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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請辭

  她臉色一冷,手上一用力,手中信紙頓時被她攥出幾道摺痕。


  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讓蘇嬈搶了先。


  沈初寒看她一眼,輕輕拿開她的手指,將信紙接過,然後看向玄影,「你先下去吧。」


  玄影應聲退下。


  「阿綰。」沈初寒摟了摟宋清歡的肩,拉著她重新在軟榻上坐下,「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你就不要再懊惱了,是我的錯,沒有趁早結果了她以絕後患。」


  宋清歡不甘地咬了咬下唇,但見沈初寒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神色平和些許,搖搖頭道,「事情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不是你能預見的。」


  「是啊。」沈初寒將她摟入懷中,「所以我們現在想這些也沒用。蘇嬈拿了枯葉青,勢必會先回宸國,待以後狹路相逢,我定不會手軟。」


  宋清歡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又問,「蕭濯那邊怎麼說?」


  「尹湛已經派人將他召回。他如今對蕭濯頗為信任,相信很快還是會讓蕭濯回西南境。」


  宋清歡繃緊的神經略微一松。


  柳兒那顆棋子在這一局中沒有用上,蘇嬈又拿到枯葉青佔了上風,蕭濯能從新回西南,也算是唯一的安慰了。


  「好了,阿綰如今有孕在身,不宜思慮過重,就別想那麼多了。」沈初寒伸手摸了摸她的腹部,眸光溫柔,「好好養胎才是正經事,知道嗎?」


  「嗯。」宋清歡應了,清冷的眸光也柔和下來。


  *

  沒過幾日,蕭濯果然重新回了盛京。


  果然如沈初寒所料,眼下尹湛沒有旁人可信,西南邊境又有昭國虎視眈眈,並不敢掉以輕心,留蕭濯在京中小住了幾日,便還是讓他回了西南。


  蕭濯走的那日,尹湛親自相送。


  到城門處,他下了馬車,看著面前玉面俊秀的蕭濯,眼底眸色洶湧。


  若是可以,他真想把他禁錮在自己身邊,哪兒也不讓他去,可是如今的他,還沒有這個資格。


  他先前派去軍營中的督軍接收軍隊並不順利,軍隊中的士兵都不服他,地位頗有些尷尬。


  這種情況下,為了屏住邊境安危,他只能放蕭濯回去。


  雖然他心中也有擔憂,萬一蕭濯成為第二個沈初寒,那他可就是腹背受敵了。但眼下他並沒有旁的選擇,只能集中精力,先對付沈初寒再說。


  至於蕭濯這邊,總有一天,不管是他手裡的兵力也好,還是他整個人也好,都會是自己的!

  嘴角揚起一抹勢在必得的微笑,很快斂下,沉沉地看向蕭濯,「蕭愛卿,此去西南,一路保重。西南邊境的安危,朕就靠你了。」


  「這是微臣分內之事。」蕭濯被他灼灼的眼神看得有幾分發毛,頭一垂,避開他審視的目光。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次回來后尹湛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就好像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可他又十分確定,尹湛並不知曉他和蕭濯的關係。


  腦中思緒一閃而過,抬頭看向尹湛笑笑,「那皇上,微臣就先告辭了。」


  「一路保重。」


  蕭濯點頭,翻身上馬,帶著一小隊士兵策馬而去。


  尹湛立在原地,目送著他馳出城門,久久未曾挪開目光,直到蕭濯的身影化作黑點消失在他的視線內,方轉身上了馬車。


  「回宮。」


  冷冷的聲音傳出。


  一旁候立的周亞應是:

  「起駕回宮——」


  馬車緩緩而動,往皇宮駛去。


  不遠處,醉仙樓上有兩道冷冷目光射去,直到聖駕行遠,方收回目光。


  正是宋清歡和沈初寒。


  雖然隔得遠,但宋清歡彷彿能感受到尹湛落在蕭濯身上那肆無忌憚的目光,心裡不免有些替蕭濯捏一把汗。


  看他的模樣,分明是還沒想到這一層。


  他雖然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但在生活上到底還是羞澀的性子,不知道他若知道尹湛對他起了這般齷齪的心思,心裡會是怎樣的感受?

  也正因為這樣,她和沈初寒才未將此事告知蕭濯。


  反正蕭濯到了西南邑就是山高皇帝遠,尹湛的魔爪怎麼也伸不到那麼遠去,而在此之前,只要沈初寒解決了尹湛這個麻煩,蕭濯就永遠也不需要知道這些。


  *

  蕭濯一走,朝堂局勢越發洶湧。


  明眼人都能看出,涼帝尹湛對於丞相沈初寒的不滿已達到了頂峰。


  先前尹湛身子孱弱,空有野心抱負卻無法施展,之所以能在奪嫡之爭中脫穎而出,不過是靠著沈初寒的足智多謀出謀劃策。


  后尹湛成功上位,沈初寒仍牢牢把持著朝政大權,朝中重臣,一半是前朝忠良舊臣,還有一半是沈初寒提拔上來的。


  雖然他們明面上看起來對尹湛畢恭畢敬,但尹湛總覺得他們背地裡其實唯沈初寒馬首是瞻,在很多有爭議的問題上,也並沒有立場鮮明地站在自己這一半。


  因此,每每在朝堂上受到朝臣反駁,尹湛就會下意識將問題的根源怪到沈初寒身上。


  平心而論,沈初寒雖非涼國人,但在處理朝政上,倒一直公正而未失偏頗。只是,沈初寒本身的存在對於尹湛來說就是個威脅。再者,沈初寒在朝中的權勢太盛,自然會引起尹湛劇烈的不安,無論如何,都要將沈初寒拉下馬才行。


  所以,不管沈初寒對涼國的發展貢獻有多大,尹湛都會選擇視而不見。


  而尹湛所做的第一步,便是打壓朝中沈初寒的人脈。


  朝中大臣誰是沈初寒提拔上來的,尹湛心中清楚得很,不管這些人是不是向著沈初寒的,在尹湛心裡,都已經打入了敵對陣營。


  尹湛要弄沈初寒,自然有一些看不慣沈初寒的人搖旗吶喊。


  有了這些人的助力,尹湛隨隨便便就安了不少罪名在這些「親沈派」頭上,降級的降級,罷黜的罷黜,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朝中風起雲湧,一時間人人自危。


  對於朝堂上的事,沈初寒甚少同宋清歡說,不過宋清歡還是從慕白和玄影那裡旁敲側擊地打聽到了一些,心中難免擔憂,雖然知道沈初寒並不想自己分神過問這些事,但到底還是沒法做到冷靜地旁觀,找了個合適的時機提起了此事。


  沈初寒倒是一貫的寵溺,淺淺一笑,「慕白和玄影又背著我同你說了什麼?」


  宋清歡咬了咬唇,「是我叫他們說的,你也知道,我的話就跟你的話,他們哪敢違背?」


  沈初寒瞟一眼她日漸顯懷的肚子,拉著她坐下,一邊溫柔地撫摸著,一邊柔聲道,「阿綰想出去走走么?」


  宋清歡一愣,「出去?去哪裡?」


  「出盛京,去看看我師父。」


  「去無憂谷?」宋清歡長睫一眨,有幾分難以置信,「可是,你朝中之事……?」


  沈初寒挑唇玩味一笑,眉眼間有冷光泠泠,「他既然想我放權,那我便放給他看好了。」


  宋清歡盯著他看了一瞬,忽然揚唇一笑,「你早就想撂手這堆爛攤子了是不是?」


  「還是阿綰了解我。」沈初寒笑,眼神有一抹寒涼掠過,「涼國在奪嫡之亂中元氣大傷,若不是我,尹湛在這個位置上能不能坐穩都難說,如今,他既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展露自己的野心,那我便成全他。」


  宋清歡眉頭微蹙,「阿殊,你是不是準備舉兵了?」


  「原本是打算在你分娩后再行事,只是現在看來,尹湛已經等不了了。他只你是我唯一的軟肋,尹湛此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怕他最後會喪心病狂對你下手,所以不如先下手為強。只是……」他看一眼宋清歡,眼中閃過一絲猶疑。


  宋清歡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的身體,安慰地笑笑,「你不用擔心我,寶寶一直很乖,從來沒有鬧過。」說著,拉過他的手放在隆起的腹部。


  感受著掌心的溫熱,沈初寒眸光愈暖,只定定凝視著宋清歡。


  如果可以,他自然不想宋清歡冒任何險,只是……他眉眼一垂,眼底有一抹幽芒閃過——


  他等不了這麼久了。


  在事情朝自己不可預估的方向發展前,他必須完完全全保全宋清歡的安危。


  「阿綰,你怎麼想的?」他溫柔抬眸。


  宋清歡笑笑,眉眼間有著無畏的光芒,「只要你做的決定,我就一定支持。」


  沈初寒心中一暖,重重點頭,「好。」


  *

  尹湛採取鐵血手腕殺雞儆猴,朝中人人自危,對於上朝時尹湛多次明顯對沈初寒表示出不滿的行為,有人趁此機會趕緊向尹湛示好,也有人堅定立場,只就事論事。


  但不管如何,明眼人都能看出,尹湛這次,是一定要搞垮沈初寒。


  就當眾人等著看沈初寒絕地反擊之時,沈初寒卻出乎意料地向尹湛提交了辭呈。


  消失一出,全城嘩然。


  別說整個朝堂了,就是市井百姓也紛紛不解和疑惑。


  沈初寒在位期間,為百姓做了不少實事,也頒布了不少有利於普通百姓的法律法規,雖然都是以尹湛的名義頒發,但大家都知道促進和推動這件事的人是誰。


  百姓十分簡單,他們不管這些朝堂上派系紛爭,誰能給他們好的生活,他們就覺得誰好。


  所以一聽得沈初寒遞交了辭呈,頓時就炸開了鍋。


  而最措手不及的,是尹湛。


  他曾無數次想從沈初寒手中將實權奪過,可當沈初寒真正放手的這一天,他又覺得不真實起來,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麼貓膩。


  沈初寒是在早朝時提出這個請求的,連辭呈都已經寫好了。


  在這之前,沒有人聽到過任何風聲,所以所有人都愣住了。


  沈初寒神情冷淡,清貴得如同一朵高嶺之花,只冷冷看著上首的尹湛,眉眼間並無任何波瀾。


  尹湛獃獃地看著他,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相,你……你說什麼?」愣了片刻,他終於沉沉開口。


  「微臣說,微臣想辭去丞相一職,請皇上成全。」沈初寒雙手捧著辭呈,微微一鞠躬,神情不卑不亢,愈顯清冷,彷彿說的是一件非常尋常的事一般。


  尹湛我在龍椅上的手緊了緊,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不肯錯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神情的變化,「沈愛卿,你這是何意?」


  「微臣覺得如今自己已勝任不了丞相一職,所以主動退位讓賢,也免得皇上難做。」


  尹湛眉眼一沉,面上表情有些難看。


  他自然不會相信沈初寒是真心實意請辭的,在他看來,沈初寒此舉,不過是以退為進。心底頓時升起了一團火。


  沈初寒這是覺得自己離不開他?!

  眼中閃過一抹陰鷙,盯著沈初寒的眸光愈發陰森起來。


  「拿上來。」他眉頭狠狠一皺,看向周亞。


  周亞應是,走到沈初寒前行了個禮,將辭呈接過,然後呈到了尹湛面前。


  尹湛打開辭呈一瞧,裡頭不過寥寥數句話,請辭的理由便是他方才所說的,覺得自己沒辦法再勝任呈現一職,所以退位讓賢。


  這樣的做法,真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照理,尹湛輕而易舉地就能收回實權,應當高興才是,可他偏偏高興不起來。


  因為他看不透沈初寒心裡在想什麼。


  他一直覺得沈初寒不是池中物,而且極有抱負,所以才一直擔心他存著篡位的心思。此番對他動手,也是忍無可忍,想要先下手為強。


  然而沈初寒現在這個舉動,卻讓他又懷疑起沈初寒的動機來。


  他到底想幹什麼?

  死死盯著那請辭書上的數句話看了許久,他終於抬頭,面前擠出一抹笑意,「最近朕與沈相雖有意見相左的時候,但朕那也是對事不對人,沈相不要往心裡去。」


  在沒搞清楚沈初寒的真實意圖前,他最好的方法便是按兵不動。


  「皇上嚴重了,微臣並非是藉此機會來表達不滿,微臣是真心想請辭。」沈初寒涼薄開口。


  見自己的心思被他點破,尹湛面上有一絲掛不住,嘴角的笑容抖了抖,方繼續開口,「此事事關重大,沈相還是請三思。」


  說著,不待沈初寒說話,看向眾臣道,「諸位愛卿可還有事要奏?無事便退朝。」


  各大臣都是人精,自然知道尹湛要同沈初寒單獨談話了,哪裡敢不識趣,紛紛搖頭,行禮離開大殿。


  於是,頃刻間殿里便只剩了沈初寒和尹湛相對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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