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如何解釋
這下是無法善了了。
姜臨秋嘆了口氣,她心中著急,一時又無法說出些什麼,只得試探著道:「這事,容我思量些時日吧。」
蘇慕白體恤她辛苦,也不忍緊逼,「好……我等你。」
事已至此,姜臨秋只能想一個合適的理由來解釋了。
錦妃自那一日和凌辰翰聊過以後,心裡的擔憂就越發重了一些。
蘇慕白在民間的呼聲本就極高,她原本擔心姜臨秋做這麼多事是為了給蘇慕白造勢,但仔細想來,蘇慕白應該是不需要的。
而且這些事從頭到尾都只有姜臨秋一個人在謀划,凌辰翰派人去打探過了,蘇慕白只是派人協助姜臨秋,卻不曾親自插手。
姜臨秋難道不會覺得自己的功勞太過打眼了些?僅是慈幼堂一事就已經招皇上猜忌了,這接下來做的幾件事……
雖然挑不出錯處,但著實也膈應人了些,蘇慕白雖然沒有插手,但這上面可實打實頂了一個三皇子的名頭,哪是這麼輕易就能說得過去的,皇帝本就疑心甚重,她這麼一做,不怕自己惹了皇上的忌諱。
還是說,真的如同自己和凌辰翰猜測的那樣,她和蘇慕白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殊不知蘇慕白也是一頭霧水呢,錦妃自秋狩上吃了蘇慕白的虧,對蘇慕白就越發小心謹慎,更何況蘇慕白還安插了墨斬風進來,有幾日她去御書房的時候就是落到墨斬風當差,看著墨斬風,錦妃只覺得來氣。
她不能出宮,對宮外的消息也只是一知半解,凌辰翰尚會傳些消息給他,六皇子卻是毫無助力,哼,那個廢物,若不是計劃需要,她怎麼還會留著他。
不過,說起六皇子嘛,錦妃眸中閃過一道精光,她倒是有了法子。
這些日子蘇慕白風頭太盛,她若是貿貿然在皇帝面前說六皇子的好話,這般沒有緣由的,也容易讓皇帝懷疑,不過太后就不一樣了。
都是皇孫,手心手背都是肉呢,正好接著姜臨秋開設醫館和有孕的幌子,讓六皇子得機會去試探一番。
她從梳妝匣子里取出上次讓王氏珠寶行打的鐲子,用的是極好的翡翠,加了金鑲玉的工藝,她本來畫的花樣是只展翅的鳥,無奈因著金鑲玉的原因,這金勾出來的花紋卻像一隻鳳凰。
她覺得這花樣太過打眼,是以一直收著不敢戴,如此想來,和著自己都用不得,不如進獻給太后。
太后的宮裡,今日太後身邊的老嬤嬤去取了些顏色好的鳳仙絞了汁,正在給太后塗著丹蔻呢,太后聽著下面的人傳錦妃來了,忙不迭讓人把錦妃迎進來。
錦妃手裡捧著一個匣子,笑吟吟地進來,先是行了禮,然後上前,打開那個匣子,「這是前些日子喜兒去珠寶行看到的,樣式顏色都是極好的,我一看就想著適合您,今日擇了一個好時候,特地送過來了。」
太后抬眼一看,那鐲子的成色用材都是頂好的,但她身居高位,多得是人討好她,又怎麼會有多喜歡呢,不過錦妃這份心意實在難得。
「難為你還記掛著哀家。」太后讓人把那匣子拿下去,「近日可還好?」
「好著呢。」錦妃眼尖,看到那人在給太后描著指甲,一伸手接了那人的活,在太后的指甲上細細勾著花樣,「就是您這些日子都不讓臣妾來見您,臣妾心裡念叨,就不請自來了。」
太后只覺得她這貼心的樣子讓她受用得緊,笑道:「和哀家說話不覺得乏悶么?」
錦妃搖頭:「您是有見識的人,能與臣妾說話,臣妾求之不得呢。」
太后被她奉承得開心,又與她多說了些話,兩人這般說著,錦妃便不著痕迹得地把話題引到了姜臨秋身上。
「臨秋和慕白那孩子開了一個醫館,聽說神醫陳華寅也在裡面坐診呢。」
這事太后也略有耳聞,不過在她眼裡都是些小孩子的小打小鬧罷了,「神醫么?這名頭忒大了些。」
錦妃一笑:「可不能這麼說呢,那神醫雲遊四海闖出來的名頭,臣妾還尋思著能否請他進宮,給您和皇上看看呢。」
「你倒是個有孝心的。」太后看著指甲上的花樣,勾的是牡丹的樣子,好看極了,「那孩子不過是圖個新鮮,你怎麼就跟著湊趣了?」
錦妃笑道:「也不是湊趣,只是想著慕白都快有孩子了,鏵熙門下還冷清著呢,不如讓鏵熙去看看,若是有用呢?」
上次秋狩六皇子身子不好的消息太后也略有耳聞,聞言頷首,「也是,哀家一會派人去問問六皇子的意思。」
錦妃同太后說了些許時辰后,就讓人悄悄往六皇子那遞了消息,太后又派了人過去,六皇子明白了錦妃的意思,借著太后的旨意就去了。
卻說六皇子去的時候,姜臨秋才剛來,出聲的人就是他示意的,見姜臨秋為人看診不說,還與蘇慕白一起出現,六皇子更覺得此事有詭。
但為何一人要蒙面,一人要做小廝打扮呢?莫不是其中還有隱情?
蘇鏵熙擔心姜臨秋認出他來,也沒有排隊看診,只是稍作停留,讓人買了一些好藥材,派人守著,自己到馬車裡去等姜臨秋和蘇慕白離開后再進去。
等兩人走後,蘇鏵熙陷入了沉思。
不從正門卻要從後院進來,這也就罷了,還特意遮掩怕人看出來,如果是想為蘇慕白造勢,怎的不光明正大地出現呢?
這樣一來,就叫六皇子都猜不透兩人的動機了,而後得到消息的錦妃,將六皇子的信件燒掉,蹙眉沉思。
這麼看來,她和凌辰翰的猜測是沒錯了,只是平白無故的做這些是到底是為何呢?莫非真是圖個新鮮。
卻說姜臨秋和蘇慕白這邊,兩人回去后,蘇慕白雖然沒有計較之前的事,但與姜臨秋之間總歸是有點不自在,墨兒看出了兩人之間的不對,又想起之前三皇子的問話,暗自著急。
用完飯後,姜臨秋習慣性地去後院走走,蘇慕白去書房處理之前耽誤的政事,墨兒跟過來,敲門進了書房。
蘇慕白有些意外:「墨兒?」
墨兒進來,就直直跪下去,「三皇子,小姐上次在寺廟受了驚,現下好不容易養好了身子,希望三皇子能對小姐好一些,不要再讓小姐傷神了。」
蘇慕白一驚,站起來,「上次臨秋在寺廟受了驚?之前我問你,你怎地沒說?」
墨兒揉了揉紅紅的眼眶:「小姐擔心三皇子知道之後操心,不許奴婢說,但奴婢今日看著三皇子和小姐似是不睦,還是期望三皇子能待小姐好一些。」
蘇慕白嘆氣:「你且起來吧,我去看看。」
他從書桌后繞出來,就朝後院去了。
姜臨秋正在院子里散步,她想著今日在馬車裡和蘇慕白的對話,忍不住就是嘆息,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她尚在恍神,蘇慕白就已經尋到了他,他看著陷入沉思的姜臨秋,又想到墨兒的話,走上去抱住她,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裡。
他悶悶地道:「我只是擔心你。」
並不是不信任你,也不是不能讓你這麼做,只是擔心你,看到你這個樣子,我真的很擔心。
姜臨秋似有所感,伸手抱住他,「我知道的。」
蘇慕白抬起頭,眼神認真地看著她,「你是我的妻子,我想保護你,我也希望我們能夠坦誠相待,你有什麼,只管與我說便是。」
姜臨秋看著他的眼神,卻又不能將真實的理由說出口,她抿了抿唇,道:「不過是前些日子看了荀子的說,有所感想罷了。」
蘇慕白有些奇怪:「荀子的話?」
姜臨秋點頭:「是一本論國的書,其中略微提了一下為王所做之事,想要做皇帝,光靠政事是不夠的,還要多憂心黎民百姓。」
她小心措辭道:「說句誅心的,雖然六皇子現在隱隱出頭,但那個位置到最後也只會是你的,登基不光是要朝堂上的認同,還要得到萬民的祝福才好。」
「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飢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姜臨秋將與眾人說過的話又提了一遍,然後繼續道:「所以我就想著,你最近挺忙的,我能為你些事,也會好許多。」
這番話,說起來在情在理,但蘇慕白隱隱就是覺得不對。
為他造勢?但是為什麼他覺得這件事不會怎麼簡單呢?而且如果是為他造勢,為什麼之前在馬車上不能說出口?真的是這麼簡單的嗎?
他雖然沒說不信,但卻也沒說信,就只是靜靜地看著姜臨秋,顯然是希望姜臨秋不要騙他。
姜臨秋看蘇慕白的樣子,就知道他是不信的,的確自己這個理由也找得太過牽強些,如果在馬車上就說出來,蘇慕白還有可能會信,但現在才說,擺明了就是有問題。
姜臨秋咬了咬下唇,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一時之下找不到一個圓滿的借口,又擔心多說多錯,兩人一時相顧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