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夢魘

  「白日里去寺廟進香了?早聽聞那裡的師傅道行高深,大師可有跟你說什麼?」


  蘇慕白抱著她,平常的聊著天,姜臨秋的身子出現一瞬的僵硬,她不可避免想到大師警告自己的話。


  莫要殺心太重,多為後人著想。


  這是她的心結,怎麼放的下?姜臨秋的手無意識的撫摸到肚子上,凸出來的觸感讓他心裡格外柔軟。


  她自己怎樣無所謂,要是禍連孩子……她不要!


  「怎麼?可有哪裡不舒服?」蘇慕白見她遲遲未回答,以為她不舒服,手自作主張的捂上了姜臨秋的額頭。


  她躲閃了一下,不想讓蘇慕白擔心,小心機的撒了個謊,「沒,大師說我們的孩子將來是個有福氣的人。」


  「是嗎?」蘇慕白不放心繼續盯著姜臨秋看了許久,實在沒發現異樣緊繃的神經才放鬆。


  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本皇子的兒子自然該給最好的。」


  姜臨秋嬌嗔的瞪他,頗為無語,「你怎麼就確定是兒子呢?」


  比起兒子,她到更寧願有個女娃,平凡的長大,嫁人,相夫教子,幸福一生。如果是男孩,出身在皇家免不了被牽扯到腥風血雨之中。


  姜臨秋不願意看到她的孩子算計別人或者被人算計的局面。


  蘇慕白不知她心裡所想,擁住姜臨秋的力道更緊幾分,薄唇貼在她的耳畔,曖昧至極的說道。


  「為夫的能力,娘子不是最清楚嗎?」


  唰!姜臨秋的面頰一片緋紅,腦海里立刻浮現出某些不可描述的畫面。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跟著蘇慕白耳讀目染,姜臨秋自然也純情不在,一下子醒悟過來他說的是什麼。


  她又羞又惱,這人凈欺負老實人。


  她嬌羞的神情看蘇的慕白心動,眼底燃燒起熊熊烈火,光是看著就快要把姜臨秋全身點燃。秋懷孕過後,兩個人一直沒有親密互動,頓時心痒痒。


  偏偏這時姜臨秋從頭到腳將他打量仔細,看著這樣的姜臨秋,蘇慕白嗓子眼乾渴的厲害。姜臨秋看著蘇慕白這樣模樣,就知道蘇慕白已經動情了。


  姜臨秋狡黠一笑,「不行的哦,大夫說了前三個月行房事對胎兒不好。」


  這個蘇慕白當然清楚,不然他也不可能如此委屈自己。


  只是現在姜臨秋得意洋洋的小模樣讓人想給她一點「教訓」,蘇慕白毫不猶豫的堵住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


  「唔……」


  剛到嘴邊的話全被他吞下肚子里,姜臨秋有苦說不出,瞪眼瞪得渾圓。


  好在蘇慕白有掌握分寸,不到一會兒就放過了她,但姜臨秋知道男人現在的情況有多水深火熱。


  他理智的自控力強大的可怕,另一方面姜臨秋其實也在竊喜自己對他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晚上,她做了個噩夢。夢裡一片血紅,屍橫遍野,硝煙瀰漫,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孩子在不停的哭泣。


  姜臨秋想靠近,想看清他長什麼樣更想把小傢伙抱在懷裡好好安慰。


  然而她剛邁出第一步,一把帶著寒光的利刃突然穿破了小孩子的身體,汩汩鮮血不斷地往外滲。


  小孩背後是一個猙獰的鬼臉,對姜臨秋在獰笑。


  「你害死了我,我害死你的孩子,很公平。」


  又是一個嘶啞的鬼聲咆哮著,「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有孩子,是你害死了他。」


  緊接著,姜臨秋看見小孩身上的血好似突然活過來一樣,逐漸幻變成一雙手的模樣,不斷伸長,伸長。


  那雙血手是奔她而來的,牢牢的掐住了她的脖子,窒息讓她臉色青紫,姜臨秋絕望的發現她根本無法動彈。


  原本坐在地上哭的小孩子起身,怪笑。聽著幽怨又凄慘——


  「是你害死了我,都是你的錯,壞女人。你根本不配做我娘親。」


  小孩被一團黑霧籠罩,邪魅詭異,對著姜臨秋張開血盆大口,彷彿要把她吞沒。


  ……


  姜臨秋嚇醒了,背後一身冷汗,渾身濕噠噠的跟裡衣黏在一起,格外不舒服。


  睡在她身側的蘇慕白也被她的動作驚醒,語氣毫不掩飾的關懷,「怎麼了?」


  「……」姜臨秋無法描述之前的那個夢,甚至是越試圖想起記憶反而卻愈發模糊不清。


  唯一不變的是那在心頭揮之不去的恐懼感,她指尖忍不住的顫抖著,搭在肚子上,為了確認什麼。


  凸起的一塊,硬邦邦的,同時又是有溫度的。姜臨秋終於鬆了一口氣,慘白的臉色也在慢慢迴轉。


  「做噩夢了?」


  她一系列的動作看的蘇慕白膽戰心驚,只能把所有不正常歸到這個原因上。


  「嗯。」姜臨秋點了點頭,含糊不清的。


  「我夢到我害了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


  說話的聲音到後面越來越小,帶著顫音,蘇慕白心疼的抱住她,安撫道:「沒事,沒事,我在呢。只是夢而已,別自己嚇自己。」


  姜臨秋點了點頭,只有她心裡知道並不是這麼回事。那個大師的話到底對她產生了影響。


  戾氣,殺孽,這些都不是應該出現在孕婦身上的負面影響,如果真的有所謂報應,給她有個人就好了。


  為什麼要讓她肚子里的小傢伙受過?

  一連幾天,姜臨秋都被這件事影響到心情,時不時想起,愁雲慘淡。但是,只要蘇慕白在面前又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她知道蘇慕白已經知道她重生的事情,就是因為這樣姜臨秋才更不想讓他知道,讓他擔心。


  不知不覺,這個男人在她心裡的地位就那麼舉足輕重。


  一日,她吃完早餐后還覺得餓,墨兒曉她是懷孕胃口大增,準備去再拿點吃的給姜臨秋解饞。


  「我跟你一起去吧。」懷孕三個月以來,她幾乎是吃什麼吐什麼,好不容易想吃且能吃點東西,姜臨秋已經迫不及待了。


  墨兒愣了一下,隨後打趣,「小姐,你快吃成豬了。」


  姜臨秋:「……」


  她一度懷疑是自己對這小丫頭片子太好,才導致她敢怎麼沒大沒小。胖一點怎麼了?蘇慕白他敢嫌棄試試!

  輾來到廚房外的院子,卻聽得從裡面傳來打罵聲,哭泣聲,以及求饒聲,幾種聲音交織在一起。


  聞此,姜臨秋不由得加快了腳步,走進院子就見皇子府里肥胖的廚師長追著一個小孩子那柳條抽打。


  邊打邊罵,「讓你不學好,偷東西偷到我們頭上了!知道這是哪裡嗎?五皇子府,等著見官吧。」


  小孩不過五六歲的樣子,衣衫襤褸,瘦的很,手關節處的骨頭甚至是凸出來的。他懷裡死命護住了一隻燒雞,已經縮到牆角,淚流不止委屈的求饒:

  「大爺我錯了,您行行好給點吃的吧?我妹妹快餓死了,我鬼迷心竅來偷點吃,求你千萬不要送我見官,我妹妹還沒吃東西。」


  聞者泣淚,見者傷心。姜臨秋看不慣這種恃強凌弱的局面,狠狠命人教訓了廚師長,然後又讓墨兒送了些銀兩給那個小孩子。


  墨兒一向聽話,今天吩咐了卻遲遲未動,姜臨秋不滿語氣不由得加重許多。


  「怎的?今天我還吩咐不動你了?」姜臨秋柳眉一橫,已經染上了許些怒氣。孕婦的脾氣變化無常,在她身上體現徹底。


  「奴婢不敢。」墨兒迅速拿出銀兩交給那個小孩,小孩再三感謝離開了。


  墨兒好幾次欲言又止,弄得姜臨秋實在看不下去了,輕叩桌子,「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是。」墨兒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出了真相,「其實小姐今天誤會王師傅了,那個小孩根本不值得同情,他一直都在騙吃騙喝。」


  姜臨秋震驚了,本以為自己日行一善,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那麼回事。


  「怎麼回事?你且細細說來。」


  經過墨兒的一番解說,姜臨秋才發現確實是自己錯的離譜,那孩子天生骨瘦如柴,多病,因此被父母拋棄。


  沒爹沒娘,無人管教。使得小孩從小養成慣偷的毛病並經常y利用身體詐騙。廚師長之前可憐收留過他,沒想到他貪銀子,改不了慣偷的毛病。


  被發現后趕出皇子府,沒過幾天又回來偷東西了。墨兒曾經親眼見過他騙一個外地商人,說父母卧病在床,餓了好幾天什麼的。最後騙得一塊銀兩。


  聽完整個事情始末,姜臨秋啞然,看來她是好心辦了壞事,指不定之前聽到的那番說辭也是故意說給她聽。


  那小子那麼瘦應該是有什麼病,腦子是很機靈的,只可惜用錯了地方。


  「對了,你說的那個廚師長怎麼不反駁我?」姜臨秋疑惑,照理來說他應該叫屈才對。


  「不忍心吧,那孩子其實也挺可憐的。他知道小姐一定會出手相救的。」


  姜臨秋說不出任何話來,滿心震驚。大師說過她身上殺孽太重,佛家日行一善積攢功德。


  她想正準備嘗試為自己肚子里的小孩子積福,說不定像那行騙的小孩一樣的孤兒就是突破口。


  原本在老和尚說的話上的心神,很快就轉移到了這件事上面,開始努力的設想,這件事是不是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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