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懷胎不穩
六皇子妃匍匐在地上,看著六皇子絕然而去的背影,眼淚順著她的眼角簌簌而下,不停的落到玄金色的地板之上,珍珠步搖早已散亂一地,整個殿內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站在六皇子妃身旁的一名宮女連忙上前,剛伸出手想要扶起她,卻一下子被六皇子妃反手推開。
「你滾,你們都給我滾,都給本皇子妃去死,去死!」六皇子妃聲嘶力竭的對著那個早已經被嚇的驚恐失色的宮女怒罵著,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從她膚若凝脂的面上汩汩滑落,她的臉上塗了一層粉白色的脂粉,這一哭,不僅眼睛哭腫了一圈,就連花了好幾個小時才化好的精緻妝容也哭的粉一塊白一塊的,看起來滑稽極了。
「都讓開,都讓開,你們這些做奴婢的都給本皇子妃出去做事,還愣在這裡做什麼!」
六皇子妃的貼身侍女巧兒這才慌忙趕來,方才六皇子妃從梨園看戲回來的時候,有一支金色的玄金鳳雕珠釵落在了梨園的木桌上,這珠釵是御賜的,是她和六皇子殿下大婚的時候戴的珠釵,她一直小心翼翼的保管著,要不是那看戲是皇家盛宴,她才不會戴那珠釵出門呢。
侍女們聞言一下子散開,巧兒緩步走到六皇子妃眼前,墨黑色的瞳孔中泛起輕微的心疼之意,「皇子妃,地上寒涼,還是由奴婢把皇子妃扶起來吧,皇子妃這般模樣,倘若讓六皇子看到了,一定會非常的心疼皇子妃的。」
然而,巧兒這話就如同投針入河,絲毫沒有濺起任何波瀾。
六皇子妃聞言,低下頭苦笑了一聲,「你倒是會哄本皇子妃開心,那個人從頭到尾就沒有喜歡過本皇子妃,他喜歡的,是那個周國的六公主,她比本皇子妃好看,比本皇子妃身份尊貴,比本皇子妃更受六皇子的寵愛,而本皇子妃,什麼都比不過她,我就是個廢人。」
巧兒聞言,立刻急道:「皇子妃可萬萬不要這般輕賤自己,皇子妃如此尊貴,是為六皇子妃之尊,那個周國公主不過只是一時來我們宣國出使罷了,而六皇子只是奉命去招待那個周國公主,只是騙騙聖上罷了,皇子妃不必如此自認菲薄。」
六皇子妃心下一動,眉頭顰的愈來愈緊,畫了上好的青螺黛的柳葉眉顰成了一個八字,「你這樣說,也就是想說這六皇子對那個周國公主好,為了自己的未來,完完全全是因為想要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現么?」
六皇子妃看著巧兒,眼底的波濤壯闊一下子平靜了不少。
「真,真的是這樣么.……」六皇子妃說著,心下百轉千回。
「宮中之人都這般說的,奴婢不敢在皇子妃面前胡亂揣測皇子的意思。」
六皇子妃鼻子輕哼了哼,眼底淚光閃動。
「你先退下吧,待會來給本皇子妃梳妝,本皇子妃要為晚上的宮宴做準備。」六皇子妃對著巧兒低聲說著,巧兒應了一聲,準備退下。
「等等。」六皇子妃又叫住了巧兒。
「皇子妃還有何事?」巧兒住下了腳步,對著六皇子妃輕聲說著。
「晚上宮宴的時候,記得給本皇子妃戴上那隻御賜的珠釵。」
她原本就是身份低下,在這宮宴之中,也只有那隻珠釵能夠抬高她的身份了,其他的,她倒是真的想不出來有什麼可以提高她地位的方法。
「皇子妃是要戴這支珠釵去赴宴么?可這珠釵是皇子妃大婚的時候戴的,今日去梨園看戲之時早已經是在一眾貴女之中一攬芳華,驚為天人,如今再這樣的宮宴之上,皇子妃又要戴上這珠釵,聖上可能會怪罪皇子妃不懂禮數的。」
六皇子妃一聽這話,眼睛半眯著,嘴角緩緩露出一個苦笑,「如今,我便只有這一個首飾能拿的出手,再說了,這宮宴之上貴女眾多,本皇子妃又如何能嶄露頭角贏過那周國六公主?」
「如此這般,是巧兒智拙愚笨了。」巧兒淡淡行了個禮,她原是還有話想要辯解的,但看到六皇子妃皇子妃這般模樣,那些話心下不忍說出口,只得淡淡的說了這樣一句話。
「下去吧。」
屏退了旁人,六皇子妃這才支起疲倦的身子,行步到床榻上,緩緩平躺了下來。
倘若是這樣的說法,倒也是說得通,但是六皇子的行動並不像是假的,有時候在皇上不知情的情況之下,他也會偷偷的去找那個周國六公主,並且在很多時候,她也偷偷派人監探過六皇子,每次六皇子從周國六公主那裡出來的時候,臉上都掛著她百年難得一見的淡笑,那笑容是發自肺腑的,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她也向六皇子身邊的人打聽過,這個六皇子對待那個周國公主,絕對不只是為了完成他父皇交代的任務那般簡單,並且從六皇子和這個周國六公主的一次次交涉之下,明眼人能夠很清晰的發現,這個周國六公主是心儀他們宣國六皇子的。
倘若真的如此的話,那麼她六皇子妃所面對的未來,將會是永無天日的黑暗。
她必須要有所行為,有所動作,否則的話,以父皇對那周國的重視程度,一定會讓六皇子冷落自己,對那個周國六公主專房寵愛,那樣她一輩子也不可能有子嗣了,也一輩子也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了。
她必須要考慮自己的未來,考慮自己在這個位置上,究竟還能穩坐多久。
六皇子妃揉了揉發痛的額角,眼底似有濁流緩緩流動。
另一邊,三皇子府也同樣的收到了宮宴的消息。
這個消息來的有些突然,姜臨秋左右有些為難,按理說這宮宴就是家宴,倘若她不去的話,那實在是十分的不符合規矩,但倘若是不去的話,那陛下那邊真的是不好交代。
她這幾日胎象不穩,近日又多身份不適,像這種樣子的宴會,一定是非常不平靜的,她現在還懷著孕,不能在這種吵鬧的場合多加逗留,倘若動了胎氣,那不是正中那環妃和錦妃的下懷么?
「公公,父皇是說讓本皇子妃也去赴宮宴么?」姜臨秋凝眸看著那掌事公公,復又偏過頭看著一旁的蘇慕白,咬了咬唇角。
「三皇子、皇子妃,皇上懿旨在此,咱家當然是沒那個膽子隨意更改的。」那掌事公公看著姜臨秋愈加圓潤的肚子,目光稍稍一頓,這肚子許久不見,怎麼跟吹了氣般的一下子大了這麼多呢,前幾日這腹部不過是微微凸起,這幾日不見,好似就是大了好幾圈一樣。
這個樣子的三皇子妃,怕也是難得走動,就更別提赴宮宴這種事情了,但是畢竟皇上的懿旨放在哪兒呢,要是三皇子妃不去的話,他們三皇子府可就是抗旨了。原本聖上這幾天就因為三皇子生病的而不能照料周國六公主的事情有些遷怒於他,這下三皇子妃再抗旨不尊,這個三皇子府恐怕就是在聖上的心中大打折扣了。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本皇子妃這些日子身體多有不適,像這樣的宮宴,本皇子妃若是去了,多半也是攪擾了大家的雅興,本皇子妃的身體欠佳,倘若動了胎氣,這宴會上見了血,不僅僅是丟了我三皇子妃的面子,丟了我們宣國陛下的面子,更丟了我們宣國的面子,撇開這些不談,就連公公您的項上人頭恐怕也不保了。」
姜臨秋半帶恐嚇的說著,手還有意無意的在自己圓滾滾的腹上摸著,偏過頭對著蘇慕白使了個眼色,姜慕白立即會意,也在一旁附和道:「公公,我覺得三皇子妃的話有道理,父皇一向是寬宏大量,仁慈善良的,我三皇子府的內子不便,父皇不僅僅是為了三皇子妃,也為了她腹中的小皇孫著想,只要對我父皇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我父皇一定是不會怪罪臨秋的。」
那掌事公公眉頭顰了顰,心中動了動,但看樣子似乎仍然有些為難。
這聖上的意思從來沒有人可以改動,若是真的逆了聖上的意思,說不定三皇子就又惹陛下不高興了,前幾日殿下的氣還沒消呢,這又插上一腳,這三皇子雖說正得聖上厚愛,但也不能如此這般不顧規矩啊!他這不僅僅是為了聖上的心情考慮,同樣的也是為了三皇子的前程考慮。
「三皇子,三皇子妃,奴才只是一介掌事公公,人微言輕的,也幫不了殿下和皇子妃說些什麼,既然殿下和皇子妃心意已決,只能勞煩殿下親自與聖上說去,奴才只做傳達之意,奴才還有聖旨要帶到其他皇子府,殿下和皇子妃請自便。」掌事公公說著,便帶著他的一眾小公公,邁出了三皇子府。
「慕白,到時候晚上你就和父皇說一聲,以免父皇怪罪。我這,實在是去不了,宮宴上,太多人懷著不明的目的了。」姜臨秋用手肘子頂了頂一旁的蘇慕白,蘇慕白回過神,淡淡的嗯了一聲,又順勢將姜臨秋摟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