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爭執對峙
「就算她身上有草藥,那請問錦妃娘娘,這個婢女是又不是慈寧宮的丫鬟,如何能給太後下毒?給太後下毒,自身帶草藥又是何意,她的圖謀是什麼?」這時候,蘇慕白站出來,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蘇慕白並非是為丫鬟開脫,他只是實事求是,而且那個丫鬟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讓他猜測,此事絕非這般簡單。
丫鬟現今眼神明顯少了幾分囁喏,方才那錦妃的眼神投過來的時候就像是一片薄薄的泛著冷光的刀光,好像隨時都可以拿起來宰了她一樣。
她從錦妃蠕動的唇語中讀到了一絲絲威脅和恐懼的意味。
她在宮中人微言輕,又是無權無勢的,而錦妃就不同了,錦妃娘娘是皇上的妃子,就算是她做了再大不敬的事情皇上也不會至於取她性命,而她一個小小的奴婢就不同了,走錯一步路,說錯一句話那都是掉腦袋誅九族的。
丫鬟半晌不說話,錦妃頓時皺起了眉頭。
她立即反應過來,連忙提著素紗裙裾在老皇帝面前跪下來,哭的梨花帶雨,「陛下,這件事情確實是我的不對,不關錦妃娘娘什麼事,其實一直以來奴婢都心儀六皇子已久,奴婢知道奴婢出身人微言輕,不過是肖想罷了,所以奴婢就想出了這樣一個法子.……」
那丫鬟說完,咽了一小口唾沫,然而就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動作,卻被姜臨秋的目光捕捉到了。
姜臨秋聽這丫鬟語調生硬的模樣,瞬間就覺得不對勁了,但是她並不打算立即挑破此事,畢竟要讓老皇帝自己明白錦妃在說謊,比從別人之口中所述更加令人信服。
錦妃的心也是稍稍放鬆了,眉眼瞬間染上了一抹傷感之色,努了努嘴,拉著老皇帝的袖袍,帶著哭腔嚶嚶啜泣道:「陛下,這個奴婢都這麼說了,現在可以判定臣妾是冤枉了的吧,臣妾好冤枉啊陛下!」
老皇帝安撫的拍拍錦妃抓著自己袖袍的蔥蔥玉手,眉宇間看不出什麼,「聽那奴婢說完,朕要聽你把話全部說完,不然誰知道你是不是想要為你主子開脫罪名。」
那丫鬟眼底已經盈 滿了淚水,眼眶裡閃著細淚,長長的睫毛微微眨巴幾下,幾滴美人淚就順著她的臉頰漱漱而下,她的皮膚白皙嫩滑,這麼一哭,倒真是應了那個「美人梨花帶雨」一詞。
那丫鬟微微抬首,看著那不怒自威的君王,啜泣道:「陛下還是不願意相信奴婢的話,奴婢愛慕六皇子已久,陛下是萬乘之尊,應該明白女孩子家家的這話能隨意說出口嗎?」
姜臨秋定定的看著離她不過幾步之遙的小丫鬟,看著她哭的梨花帶雨的模樣,稍稍有些錯愕,但很快她便反應了過來,轉過身對著老皇帝,輕笑道:「父皇,兒臣也是女子,雖說女子對待愛慕之人可以做出一些超乎理智的東西,但是我認為,此事有關皇太后,倘若就這麼的不了了之的話,那以後宮中的宮人都會效仿她,不嚴懲哪來寬待,不嚴懲宮裡的那些犯上作亂的人,宮中哪還有紀度法律可言!」
那小丫鬟彷徨了一陣,憤懣不平的看了一眼姜臨秋,眼角的餘光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錦妃,想要她出來替她說幾句話。
錦妃自然也不是個蠢貨,現在她和這個小丫鬟就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如果她不能洗脫關係,那麼她錦妃一樣是逃不脫層關係的。
老皇帝一向獎懲分明,對待下人雖不算很好,但也是十分的講道理的,倘若這個小丫鬟不能用她的話將這件事情壓下去的話,她為自己受死是小,她錦妃為此受到牽連才是大。
她一步一步,處心積慮,好不容易才爬到如今的位置,現在卻因為藕餅和香粉的事情讓她身敗名裂,從高處跌到最低處,謀毒太后是輕則在冷宮曲居一輩子,重則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倘若……倘若這丫鬟的話聖上不信的話,那她不就……
「陛下,此丫鬟所言句句屬實,其實臣妾一直以來都知道她心儀六皇子的事情,臣妾還曾私下裡警告過這個丫鬟,不要肖像不該想。臣妾知道,陛下是聖明的,公道自在人心,這個丫鬟所說的一字一句,臣妾都可以為她擔保!」
錦妃說著,也在那個丫鬟旁邊跪了下來,頂著老皇帝審視的目光,那眸間竟未有一絲忐忑。
老皇帝的眼神中不禁多了幾分打量,眼皮越來越沉重,在看了錦妃幾秒之後,忽地垂下頭嘆了口氣,「錦妃,朕多希望都只是一場夢,你還是朕的那個溫柔賢良的錦妃,你還是朕心目中的那個永遠不工於心計的錦妃,然而你要朕如何能相信你,如何能相信這個滿嘴胡言的丫鬟啊!」
那丫鬟聽到老皇帝的後半句,眼前瞬間一片花白,眉頭一皺,忽地直起了身,對上老皇帝那森嚴的目光,目光里竟未有任何忐忑的意味。
「陛下,奴婢人微言輕,奴婢有些話陛下不願相信,這是奴婢的天命,奴婢不怪陛下,奴婢只怪自己的天命為何如此之苦,愛上了一個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人,既然奴婢今生不能和六皇子在一起,那麼就以死明志,六皇子,奴婢只能下輩子來尋你了。」
說著,她便一下子轉過身,對著一旁硃紅色的石柱上疾步撞去!
「快攔住她,她要撞牆自殺!」姜臨秋趕忙反應過來,蘇慕白一個箭步衝過去,在她的頭與那硃紅色的石柱只相差幾寸的時候,蘇慕白手腕稍稍一用力,立即就將她拉了回來。
接著,他又將那個哭的梨花帶雨的丫鬟壓到了老皇帝的面前。
「父皇,現下該怎麼辦?請父皇裁決!」
老皇帝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眼底儘是疲倦,「朕一向是賞罰分明,你救治太後有功,朕不會讓你死,朕此刻還有幾句話想要問你。」
錦妃和那丫鬟聞言不約而同的一愣,眼角衍生了些許光華,尤其是那錦妃,就像是心裡一塊石頭終於落地般的鬆了口氣,連眉宇間的褶皺都鬆弛了不少。
「奴婢,奴婢……」那丫鬟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原本她以為自己肯定是死罪難免活罪也難逃的,誰知這個老皇帝居然這般心善仁慈,對待奴婢這般施以大善,恍惚間,她竟有些後悔替錦妃欺瞞老皇帝了。
「陛下問你話呢,你一個狗奴才愣著幹什麼?」錦妃在一旁催促道。
「朕沒問你,不要在這裡插話!」老皇帝對著錦妃怒斥道,錦妃連連向後退了幾步,牙齒緊緊咬著下嘴唇,目光里衍生了些許怨恨。
「現下朕問你,你有什麼想要的賞賜?」老皇帝目光迥然的看著跪在地上眼淚啪嗒直流的丫鬟,皺眉道:「朕又不是獅子,你怕朕作甚!」
「回稟陛下,奴婢是被陛下的威嚴震懾到了。」那丫鬟跪著向前了幾步,眼角依舊泛著盈盈細淚,只不過這一次她的心底並未有恐懼之色,因為她知道,這件事情或許馬上就要過去了,她不需要被錦妃娘娘的事情所受牽連了。
「奴婢,奴婢想要……奴婢想要……」
這個時候,一直一言不發神色倦怠的太后突然出聲了:「孩子,你想要什麼?你不要怕,我們皇家一向是賞罰分明的。」
「奴婢想要成為六皇子的側妃,願皇太后和皇上不要拒絕奴婢的這廂心愿,奴婢一直都心儀六皇子,如果奴婢……如果奴婢不能和六皇子在一起的話,奴婢寧願去死!」
皇太后聞言愣怔了半晌,語重心長的笑道:「孩子,不要時時刻刻都把死掛在最邊上,你還這麼年輕,方才就想要尋死,難不成你在我偌大的皇宮生活的很憋屈么?」
聽著皇太后不對題的回話,那丫鬟急了,連忙又將話頭轉向老皇帝,「陛下,奴婢是真的心儀六皇子殿下已久,奴婢不求別的,只求做個側室,奴婢自知自己出身卑微,所以只求側室之位,別的奴婢都不奢求,只求六皇子能給奴婢一個名分,這是奴婢畢生的心愿。」
那丫鬟說完,又重重的對著老皇帝磕了一個重重的響頭。
老皇帝的面色有些陰沉,雖說丫鬟的長相談吐皆是不俗,但是就這麼許配給六皇子作為側妃,六皇子的意下又是如何呢,而且這個丫頭每時每刻將死掛在嘴邊,以後嫁到六皇子府上還指不定要鬧出什麼幺蛾子來呢……
罷了罷了,既然她只是一介小小的奴婢,那也是掀不起什麼驚濤駭浪的,其他的,就交由六皇子解決吧,這件事情廢了他太多的心神,他已經不想讓這件事持續發酵下去了。
不若,就成全了他們好了。
錦妃見老皇帝嚴峻的面龐有些鬆動,心下一陣大喜,嘴角也不著痕迹的緩緩牽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朕,也不好棒打鴛鴦,那麼現在朕來擬一道詔書,冊封……」
「父皇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