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失去價值
玄色刺金的御書房之內靜悄悄的，錦妃的思緒一時之間百轉千回，她本是高興老皇帝說要降了姜臨秋的位份的，但是想想似乎還是不妥。如果不是姜臨秋，而是周國公主的話，那按照她對周國的了解，周國轉而去支持蘇慕白也是有可能的。
方才皇上說的可都是肺腑之言，這話雖然不太中聽，但是老皇帝似乎是已經下了很大的決心的。先是蘇慕白忤逆老皇帝的意思，后說他又無情拒絕老皇帝的午膳的宴請，老皇帝最近簡直就是時時碰壁啊？
「皇上，臣妾覺得降了三皇子妃的位份，似乎有些不妥之處。」
「愛妃，朕的意思也是覺得如此。此刻朕想問問愛妃你的意思，你替朕想想，究竟此事朕該不該如此決定？」
錦妃一聽這話，其實心中很是訝異，這六宮皆知老皇帝是十分喜愛這個三皇子妃的，也是正因為如此，所以三皇子才一直忠誠於老皇帝。
如今要是老皇帝真的把正懷著孕的姜臨秋降級了，那三皇子蘇慕白肯定不會依這老皇帝，說不定還會和老皇帝翻臉。
只是，皇上怎麼會做出如此愚鈍之事呢？
「皇上，皇上當真是這般決定的么？」錦妃默然片刻，又小心翼翼的問道。
「朕不是和你過來商量此事的么？朕一人哪能做出這樣的決定，所以才想要綜合一下你們的意見，好讓朕做出決定啊。」
老皇帝的語氣不耐煩的說著，看樣子有些不耐煩了。
他這次叫錦妃進來御書房，可不是和她寒暄侃談的 是來談論正事的。他的錦妃一向是玲瓏之心，常常能給他很多的意見，他這次詢問錦妃此事，也是因為這錦妃的玲瓏九竅之心，一向黑白分明，更不愛說些平白無故的廢話。
他一人之意且沒有太大的說服力，若是錦妃也同意此事，那這件事情就好辦了，周國那邊也有個好交代。
「原來是這樣，那皇上且容臣妾想想，降位分這事可不是一件小事，若是動輒得咎，那三皇子妃和三皇子還不一定買賬。如果皇上硬要臣妾在此時做出一個抉擇的話，那皇上且容臣妾半柱香的時間想想。」
錦妃頗為頭痛的撫了撫抽疼的額角，眉眼上浸染出一抹難以抉擇的為難神情。而老皇帝則是刻意將情緒掩藏，盡量不去渲染錦妃的情緒。
他想要聽到真話，想要聽聽這些人心裡真正的意見，雖然他心意已決，要讓這個周國六公主嫁給他的三皇子蘇慕白，但是她的正妃姜臨秋又成了一個大難題。
錦妃心中轉圜，覺得就算是將這個姜臨秋換妃，降位分，似乎於她而言也沒有什麼好處，這三皇子蘇慕白仍舊是喜歡她，仍舊是只視做她為唯一的妻子，她是了解蘇慕白的，更了解那個擁有一個九竅玲瓏心的姜臨秋，倘若她咄咄逼人，要求皇上把這個姜臨秋降位分，說不定還在皇上心中留下了一個惡毒婦人的印象。
不若就做個順水推舟的人情好了，反正她也不會虧。
錦妃提起裙裾，淡淡的對著老皇帝行了個禮，「皇上，臣妾現下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說。」
老皇帝一向是不喜歡這些面兒上的東西的，連忙擺手道：「你說，朕且聽著。」
錦妃得了允諾，當即又俯身行了個禮。
「皇上，其實臣妾覺得，姜臨秋這丫頭其實挺好的，臣妾也挺喜歡這丫頭的。而且她這些日子也沒犯什麼錯，再說了，前一段時間她還救助了太后，立下了大功，這事說來臣妾還慚愧呢。皇上那次不僅沒有獎賞這姜臨秋，這次居然還要給她降位分，要是這事兒傳出去，那不是宮中人人都要說皇上是昏君了？」
門口的太監總管一聽錦妃這話，汗珠子就涔涔的順著臉頰往下滴，拿著拂塵的手也微微發著顫，錦妃這日是怎麼了？平時恨不得甜甜對著老皇帝告狀，說環妃和三皇子妃的各種不是，緣何她今日這般好，居然替三皇子妃說起了好話？
太不可思議了，難不成這三皇子妃和錦妃站到同一條戰線上了？這也不大可能啊？他們可是這六宮之內人盡皆知的宿敵，錦妃平素里為了對付這個三皇子妃，可是沒少下功夫，緣何今日這般替她說好話，看來這錦妃可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啊。
「可是朕此事覺得，這三皇子妃姜臨秋，不適合這麼尊貴的皇子妃之位，她雖然聰穎機智，但是畢竟出身不高，對白兒的未來起不到什麼輔佐之力。朕覺得朕將這個姜臨秋的位分降了之後，再給慕白另挑一個皇子妃，這莫不是更好的選擇么？」
老皇帝看了看錦妃，心中轉圜思慮半晌，看著錦妃蔓延錯愕的樣子，語氣稍稍有些不悅：「愛妃如此聰穎明事理，那愛妃覺得朕的話有道理么？」
錦妃斂了斂眼帘，抿住塗了朱丹紅的下唇，道：「皇上自然是有理的，只是臣妾不同意皇上的說法。」
聽到這樣的話，老皇帝一下子激動的站起身，「緣何你們一個個都忤逆朕的意思？朕可是當今聖上，你們身為朕的皇子、皇妃，卻一個個的居然敢忤逆朕的意思，該當何罪？」
錦妃大驚失色，連忙顫抖的跪下身，抖著雙唇道：「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臣妾只是覺得這個三皇子妃尚且懷著身孕，而三皇子蘇慕白又是如此寵溺於她。如果在這個時候皇上將她降位分的話，那必然會引起三皇子的不滿，宮中也會流言蜚語四起，說皇上沒有人倫之心，臣妾，臣妾這都是為了皇上的清譽和後宮的安寧考慮啊！」
老皇帝聞言心中一軟，連忙繞過燙漆的檀木桌，走到錦妃面前，正慾望將她扶起身。
「愛妃心地善良，朕不應該拿這種事情為難愛妃，愛妃快快清起，若是愛妃把身體跪壞了，那可不好，那就是朕的不對了。」
怎奈這錦妃沒有聽從老皇帝的意思起身，而是對著老皇帝行了一個叩拜之禮，老皇帝霎時心中疑惑：「愛妃你這是作甚？」
「皇上，那三皇子妃境地如此可憐，臣妾一直覺得她是一個好孩子，若是皇上真的想要降她的位分，這孩子該有多心寒啊？就跟當初皇上誤會我給太後下毒一樣，皇上可是明君，一定不要做出如此之事啊。」
老皇帝鼻子「哼」了一聲，看著跪在地上不願起身的錦妃，眼底陰霾漸漸擴散，「正因為朕是明君，所以才要顧慮諸多，三皇子妃更是顧全大局之人，定然知曉這周國與我國聯姻之策，是可造福多少了兩國百姓的。她委屈，那那個周國公主不遠萬里嫁到我們宣國來，就不委屈嗎？」
錦妃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之色，但聽見聖上一說「聯姻」二字之時，眼睛就亮了亮，忙道，「皇上，您想想看。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三皇子不願意，但是六皇子願意呀。」
「你暫且說來聽聽。」
這個周國六公主心儀之人可是他們宣國的六皇子蘇鏵熙，自那場宮宴過後，這件事可就成了六宮之中人盡皆知的事情。
「皇上，您可還記得宴會上，那周國公主和咱們六皇子搭配，真是是天作之合。」
老皇帝開始回想，那天宴會上發生的事情。
「而且臨秋那丫頭為人知書達理，與那周國公主是可以想抗衡的。只是這聯姻之事與皇上想要降臨秋的位分之間有有什麼干係呢？」
錦妃面色愣怔了片刻，試探性問道，她倒是被老皇帝的話搞得有些蒙圈了，這兩件事明明就沒有多大的關係，為何老皇帝會如此執著給那三皇子妃姜臨秋降位分，她必須要搞清楚來龍去脈。
「朕告訴你也無妨。」說著，老皇帝便行步至御書房的上端的龍椅之上，復又坐了下來。
「朕知道臨秋很好，賞賜的事情。她的確是立下了大功，但是朕在大局面前，不得不犧牲掉她，周國今日又差遣使臣來詢問聯姻之事了。這周國啊，打算把他們的六公主嫁到我們的宣國，朕心裡一盤算，覺得朕的三皇子慕白最適合這個人選。」
錦妃心中微訝，老皇帝要將周國六公主嫁給三皇子，不應該是嫁給人心所向的六皇子么？
」這六皇子看樣子也與那個周國六公主兩情相悅，皇上為何一定要棒打鴛鴦呢？「
「什麼棒打鴛鴦，他們這是亂點鴛鴦譜！」老皇帝氣憤的說道，「朕心裡覺得只有朕的三皇子慕白是最適合這個人選，其他的，朕覺得不必再議，雖然今早慕白忤逆朕，但是朕心意已決，誰的話都不可使朕不可轉圜！」
錦妃心中一驚，連忙詢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老皇帝順勢也將早上的事情告知於她，錦妃細細聽聞了這一切的來龍去脈之後，方才明白了這一切的真相。
原來所謂的伉儷情深，終究還是抵擋不過利益的驅使，在皇宮之中，本就沒有情，沒有愛，只有永遠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