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藕粉

  「如何?」看到蘇慕白回來,皇上追問道。


  蘇慕白搖搖頭,把手中的指遞了上去,無奈道,「只能等太醫院院正到了。」


  大殿中,氣息微微有些凝重,該跪下的跪下,該磕頭的磕頭,而蘇慕白和姜臨秋則是靜立在原地須臾,靜靜等待著接下來事情的走向。


  如今他們已經掌握了先機,只等到時候時機成熟之時,再由他們來一語挑破真相。


  不驕不躁,見機行事。


  老皇帝眉骨微微顰起,心中百轉千回,帝王之威不怒而視,但很快,他又壓下了心中這團氣數。


  如今太后中毒,他哪還有時間去同他們置氣!現下要做的就是趕緊找到太后中毒的緣由,然後再想辦法給太后解毒。


  「這件事情,你們的話朕聽的雲里霧裡,在證據沒有確鑿之前,有沒有人能說出讓朕信服的話出來?」


  老皇帝清幽幽的冷笑一聲,縈繞在空闊的大殿中,顯得有些陰森可怖。


  「父皇。」蘇慕白淡淡的從側邊邁過一步,徐徐走到大殿中央,「此事,兒臣願為父皇將此事挑明真相。」


  大殿之中,一片寂靜,在場的人幾乎是大氣也不敢多喘。


  三皇子才智過人,有勇有謀,但怎會蠢到在這個時候觸皇上的逆鱗,這件事情幾乎是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三皇子此言,難道真的是發現了什麼嗎?


  老皇帝眉毛一挑,重重的頷首,語氣有些焦急:「你剛剛不是說要等院正?朕暫且聽你一言。」


  蘇慕白聞言抱拳作揖,「謝父皇。」


  姜臨秋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正殿中央的蘇慕白,嘴角緩緩牽出一個笑意。這都是天意弄人,古常言害人之心不可有,有些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果真是什麼事都能做的出來啊。


  不過很快,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


  「父皇,兒臣自小對香味十分敏感,無論是什麼香味,都逃不齣兒臣的鼻子,並且兒臣小時候便可以通過一些香味,來分辨出那裡面摻雜了何須香料,此事父皇應該是知曉的。」蘇慕白抬眼看著面前上座的君王,他高高在上的父皇,眼底未有一絲忐忑。


  老皇帝聞言眉頭皺了皺,似在仔細回想,不錯,慕白從小嗅覺就十分靈敏,聽他母妃說,有一次她將摻雜了二十多種花瓣的香包放在當時僅有八歲的小蘇慕白鼻尖的時候,他竟一字不漏的將那些花名全數說了出來,竟未有一絲偏差。


  當時這件事情可是震驚了整個後宮,宮中還有傳言道這三皇子是妖佞轉世,當時他在聽聞他的三皇子居然能夠將香包中的花料一字不差的說出來的時候,他還對此震怒了。


  「這麼小就能聞出香料,長大后還不是個沉迷女人脂粉香氣里的浪蕩混小子!」


  說著,他便袖袍一揮,怒氣沖沖的抬腳就往殿外走。


  「陛下,不是這樣的啊陛下!」三皇子的母妃緊緊拉著他,幾滴美人淚自她擦了濃濃紫汀蘭脂粉的臉上汩汩流下,她也不知道事情究竟為何會這樣,原本聖上得知此事不應該是誇她的白兒天賦異稟嗎?為何會突然震怒,還說出如此傷人的話.……

  這個時候,小蘇慕白忽然手中拿著一束紫汀蘭從殿外走進來,正好看到這一幕,手中的花都掉到了地上。


  「你生的兒子這般耽於脂粉花叢之間,能有什麼出息,朕的兒子之中那麼多舞刀弄槍的,居然出了個這麼樣的敗類,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見到這一幕,他更是生氣,轉過身對著蘇慕白的母妃又是一通大罵,那平日里風華萬丈的貴女一下子癱倒在地,頭上的珍珠華冠和鑲玉的金釵步搖一下子從她的髮髻間滑落,噼噼啪啪的灑了一地。


  皇帝冷哼一聲,繞過挑紗的梨花屏風,頭也不回的走出殿外。


  「母妃,母妃。」小蘇慕白哭著撲到了那哭的臉上溝壑縱生的貴女身上。


  「陛下,你當真就覺得,我們的白兒就這般無用么?」


  蘇慕白的母妃目送著皇帝出門,連頭也不回,竟是那般決絕。


  當時的老皇帝就覺得,他的三皇子蘇慕白,從小就對脂粉香料這般敏感,長大后一定不會有什麼出息的,他就當是他們皇家出了個混吃等死的敗類皇子,到時候等他百年之後,給他封一個沒名沒分的王爺,賜給他田產土地,只要他不追逐名利,意圖謀反,皇家還是有錢能夠養著他的。


  怎奈他長大以後,卻是堂堂的一表人才,不僅詩詞歌賦說的朗朗上口,就連戰國策論也能夠出口成章,對當今朝政發表自己的看法,著實是有他年輕時期的天子風範。


  看來他當初,或許真的是看走眼了.……

  三皇子蘇慕白,有勇有略,驍勇善戰,在這幾件事情的掩蓋之下,幾乎宮中所有的人都忘記了他嗅覺極其靈敏的那件事情。


  「如今三皇子這麼一說,朕,倒是想起來了。」老皇帝目光深深的看向靜立在大殿上的蘇慕白,如今他玉樹臨風一表人才的模樣,倒是讓他詫異至極,他還從來沒有想到過,他原本以為最沒有用的三皇子,居然在這些年已經為他立了這麼多的戰功,為天下百姓謀了這麼多的福運,這都是他所想不到的。


  只是,這件事情又與那個太后中毒一事,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聯么?

  「這件事情與太后中毒之事有什麼關係么?」老皇帝正色的問道。


  蘇慕白轉過身,對著一旁站著的老嬤嬤拱手作揖道,「可否讓老嬤嬤把太后盆缶中燃燒的香料端過來?」


  老嬤嬤後知後覺道:「端來了端來了,原先三皇子妃就讓奴婢端過來了,如今正放在大殿外呢。」


  「這盆缶中的香料,有什麼問題么?」老皇帝抓起一撮香料,放在鼻尖聞了聞,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朕並未聞出有什麼異樣,就是普普通通的香料啊!」


  「父皇,兒臣在來之前就已經聞過那香料,這香料是幾種香料合成的,確實沒有什麼異樣之處,只是兒臣在場除了那香料,還尋到了其他一樣東西。」


  說著,蘇慕白就從懷中掏出一枚錦囊,向前一步,遞了上去,身旁的太監總管低眉順眼的呈到老皇帝面前。


  老皇帝接過這枚錦囊,看上面的紋綉圖案,突然覺得有些眼熟。


  這紋綉織法,不是錦妃的么?


  他記得,這枚錦囊錦妃有一個,環妃也有一個,還是前幾日環妃生辰的時候,錦妃當著所有人的面送給她的。


  「這難道是錦妃之物?亦或是環妃之物?」老皇帝話音未落,忽然見到左手邊的盆缶中的輕言忽然變了顏色,從淺淺的藍色變得有些青黑,平時點香的時候盆缶都是蓋著的,所以看不出顏色的變化,氣味上更是聞不出來,卻能在不知不覺之間,讓人中毒至深。


  這下毒之人,手法如此狠戾,對宮中的貴重物什一定很熟悉。


  只是,這件事情又為什麼會和錦妃扯上關係?據他所知,環妃與皇太后是沒有什麼交集的,更沒有什麼仇恨,而錦妃就更不可能有了 這一定是誤會,是誤會。


  「陛下,此等證據確鑿,您現在可以不相信兒臣的話,但是有一人的話,您必須信。」


  說著,蘇慕白就轉過身,對著殿外朗聲道:「帶太醫院的那個人進殿面聖!」


  說著,兩個禁軍侍衛就拖著一位年過半百的男子進了大殿,老皇帝雙眸一眯,這不就是平日里給皇太后診治病情的太醫院院正嗎?看來三皇子的確是考慮的周到,像現在這種時候,平日里負責皇太后病情的太醫院正一定是少不了的。


  「你可是朕親封的院正,這次你玩忽職守,若不是三皇子妃蘇姜氏,你知不知道你差點釀成大罪!」


  那院正聞言,顫顫巍巍的撲通一聲跪了一下,「陛下,此事確實是臣疏忽,不過臣這幾日在太醫院裡面徹夜查探,終於是查到了太后久病不愈的原因了。」


  老皇帝眉毛一挑,方才還緊緊皺著的眉頭忽地鬆了松,「繼續說!」


  那院正抱拳作揖,目光深深的看了聖上一眼,「陛下,皇太后的體質是偏寒涼的,寒涼的體質最是虛弱,也最容易久病不愈。」


  老皇帝爭寵了,片刻,不錯,皇太后的確是寒涼體質,但是他們身為太醫,要做的就是調理體質,延緩根治病情,難不成太后這病一直好不了,還要怪她自己的體質?

  「你是說,皇太后這病好不了,與你們太醫院無關,是皇太后自己的體質原因么?」


  老皇帝說著,眼角已經浸染上一抹陰寒。


  這院正莫不是想告訴自己,他們太醫院對此束手無策,讓皇太后聽天由命?

  這院正好大的膽子,難道就不怕他龍顏大怒,只接斬殺他們太醫院所有太醫的項上人頭么?

  「聖上此言差矣,臣的意思是說,近日我拖人從膳食司那邊得知,太后這幾日每日都在食用藕粉,藥典典籍上面記載,藕粉性寒涼,體質寒涼之人萬萬不可食用,更何況太后這樣的卧床病人!食用藕粉,不僅不會讓太后的病情好轉,還會加重太后的病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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