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另眼相待
正思慮間，墨斬風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桌子上，那碗湯上，腳下不動聲色的挪動了兩步。
「啊呀！」
正布菜的喜兒，只覺腳下被什麼絆到了，身子一晃，一聲驚呼，整個人便倒了下去。墨斬風身影一動，快速擋在了皇帝身前，伸手拉住了喜兒，不曾讓她倒地，也沒讓皇帝身上濺到一滴污穢。
可錦妃卻是沒有那般好的運氣了，桌子微晃，面前的那一碗湯，全部灑落在了沒來得及躲閃的錦妃身上。
「娘娘贖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娘娘饒命，皇上饒命。」
看到這一幕，喜兒面色瞬間就白了，跪在地上，惶恐的磕著頭，嘴裡不斷求饒。
錦妃心中有怒，可是皇帝在此，她也不會生怒責怪。在心裡記下一筆，面上扯開一抹僵硬的笑容道，「讓皇上受驚了，這丫頭…」
「請皇上贖罪，是屬下的錯，剛才不小心絆了她一腳，才發生這般事情。」可不待錦妃把話說完，墨斬風就也跟著跪倒在地，一副任君懲治的模樣。
「起來吧，朕又沒有責怪你們。」皇帝擺擺手，對剛才的意外沒有絲毫懷疑，「以後行事小心就可。」墨斬風救過他的命，這一點小事，他自然不會去計較。
「謝皇上贖罪。」
「謝皇上饒命。」
喜兒與墨斬風二人異口同聲，從地上起身後，喜兒還感激的沖著他笑了笑。
皇上都不追究了，錦妃自然也是無法再責怪，只得壓住心中不悅，賠著笑臉道，「妾身讓人收拾一下，去換身衣裳，還請皇上見諒。」
「無礙，去吧，朕在此喝杯茶。」揮揮手，讓人離去，皇帝也離開了飯桌。就算不生氣，那滿桌子狼藉的情況下，也再吃不下去。
錦妃帶著華夕下去換衣裳，喜兒默默的叫來了兩個丫鬟收拾飯菜，自己則是去泡了壺茶端上來，候在了一邊。
「剛才差些連累你，還請見諒。」
也不管皇帝還在不在，墨斬風竟是直接開了口，向喜兒道歉。
喜兒有些受寵若驚，下意識的望了皇帝一眼，連連擺手，「墨大人客氣了，無礙無礙。」
「墨護衛與這丫頭認識？」皇帝有些疑惑。
墨斬風連忙應道，「以往皇上讓屬下辦事時，有過幾次交集。也聽其他人提起過錦妃身邊的大宮女喜兒，待人極好，忠誠善良，模樣清秀，就記下了，並算不得很熟悉。」
「哦，是嗎？」
皇帝有些質疑的望了她一眼，目光落到一旁喜兒的身上。
今日的喜兒，雙鬟髮髻，插著根銀釵，髮絲柔亮順滑，服服帖帖的披在肩上。粉紅色的宮裝，有桃紅流蘇相間，靈動的雙眸顯出機智卻又不讓人厭煩，小巧精緻的秀鼻下是一張櫻桃潤唇，微微抿著。圓圓的小臉襯著秀氣的五官，看起來討巧極了。
「屬下還聽說，喜兒姑娘做得一手的好糕點，精通穴位之術，按過之後，渾身舒暢。進宮前，也是個小家碧玉。」墨斬風趁熱打鐵。
「哈哈哈……」皇帝大笑一聲道，「你倒是比朕知道的還要多。」
「屬下要保護皇上，自然要多了解一些。而皇上每日都要忙於國家大事，哪裡還能再為這些後宮下人瑣事煩心。」墨斬風一句話說的捧高了皇帝，卻又不顯得諂媚。
皇帝笑笑，目光卻是一直未離開喜兒身上，目光中閃過滿意，他倒是不知，這宮中丫鬟還有如此精緻模樣的。
「你為什麼會進宮做丫鬟？」想著，老皇帝便問出這般一個問題。
喜兒一怔，隨即連忙跪在地上，垂眸道，「奴婢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時逢災年家裡無糧，實在無奈，爹娘便奴婢賣了。那時在宮外，所幸是錦妃娘娘買了奴婢，後來又跟娘娘隨進宮，做了宮女。」
聽皇帝問話，喜兒連忙實話實說了自己的身世。
若說最初墨斬風獨攬罪責為她開脫，讓她受寵若驚。而剛才雖然對墨斬風為何了解自己感到疑惑，可他那麼一誇，讓她更是心澎湃。
若是她真的入了皇上的眼，說不定便能夠改變現在被排擠的局面。而且如果……到時候一步登天，從丫鬟做了主子，也不是不可能
到時候，她還怕什麼錦妃，怕什麼丫鬟的排擠，現在這些人不都得去討好她？
「墨護衛說，你懂穴位之法？」顯然，皇帝對這個很感興趣。
不著痕迹的瞥了一眼墨斬風，喜兒抿唇道，「奴婢被賣以前，家裡娘親身子不好，村子里的土郎中便教了幾個摁壓穴位之法。」
「正好，朕今天坐著批閱奏摺了大半日，也甚是勞累。那你現在就為朕按一番！」
「這？」
「怎麼，你不願？」
「奴婢不敢，奴婢遵命。」
回過神來，喜兒連忙點頭，起身走到了皇帝身前，跪在身旁，為他按壓著雙腿。
「嗯。」不多會兒，皇帝舒服的哼了一聲，眯著眼道，「抬起頭來看著朕。」
喜兒顫抖著抬頭，下巴被皇帝捏在手中，滿目水光盈盈 滿滿都是歡喜。
而就在這時，換了一身衣裳的錦妃帶著華夕回來，正好把這一幕收在眼底，眼睛眯起，裡邊閃過危險。她不過去換了身衣裳，就這一會兒時間，皇帝怎麼就注意起喜兒來了？
「娘娘！」
聽到腳步聲，喜兒抬頭望去，驚慌失措的把頭從皇帝手中掙脫出來，垂了下去，心臟嘭嘭直跳，身子也是微微顫抖。
皇帝倒是面色坦然，端起茶杯淺酌了一口，才開口道，「你這宮女不錯，是叫……你叫什麼來著？」
「回皇上，奴婢名喚喜兒！」
喜兒滿目惶恐，可又不得不答道。
「這丫鬟被妾身寵壞了，剛才若是惹了皇上，還請皇上贖罪。」錦妃眼睛閃了閃，就當是沒看見剛才那一幕。
「惹倒是沒有，朕倒是覺得這丫鬟心靈手巧的，很是不錯。」皇帝又讚美了一句。
錦妃臉色微變，卻依舊是自當不曾聽明白話中意思，只道，「這喜兒和華夕都是妾身出嫁前跟在身邊的丫鬟，與妾身一起習書，也是認得幾個字，以後若是不想在妾身身邊待了，妾身定會給她們都找個好人家。」
「愛妃有心了。」皇帝呵呵一笑，接著說道，「這個喜兒做個宮女，可是屈才了。幫朕這般一按呢，朕現在覺得倒是渾身都舒暢了。」
「皇上過獎了。」錦妃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皇帝並沒有在錦華宮久留，只是喝了些茶水，與錦妃聊了幾句，便離開了。只是臨走之前，又是誇了一番那個喜兒。
墨斬風也明白，急功不能近利，現在已經讓喜兒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力，那麼，就成功了一半，至於其他的，還不能急，要等著主子的命令。
對於皇帝不曾留下過夜，錦妃雖心有失落，面上卻也是不曾顯露。
而皇帝離開后，更為忐忑的是喜兒。剛剛，剛剛娘娘把那一幕看在眼裡了，娘娘會如何對她呢？喜兒身體不禁抖了抖。
就在喜兒忐忑不已的時候，錦妃召見了她。
慵懶的半躺在榻上，風雲猶存的錦妃，眉眼露出絲絲媚意，可眼底卻滿是冷漠的望著，跪在地上的喜兒。
「說罷，白日里你做了什麼？皇上可是在本宮面前，誇了你不少呢。」她不過去換了件衣裳？
「奴婢什麼都沒做，只是皇上讓奴婢為他捏了捏腿。」喜兒惶恐的垂下腦袋。
「本宮倒是不知道，你何時還有著一身按摩的手藝？平日里，怎地不見你為本宮按按？還是你這個手藝，只有皇上受得起？本宮受不起？」錦妃挑了挑眉頭，語氣讓人聽不出喜怒。
聞言，喜兒更是慌忙又把白日的事情說了一遍。
「抬起頭來！」
其他宮人都已經被遣退了下去，連華夕也被打發了下去。整個殿內，就只有錦妃與喜兒。
「本宮讓你抬起頭來！」
看喜兒不動，錦妃又道一句。
喜兒顫顫巍巍的抬起頭，目中滿是惶恐，可這樣的她，卻更顯柔弱。
盯著她那張臉，錦妃目光閃動，喜兒身為她身邊的大宮女，她自然清楚她的底細；而喜兒的容貌，在錦華宮的宮女中，也是數的上的。
雖說不是傾國傾城，美麗動人，可清秀麗質，也有一番小家碧玉的味道，就連華夕都是比不上的。
「沒事了，下去吧，叫華夕進來為本宮梳洗。」無力的揮揮手，錦妃吩咐了一聲。
喜兒鬆了口氣，慌忙退了下去。
夜晚，錦妃躺在床上，卻是如何也睡不著。腦海中滿是白日里，皇上喜兒誇獎喜兒的話。
身處皇宮，面對皇帝的後宮三千，面對盛寵容衰，那些宮妃也不會讓留著漂亮的人兒在身邊，唯恐搶了自己風頭。
可是喜兒是被她買來的，這些年沒有任何異心，忠誠耿耿。皇帝每次來錦華宮，注意力也都是在她的身上，從未關注到那些個宮女，她便也不曾把喜兒弄走。
可今日，皇帝竟是注意到了喜兒，更分明的是另眼相看，饒有興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