蠻纏」四字,不斷在她腦中縈繞。
她眼中一酸,視線倏然變得模糊。
鬆開抓住姬譽的手,踉蹌著退後幾步,妘環滿目控訴地看著姬譽,「你看看你看看,多少年過去了,你還是喚得這般親熱。姬譽,你壓根就沒忘記過她對不對?!究竟是我胡攪蠻纏,還是你心中有愧,姬譽,你摸著良心告訴我!」
見她淚眼婆娑歇斯底里的模樣,姬譽越發頭大,只得軟了語氣,上前一步握住她的肩膀,想讓她冷靜下來,「環兒,你不要胡思亂想了。我若是還喜歡她,當初為何要娶你?!環兒,看在阿蘿的份上,不要再跟我鬧了好嗎?」
卻不想,這話非但沒有平息妘環的怒火,反倒不知觸動了她哪一根敏感的神經。
妘環冷笑一聲,猛地打開姬譽的手,盯著他的眸光帶著冷入骨髓的失望,「姬譽,你當初為什麼娶我,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姬譽眸光一閃,臉色沉下來,「環兒,你難道覺得我是得不到阿……你姐姐才娶你的嗎?」
「不!」妘環深吸一口氣,「姬譽,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歡姐姐,但我也知道你不是會輕易妥協的人,所以你娶我,還真不是因為得不到姐姐!」
說到這裡,她唇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忽然上前一步,黑黝黝的眸子直直盯住姬譽,「姬譽,我一直都知道你的那些齷齪事,可是我總想著,只要你能從此收了對姐姐的心思,好好地對待這個家,那些事,我都不在乎……」
話音未落,姬譽卻突然伸出手,一把掐住妘環的脖子,茶色眸子驀然間變得通紅,一瞬間彷彿入魔了一般,死死掐住妘環的脖子不鬆手。
妘環不妨他竟會突然對自己出手,脖子被姬譽緊緊掐住,頓時呼吸不暢起來。她臉色漲得通紅,伸手去打姬譽的手。可到底男女力量懸殊,扒拉了半天也沒有扒開姬譽的一根手指,她手上的力道卻變得越來越弱。
就在這時,院子門口突然傳來一聲驚恐的叫聲,「爹,你在做什麼?!」
快要昏迷過去的妘環驀然一凜,費力朝門口望去,卻見妘蘿的身影出現在了院門處,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恐地望著眼前的一幕。
而姬譽彷彿也被這一聲驚叫聲給喚醒,茶色瞳孔漸漸恢復清明,看著眼前神情狼狽的妘環,大吃一驚,慌忙鬆手。
妘環頓時像脫力一般,身子一軟,朝後踉蹌了幾步,大口喘著粗氣。
姬譽滿臉自責之色,忙伸手去扶她,卻被匆匆趕來的妘蘿一把拂開,有些警惕地看一眼姬譽,一面扶住妘環,一面撫摸著她後背替她順著氣。
過了一會,妘環終於緩和過來,面色也漸漸恢復正常。
妘蘿這才鬆一口氣,抬頭瞪著姬譽,眸子裡帶著些許警惕,厲聲質問,「爹,你做什麼?!」
「我……」姬譽的手抖了抖,面上是失魂落魄的表情,他張了張唇,腦中卻是一片混亂,根本就不知道說些什麼。
妘環朝妘蘿擠出一絲笑意,啞聲道,「阿蘿,你誤會了,是娘讓爹這麼做的。」
妘蘿眉頭一皺,滿臉不解,「娘,什麼意思?」
「我最近靈力修鍊彷彿到了一個瓶頸,聽說人在瀕死之死體內靈力會大爆發,所以才央著你爹陪我試試。」
妘蘿眉頭皺得更緊了,似乎並不大相信妘環的說辭。
妘環直起身子,右手一動,指尖處有橙色光芒閃爍,只聽得「轟」的一聲,一旁的地上立刻被炸出個大洞來。
「阿蘿,爹爹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么?」妘環看向她,又溫聲開口。
妘蘿緊皺的眉頭這才舒展了幾分,狐疑地看向姬譽,「爹,真的是這樣?」
姬譽眼神閃了閃,看一眼妘環,這才點點頭,帶了幾分歉疚,「是啊,不過,是爹不好,沒有掌握好分寸。」
見姬譽仍是記憶中那樣溫柔的神情,妘環也是帶著淺淺笑意看著她,並沒有不適的模樣,妘蘿的疑心這才消退些許,將信將疑又了追問了一句,「爹,娘,你們沒有騙我吧?」
妘環將她方才急急跑亂的發理了理,慈愛道,「沒有騙你,阿蘿不要擔心。」
「可是……我方才好像聽到了你們的爭吵聲?」妘蘿直直盯著妘環,生怕她在撒謊騙自己。
「那是為了讓你爹更好地入戲罷了。」妘環溫柔地笑笑,伸出手指一點她的額心,「傻孩子,你爹這麼好的性子,你何時見他對娘紅過臉?」
「也是。」妘蘿點了點頭,徹底打消顧慮,這才真正鬆一口氣,唇一撇,似要哭出來的模樣。
她看向姬譽,帶著哭腔開口,「爹,你以後可別做這種事了,方才嚇死阿蘿了。」
姬譽深吸一口氣,也撫了撫她的頭頂,柔聲保證,「不了,爹再也不了。」
妘環理了理裙衫,看向妘蘿道,「阿蘿不是回房休息了么?怎麼又過來了?」
「我想著馬上就要再次召開聖女大選了,心中總有些不安,便想過來看看娘睡下沒有,若是沒有,想跟您躺著說說話。」
「好啊。」妘環溫柔地看著她,「進來吧,娘陪你聊會兒。」說著,拉著妘蘿的手欲往房內走去,走了兩步,似乎想起身後無所適從的姬譽,轉身看他一眼,神情淡淡,「夫君不是要出去嗎?我和阿蘿就先回房歇著了。」
「好,好。」姬譽疊聲應了,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
妘環垂了眼睫沒有再看她,轉身看向妘蘿,聲線溫柔,「阿蘿,走吧。」
看著妘環和妘蘿的身影進了房間,姬譽有些懊惱地握緊了雙手,眼中有痛苦之色一閃而過。在院中站了良久,他才緩緩轉身,腳步沉重地朝外走去。
*
在海邊練習了一會靈力,果然大有收穫。
眼見著時辰不早了,宋清歡和妘璃便回了綰府,兩人在前院分開,宋清歡徑直回了下榻院落。
沈初寒已經回來了,正在院中同玄影說著什麼,聽到動靜,他抬頭看來,朝宋清歡笑笑,「阿綰回來了?」
宋清歡應一聲,走了過去,「你們在聊什麼呢?」
沈初寒看一眼玄影,「你先下去吧。」
玄影應是,行禮后離去。
見玄影面色肅然,宋清歡也收了笑意,蹙著眉頭看向沈初寒,「阿殊,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沈初寒看她一眼,沒有出聲。
「阿殊?」宋清歡眉頭皺得愈緊,突然想到什麼,「可是臨都出事了?」
「臨都尚好,但尹湛和蘇嬈那邊,怕是瞧出了什麼端倪。」沈初寒終於沉沉開口。
「怎麼說?」宋清歡追問。
「最近臨都城中開始有謠言甚囂塵上,說在皇宮中的那個我,是假的。」
宋清歡倒吸一口涼氣,如此正中要害的謠言,果然像是蘇嬈的作風。
「可是慕白那邊露出了什麼破綻?」
「慕白有祖父相幫,政事其實處理得頗為漂亮,真正讓涼國探子起疑的,是……」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深沉的眸光落在她面上。
宋清歡先是一怔,忽而恍然,「難道……是因我之故?」
沈初寒點了點頭。
他們此番出來已經兩個多月了,歸期卻仍遙遙無期。先前宋清歡打的是上天寧寺替聿帝祈福的名號,但聿帝忌日已過,宋清歡卻遲遲未回宮。雖然天寧寺已被打點過,消息泄不出去,但難免會引得人懷疑。
尤其是蘇嬈與他們多次交手,自然知道沈初寒有多寶貝宋清歡,放任宋清歡在寺中兩個多月而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沈初寒的作風。
蘇嬈是個聰明人,一來二去便猜出了什麼,雖然她可能不知道沈初寒和宋清歡去了哪裡,但這樣的機會,她自然是要好好把握住的。
宋清歡深吸一口氣,又問,「邊境如今,怕是戰事又起罷?」她這話雖是疑問句,卻是肯定的口吻。
她很了解蘇嬈,光是派人在臨都放出風聲,對她而言並沒有直接的好處,唯一的目的,就是擾亂昭國內部,然後,再伺機起兵罷了。
沈初寒沒有否認,只道,「涼國邊境有蕭濯把守,計算尹湛親自帶兵,也討不到什麼好處去。但是……」
「但是什麼?」宋清歡一急,追問。
「燕國也在邊境發動進攻了。」沈初寒沉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