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遊園
次日，方如琴送臨國侯出了門，就坐在自己的屋子裡想事。
從六皇子妃下手，就得尋個由頭來見六皇子妃，而她又不能單單隻見六皇子妃。
方如琴揉了揉額角，這事夠讓人心煩頭疼的。她思緒雜亂，昨日好不容易有的頭緒又亂了起來，這個時候，守在門外的期兒輕叩門扉，「夫人，西邊的婢子說西苑的海棠和芙蓉顏色都很好，娘娘可需要奴婢摘一些來染指甲？」
方如琴聽得她說芙蓉海棠，又想起了昨日里臨國侯的話。
——西邊園子里的芙蓉海棠開得正好，你可以讓期兒發帖子請她們前來賞花。
她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
對，她可以藉機舉辦一個遊園會，讓各家夫人小姐都來看看，如此一來，她就有理由見到六皇子妃了。
這個心結被解，她心情大好，對著門外的期兒道：「期兒，你讓管家派小廝到各家遞消息，就說我見西邊園子里的海棠和芙蓉開得好，特特請大家過來賞花，記住，六皇子府上也要遞消息。」
「是。」期兒應下了，想了想又問：「那可還需要讓人到有味齋去備著好的吃食？」
方如琴聽到她這麼說，心思一動，又添了一句：「去吧，順道去王氏珠寶行，買些時興的首飾來。」
「是。」
六皇子府上，六皇子妃與六皇子還未起身。她卧在六皇子懷裡，用手勾起六皇子臉側的頭髮，聽著門外婢女的通報，小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六皇子對一群夫人的事兒並不在意，看著自己懷裡的皇子妃沒有發話，壓低聲音問她：「珏兒，可是不想去？」
六皇子妃懶懶開口：「你是知道的，妾身最不喜那些虛的假的，去賞花，免不得我要同她們虛情假意一番。」
六皇子的臉色有些蒼白，但是生得儒雅好看，他面上多了一絲笑，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溫和無礙，「珏兒不想去就不去吧。」
說完，他提高聲音，對著門外等候回復的婢女道：「回話，皇子妃今日身體不適，不宜出門。」
門外的婢女應聲離開了，六皇子妃的手鬆開六皇子的頭髮，緩緩貼上六皇子的臉，「我明白你的性子，你性子弱了些，不願爭不願搶，我也沒必要同她們虛與委蛇。不過，你真的什麼都不想要嗎？」
六皇子被她這麼一說，又想起了幼時的遭遇，他背後爬上些許涼意，想也不想便答到：「不曾想過。」
六皇子妃心裡還是有一些遺憾的，試想哪個閨閣中的女兒沒有期望過自己未來的夫君是高大勇猛，威武霸氣的？在被指給六皇子的時候，她也是百般不願的，好在六皇子雖然性格上有些缺陷，但對她極好，她也免了像她的娘親那樣陷於宅子陰私中，為了爭寵操碎心思。
她看著六皇子就著她的手蹭了蹭臉，禁不住笑了，「多大了，還像個孩子似的。」
「鈺兒又不會介意。」六皇子不在乎地蹭蹭臉。
「聽她們說，王氏珠寶行又出了些時興的首飾，我讓人去給你買了些，你一會去看看，有喜歡的就留下，不喜歡的就拿來打賞你手下的婢女婆子。」
六皇子妃心中甜蜜：「能得夫君這般寵愛，妾身心滿意足了。」
且不說六皇子府上兩人的濃情蜜意，臨國侯府內，方如琴得了六皇子的回信，心裡湧上一股火氣，她絞緊了手裡的帕子，厲聲問期兒：「她果真就這麼回絕了我？」
期兒期期艾艾地回答：「是……」
「啪」一聲，方如琴甩了期兒一巴掌，在她眼裡，期兒彷彿成了六皇子妃，「不過是一個被棄皇子的皇妃，就不將我臨國侯夫人放在眼裡了！」
她不解氣地啐了一聲：「倒是個什麼東西！」
期兒無辜挨了一掌，也不敢哭，只是捂著臉心驚膽跳地站在原地。方夫人按了按青筋直跳的額角，又想到宮裡錦妃的手段，只能咽了這口氣，尖著嗓子吩咐：「讓倉庫里的人給我置辦一些上好的藥材，她不是身子不適么？我心裡擔憂，忍不住要去探望一二的。」
守門小廝傳來消息的時候，六皇子妃正在細細分配些六皇子給她買的首飾，聽著小廝的傳話，她眼神也不曾一下，就想回一句不見。
她身邊的貼身婢女見狀出聲：「皇子妃還是見見吧？臨國侯夫人這般形狀，想來定是有事，六皇子妃就這麼拂了她的面子，就怕她來日得了機會讓六皇子受苦。」
六皇子妃撥弄著首飾的手一頓，婢女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那就請臨國侯夫人到正廳，備上好茶好點好生招待著。」
方如琴懷著一腔心事，只想趕緊見著六皇子妃，桌上的茶水點心也沒心思動。她坐了一會，看著六皇子妃進來，臉上露出極其真切的擔憂來，「臣妾聽聞皇子妃身體不適，想到府上還有些好藥材，想著皇子妃或許用得上，就來叨擾一趟，皇子妃莫要見怪。」
「夫人心意真切，本宮高興還來不及呢。」伸手不打笑臉人，六皇子妃心中不耐，還是笑著坐在方如琴身邊，同她客套。
方如琴何等精明，又怎麼會聽不出六皇子妃話里的敷衍，不過她有任務在身，也就忍氣忽略了皇六子妃的語氣，「皇子妃是有大福氣的人，縱使身子不適，受著佛祖庇佑也會很快好起來的。」
她巧妙地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道：「這幾日府上的花開得好，侯爺讓臣妾邀請各家夫人來賞花，這般好景色，臣妾不願皇子妃錯過，所以還是想著再來問問比較好。」
她這話說得巧妙，臨國侯的確是說讓她邀人小聚，但這話經她一說，請人賞花就成了臨國侯的意思。六皇子妃聽到她的話，眼皮一跳，緩聲道：「夫人一番美意，本宮怎會忍心拒絕？」
方夫人見她同意，心中的大石落地，「那臣妾就恭候皇子妃的到來了。」
她說完后，又恰到好處的關心了六皇子妃的身體，然後小坐了一會，就讓期兒扶著她回去了。
六皇子妃等她離開后，才沉下臉色，暗喜思量著，方夫人雖然搬了臨國侯來壓她，但這話並沒有說滿，這次賞花，到底是不是臨國侯的意思？
她蹙眉，本來的好心情因為方夫人的到來又是一團糟。
不管是不是，她都得去一遭了。
方如琴是請她申時到臨國侯府一聚，六皇子妃掐著時間，在申時一刻的時候到了臨國侯府。
西邊的園子里已經有幾個夫人在賞花了，因著六皇子妃的身份，她們便一起出去迎接。方如琴等大家都行了禮，又寒暄了幾句，才見縫插針道：「今日為了大家盡興，我差人去買了些君山銀針。手下的人粗手粗腳的，不會泡這樣的好茶，聽聞皇子妃好茶道，特請皇子妃賞臉，教教我怎麼泡茶才好。」
她這話說得在情在理，但才與方如琴打過交道的六皇子妃明白她絕不只是想讓她教人泡茶這麼簡單。她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以示同意。
方如琴見她答應了，轉頭對在座的夫人道：「那就煩請夫人們先賞花了，我與皇子妃先離開一下。」
她領著六皇子妃朝茶房走去，行止一處偏僻的角落，方如琴停住了腳步。
六皇子妃也停下腳步，她沒有多言，而是好整以暇的等方如琴開口。
方如琴想了想，整理好說辭，故弄玄虛地開口：「皇子妃有沒有想過，有一日能冠絕後宮，母儀天下？」
六皇子妃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本宮從未有過這樣的心思。」
方如琴也不氣餒，循循善誘道：「皇子妃身為皇子正妻，理應有這樣的機會，何不想一想呢？」
六皇子妃嗤笑一聲：「夫人當我三歲小兒呢？本宮不是傻子，六皇子無意那個位置，我何必自討沒趣？」
方如琴賠著笑臉：「六皇子怎麼說也是皇子，怎麼會無意呢？只要皇子妃與六皇子說上一二，六皇子肯定會改變主意的。」
六皇子妃本來以為方如琴是要與她說些別的，沒想到一上來就是這樣誅心的話題。這樣的話，她是沾染不得的，不管她有沒有這樣的心思，只要被人知道方如琴的話，都要惹她一身臊。
她冷笑一聲，也不願與方如琴有過多的牽扯，冷聲道：「就不論六皇子有沒有那個心思，在六皇子上，還有三皇子虎視眈眈呢。本宮可沒心思與三皇子明爭暗鬥。」
說完，她就要拂袖離開，方如琴心裡一急，慌不擇言道：「皇子妃和皇子是想不爭不搶，但皇子妃確定三皇子他們能理解這份心思嗎？若是三皇子坐上那個位子，想對六皇子出手。」
六皇妃抬眼看她，本來堅定的心思因為這句話有所動搖。
方如琴見她沒有離開，明白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她不再多說，把袖子里的錦妃娘娘托她交給六皇子的信遞給六皇子妃，壓低聲音道：「皇子妃也不用擔心，若六皇子有意，宮裡自會有人相助，皇子妃將這信交給六皇子看后再做決定也不遲。」
六皇子妃略帶遲疑地接過她手裡的信件，心裡千迴百轉，面上卻絲毫不顯。
方如琴見自己終於搭上了六皇子這條線，只覺得錦妃以後會更加重用自己，想著自己以後的日子，心中滿滿都是高興。
這賞花，就在方如琴和六皇子妃的心懷各異中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