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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阮昭儀

  蘇鏡辭握緊拳頭,疲累地閉上了雙眼,良久,起伏不定的思緒才平復些許。


  他緩緩睜眼,看向窗外,嘴角一抹自嘲的笑意。


  方才他……又走神了。


  這些日子,原本被他勉力壓下的思念,因為那封信的出現,忽然間又蠢蠢欲動起來。


  他到底——還是沒辦法將她從心裡徹底抹除。


  深吸一口氣,越發覺得頭疼起來,伸出指尖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拿到那封信后,他立馬派人去調查了此事,果然查出了些蛛絲馬跡。那夜在宸帝和蘇妍身後斟酒的宮女,臨時換了人,並且,在除夕夜后都離奇暴斃,若說這其中沒什麼貓膩,又有誰會信呢?


  而那兩名暴斃的宮女,竟都與蘇嬈有著或多或少的聯繫。


  原本不過死了兩個宮女,不會有人注意到什麼,可若將事情串聯在一起,這裡頭藏著的秘密,可就值得推敲了。


  蘇鏡辭心中很清楚,宸帝和蘇妍之事,就算他們是被人下了葯,作為當事人來說,兩人也不可能全然不知。只是宸帝大概沒想到,他會與蘇妍亂倫,並非自己酒後亂性的緣故,而是……被人算計了。


  以父皇的性子,若知曉了此事,對蘇嬈的態度,還會一如從前嗎?


  果然,他只派人在宮裡稍微吹了吹風,這件事便傳入了宸帝耳中。以宸帝多疑的性子,立馬便察覺出了端倪,派人一查,很快查到了蘇嬈身上。


  當時蘇嬈本不過臨時起意,又因自己也中了招,所以善後並未善得很乾凈。再加上蘇妍已死,這件事又過去了這麼久,她壓根就沒想到還會被人挖出來,而且,事情的矛頭還直接指向自己。


  等到她察覺出不對想要反擊時,已經晚了。


  涉及到皇家顏面,宸帝自不會任由這謠言滿天飛,很快便派人壓了下去。只是心底卻徹底記恨上了蘇嬈,雖然這件事不可能擺在明面上處理,但宸帝很快便下了聖旨,將空懸已久的太子之位傳給了蘇鏡辭。


  蘇鏡辭長長吐盡心中濁氣,收回了目光。


  不管怎麼說,太子之位已得到,蘇嬈很快也將離開宸國,這場不見硝煙的戰爭,他到底還是勝了。


  他一定會讓自己儘快強大起來,終有一天,強大到可以與沈初寒相匹敵。這輩子,他或許已經得不到宋清歡了,但是,也一定要站在她能看見的高度!

  而此時皇宮中的的蘇嬈,心中亦不平靜。


  她坐在梳妝小几前,看著鏡子里恢復容貌的自己,手指撫上膚如凝脂的肌膚,唇角有一抹譏誚的笑意。


  沒想到,這場爭奪儲君之位的戰爭,她籌謀了這麼久,她最終還是輸了。


  蘇鏡辭是如何得知當初自己對父皇和蘇妍下手之事,她不得而知,但事情已成定局,不管怎樣,她只能正視這個結果。


  但,蘇嬈畢竟不是普通人,眼見著自己在宸國徹底失去了優勢和地位,便立馬將目光瞄準了其他三國。


  既然在宸國不能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權利,那麼,她就另外辟一條路出來。


  她私心,自然是想去昭國的。


  如今沈初寒已回了昭國,她若想嫁給昭帝,約莫是不可能的了。而目前看來與沈初寒旗鼓相當的二皇子君徹,她卻根本不看好。眼下兩方勢力相當,不過是沈初寒刻意製造出的假象而已,論實力,君徹全然不是沈初寒的對手,她自然不會眼巴巴地趕著上去送人頭。


  而新崛起的燕國,如今國內局勢尚未穩定,太子寧驍她並不熟悉,也不知能力如何,嫁過去實在有些冒險,況且,兩人從未有過交集,他也不一定會同意娶自己。


  那麼,便只剩下最後的涼國了。


  多方面綜合而言,涼帝尹湛,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


  其一,當年他能從奪嫡的混戰中脫穎而出,除了沈初寒的幫助外,自身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覷的,光是他能韜光養晦地蟄伏這麼多年,已是很多人所不能比的了。


  其二,沈初寒將他蒙在鼓裡這麼多年,臨走時又帶走了他一員大將,以他的性子,怎會甘心咽下這口氣?而他也知道自己與沈初寒和宋清歡都有不共戴天之仇,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個道理,他不可能不懂。


  其三,她和尹湛,之前也有過合作和接觸,所以最後結果不算太愉快,但尹湛是聰明人,不會因為過往的過節而放棄將來的利益,她完全有信心說服他重新與自己合作。


  其四,尹湛如今後宮空虛,后位空懸,唯一得寵一些的妃嬪,便是前聿國安陽帝姬宋清羽,她與宋清羽也有過一些接觸,心知她的段位,與宋清歡完全沒得比。況且如今聿國已經覆滅,她已沒有任何依靠,要將她拉下馬,不過是動動手指頭的事而已。


  而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尹湛身體不算好。聽說尹湛出生時便從娘胎裡帶了毒,一直疾病纏身,身子孱弱,後來似乎找了什麼葯服下,體內的毒是解了,但身子卻還是沒完全好。所以上次才想用枯葉青同她換清元果。


  清元果哪是那麼容易找到的?目前來看,怕也是用一些貴重藥材在吊著。這樣的身體,若是英年早逝,自己身為皇后,立馬可以將實權給牢牢抓在手中。


  所以,她當機立斷,派人快馬加鞭送了封信到尹湛手中。


  果然,尹湛沒有讓她失望。雖然他字裡行間都有對當初自己不辭而別的事表示不滿的意味,但最終還是同意了。畢竟,比起蘇嬈這個言而無信的合作者來說,顯然他更想讓沈初寒這個「背叛者」付出代價。


  不過,這些都是建立在他並不知道當初蘇嬈盜取了皇宮中的枯葉青一事,若是知道,這件事大概也不會這麼簡單了。


  蘇嬈緩緩吐一口氣,拿起一旁的牛角梳,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自己的秀髮,眉眼間一抹冷冽的狠厲。


  這件事,尹湛現在不知,將來,也不會知道。


  「紅袖。」她放下梳子,冷然出聲喚道。


  有腳步聲匆匆而來,紅袖挑起珠簾行到內殿,福聲一禮,「殿下。」


  「去看看,去涼國的東西準備得怎麼樣了?」


  「是。」紅袖應了,遲疑一瞬又道,「皇後娘娘那邊,派人來催了好幾次,說請您去一趟娘娘宮裡,您看……?」


  蘇嬈眉眼一垂,神情依舊清冷。


  她要嫁去涼國,皇后是不大樂意的。畢竟,皇后就蘇嬈這麼個女兒,山長水遠跑去涼國,如此一來,她日後都沒了依靠,又怎會開心?


  但蘇嬈的性子,想做的事,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更何況現在一切都已成定局,皇后現在叫她過去,頂多是念叨一番罷了。


  到底是自己的親娘,蘇嬈也不好做得太過,思索一瞬,起身,冷冷開口道,「走吧,隨本宮過去看看。」


  *

  半個月過去了,錦衣衛依然沒查到任何關於蕭貴妃失蹤的線索。


  城郊宋府,左鄰右舍住的都是沈初寒的人,蕭貴妃和君熙又有季流雲那兩張人皮面具做掩護,錦衣衛上門時將面具一帶,壓根就看不出本來面目。


  再加上昭帝根本沒想到君熙會回來臨都。這一個婦人,一個年輕女子再加一個小孩子的組合,任誰都不會往地宮裡失蹤的蕭貴妃身上想。


  因此,將臨都城內外都搜查了好幾遍,錦衣衛依舊一無所獲。


  昭帝的怒意,也漸漸達到了頂峰。


  他向來容不得他人忤逆,這次蕭貴妃卻突然莫名其妙人間蒸發,心中自是焦躁難耐,而這怒火,自然蔓延到了朝堂之上。


  人人都知昭帝最近心情不大好。


  好好的早朝,經常說著說著就突然發火,被罵的臣子幾乎都是一臉懵圈,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


  原本首當其衝承受昭帝怒火的,該是沈初寒才是,可偏生沈初寒辦事極為妥帖,挑不出任何錯處。昭帝雖然沒有證據,卻總覺得這件事與他脫不了干係,故而心中對他憋了一肚子的火,偏生還沒地方發,常常氣得自己心肝脾肺都疼。


  能在朝中混的,大多都是人精,一來二去,有人便看出了些端倪。


  皇上最近似乎不大待見寒王,難不成,朝中的風向又要變了?

  可若說他心中偏向了端王,偏生最近端王也挨了不少罵,讓人實在是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身處漩渦中心的君徹,自然亦是按捺不住了。


  這日早朝,經歷了昭帝再一次拂袖而去的怒氣之後,君徹到底沉不住氣了,出聲叫住了沈初寒。


  沈初寒停步,慢悠悠轉身朝君徹望去,神情清冷,「二皇兄有何貴幹?」


  君徹眯著眼打量了他幾瞬,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淡定一些,「你可知父皇最近怎麼了?」


  沈初寒勾一勾唇,「這話,該我來問二皇兄才是。」


  君徹一揚眉頭,似乎不解。


  「父皇最近對我諸多不滿,難道不是二皇兄暗地裡搞鬼?」他的話,直接而冷漠,絲毫不顧及周圍尚未離開的眾臣。


  大家一見有好戲看,往殿外走去的腳步頓時就慢了下來。


  這二位都是謹慎的主,除了在朝政上時不時有分歧外,甚少有私底下鬧不和的時候,眼下這一幕,可不是隨時能見到的,又怎能錯過?


  君徹臉色一黑,大抵也沒想到沈初寒會如此直接,眸子一眯,眼中暗涌沉沉,「三皇弟,這無憑無據的,便給我扣了這麼大個帽子,我可著實吃不消啊。」眾目睽睽之下,他自不可能同沈初寒吵起來,語氣雖有些不郁,說話卻仍是謹慎。


  「是嗎?」沈初寒勾唇冷笑一聲,狐疑的目光在他面上一掃,似乎在確定他說的是不是真話。打量了一瞬,方移開目光,又恢復那般冷淡的神情,「若不是你,那又是誰呢?」一頓,似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君徹說,「或許,父皇生氣的原因,根本不在朝堂之上。」


  說完這話,他不再看他,冷冷扔下「告辭」兩字,便施施然離去。


  看著他快步離去的身影,君徹眼神驀地一寒,腦海中卻不斷盤旋著他方才所說的那句話,「不在朝堂之上」,難道……是後宮出了什麼事?


  想了想,還是下定了決心,拖著那條受傷的腿,也走出了崇政殿。


  身後各色目光落在他背影上,議論紛紛。


  聽到宮女來報說端王求見時,皇后剛用完早膳,正坐在梨花木小几前梳妝,聞言拿住口脂的手一頓,眼角曳出一抹寒涼,半晌才幽幽開口,「請他去正殿等著。」


  宮女應是,又退了下去。


  皇后拿起口脂,用小指挑了一丁點,放在唇上塗開來,眸光幽深難辨。艷紅的唇襯得肌膚白如雪,塗著丹蔻的手指撫過,滑膩綿軟的觸感,彷彿還是二八少女的模樣。


  然而眼角的細紋,卻讓她不得不面對這個事實,她到底還是老了。


  眉眼間驀地透出一抹狠厲。


  她年歲已老,新人卻正是花骨朵般嬌嫩的年紀,薛家最近又是舉步維艱,而君徹,更是個靠不住的主,這些日子未免愈發憂心。


  只不知,君徹避了他和薛家那麼久,今日突然前來找她,所為何事?

  她將口脂往几上「啪」的一放,猛地站起身,徑直出了內殿往正殿而去,身後珠簾被她摔得叮咚脆響。


  君徹此時已經進了內殿,在下首的位子上坐著,有一搭沒一搭地品著茶。


  聽到珠簾響動聲,他抬頭望來,目色沉沉。


  「皇後娘娘。」見是皇后,他放下茶盞,起身一禮。


  皇后「嗯」一聲,目光在他面上一掃,也走到上首的坐席上坐了下來。很快,有宮女上了茶,復又退了下去。


  皇后也不著急開口,而是端起茶盞,不緊不慢地用茶盞蓋撩撥著杯盞中的茶葉,許久,才緩緩抬了頭,用一種譏誚的語氣開口道,「端王今兒怎生有空來找本宮?」


  君徹知道她因為自己前段時間的態度而心有不爽,這會子自己有求於她,自然沒法給她擺臉色,賠笑一聲道,「皇後娘娘說笑了,前段時間朝政上的事太忙,沒來得及來看娘娘,還請娘娘不要見怪才是。」


  皇后冷哼一聲,「端王日理萬機,本宮哪有資格見怪?」


  君徹心底也不由有些惱火。


  他今次過來,可不是為了聽皇后奚落他的,眉眼一垂,眼中浮上一絲戾氣。


  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君徹先咽下了這口氣,抬眸看向皇后,神色已恢復沉然,沉沉開口,開門見山說出了自己的來意,「皇後娘娘想必也注意到了,父皇最近心情不大好。」


  聽到這話,皇后眸光一閃,立刻明白君徹今天來幹嘛了,感情是來「刺探軍情」來了。


  她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沒有主動接話。


  「皇后可知父皇為何心情不好?」


  這件事,皇后一直也沒搞明白,昭帝的心情從年前就突然變得糟糕起來,一直到現在也沒好轉,她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既然君徹今天來來,正好也可以兩人探討探討這個問題。


  這麼一想,便也沒有為難他,沉聲開口道,「這事,本宮也很奇怪。從之前皇上突然取消除夕宮宴開始,他就一直是心不在焉怒氣沉沉的模樣了。」


  君徹微訝,「這麼說,父皇心情不好的原因,與後宮無關?」


  「後宮?」皇后一挑眉頭,搖了搖頭道,「皇上最近連後宮都來得少了,怎會與後宮有關?」


  君徹一聽,越發不解起來,垂了眉眼陷入沉思。


  既與政事無關,又與後宮無關,那……究竟是什麼事在影響著他的心情呢?

  思考了半晌,他才緩緩抬頭,飽含深意的目光在皇後面上一掃,「娘娘就沒想過……探探父皇的口風?」


  皇后皮笑肉不笑一下,「皇上正在氣頭上,本宮這個時候湊上去,豈不是自找不快?端王說出這話,本宮都要懷疑,你究竟是不是與本宮站在同一戰線了。」


  君徹漆黑的眼珠一轉,「父皇這般陰晴不定的性子,指不定什麼時候會波及到你我身上來。」一頓,勾起一抹深意滿滿的笑,「再說了,皇后若不願意親自上,您作為後宮之主,大可以讓別人上啊。」


  皇后眉頭一皺,眯著眼睛看著君徹,「端王不妨說得明白一點。」


  君徹端起茶盞,慢悠悠喝一口,方開口道,「譬如說,最近頗為得寵的阮昭儀,皇後娘娘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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