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重新想起方如琴
「臨國侯夫人不是一直都在為娘娘辦事嗎？」
喜兒見錦妃看著她，卻沒有不喜，便大著膽子繼續說下去。
「就算臨國侯夫人不方便，那臨國侯夫人背後的方家總是能出面的。」
錦妃如何不懂她話里的意思，之前她一直想著自己要如何接近蘇鏵熙，卻忽略了自己在宮外的助力。她去不得，凌晨翰也去不得，那方家總是去得。
「想不到你心思倒是通透。」錦妃心裡有了主意，眉梢里也含了些許笑意，她扶了扶發間的步搖。
「本宮才發現，你還是個有主意的。」
喜兒口齒伶俐地接話：「喜兒只是想為娘娘分憂，就算喜兒不說，想必娘娘也會想到的。」
錦妃輕笑：「是你的功勞，本宮自會記著，下去領賞吧。」
喜兒留心注意了錦妃的神色，錦妃臉上的笑意雖淺，但也表明了她此言的確和了錦妃的心意，喜兒恭恭敬敬地低頭行禮，隨後退出門外，輕輕合上木門。
寢宮裡一直熏的都是上好的安神香，香氣乾淨清甜，在這安神香的作用下，錦妃因為籌備計劃而一直緊張的心也漸漸平和了下來。
聽聞方家最近有適齡的女兒需要婚配，正好是豆蔻芳華的年紀，而蘇鏵熙因為病弱，現在還膝下無子，她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讓方家以說親的名義和蘇鏵熙接觸。
既接觸了蘇鏵熙，又能讓她在皇帝面前展現自己的慈母心腸，這個計劃，可謂是一石二鳥。
只是可憐了方家的那個女兒，本來該是一樁美滿的婚事，事成后卻只能嫁給一個病秧子。
不過……
錦妃揉了揉眉心，禁不住冷笑。
在這世上，誰又能事事稱心如意呢？她現在是宣皇帝最寵愛的妃子，看上去風光無限，但這一切都是她辛辛苦苦熬來的，她作為一顆棋子在這些人身邊斡旋，一不小心就死無全屍，誰又能比她還不如意呢？
從小被送進宣國，從小就看透自己作為一顆棋子的命運，嫁給宣皇帝也是接受別人的安排，婚事？她從來就沒有憧憬過。
念及此，錦妃收了收心中的悲意，對著門外吩咐，「喜兒，去御膳房問問皇上近來喜好的吃食，讓在側殿居灶君的廚娘準備好食材，本宮一會會過去。」
「諾。」喜兒連聲應下，換了一個宮女來守門，那宮女顏色不好，但人很機靈老實。喜兒向她手裡塞了吊錢，「娘娘若是沒有吩咐就不要擅自進去，懂嗎？」
那宮女低眉順眼地應下了，老老實實地站在門前。
喜兒便急急朝著御膳房去了。
喜兒詳細問了皇帝近日的喜好禁忌，就從御膳房買了些食材帶到偏殿的廚房，再從偏殿走進大廳。
步入內殿門前的時候，那宮女正安靜地守在門前，喜兒上前一步，「你下去吧。」
宮女點頭，放輕腳步離開了。
喜兒輕輕扣門：「娘娘？」
「進來吧。」錦妃的聲音跟著傳來。
喜兒推開木門，待門合上後行禮，「御膳房那邊說，近日來，皇帝都忙於秋狩的事，胃口不大好，許是因為年紀大了的原因，偏好些清淡的吃食。恰好前幾日江南那邊有一批好茶上供，御廚就用茶葉混著糯米給皇上做了一道茶點，皇上很是喜歡，還賞了那個廚子。」
錦妃挑眉：「茶點？方子問了嗎？」
「奴婢已經仔細問過了，也與廚娘說過了，娘娘是要親自做嗎？」喜兒臉上露出一些擔憂。
「奴婢聽那御廚說這道茶點的做法有些繁瑣，擔心娘娘傷神。」
「無妨。」錦妃起身，喜兒立即上前為她理好裙擺，錦妃抿了抿唇，「隨本宮過去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了居灶君，廚娘受了喜兒的吩咐早就在那侯著了，錦妃進去，捻起灶台上的茶葉，放在鼻尖輕嗅。
茶香淡卻持久，的確是好茶。錦妃彎著眼笑道：「廚娘說怎麼做就好，本宮要親自來做。」
躬身行禮的廚娘聞言一驚：「娘娘，這種事交給奴婢來就好。」
錦妃已經把微長的袖口向上挽了一截，露出一段白藕似的小臂，喜兒扯了扯廚娘的衣擺，示意廚娘不必多言。
廚娘哆嗦著直起身，顫抖著聲音道：「娘娘先，先將茶葉放入鍋中。」
「廚娘不必緊張，要是做得好，本宮還會有賞的。」錦妃將茶葉撒入鍋中，為了避免廚娘太過緊張出錯，她還是出言安慰了惴惴不安的廚娘。
「諾。」廚娘喏喏應下，「娘娘將茶葉炒至酥脆即可。」
錦妃依言照做，灶火正旺，不一會茶葉就變得酥脆，廚娘適時插話，「娘娘將茶葉盛出，舂碎后混入糯米粉中，還請娘娘小心不要傷到手。」
錦妃聞言，眸色暗了幾分。
她將茶葉盡數倒入石臼中，用木杵搗碎茶葉。居灶君的石臼很少有人用，木杵上還有一些毛茸茸的木刺，錦妃卻仿若沒有看見，纖細白皙的的左手握住木杵，搗了一會後，一根木刺就刺入她的掌心。
錦妃鬆開木杵，廚娘看到她掌心上的木刺，腿一軟就跪在地上，「娘娘，饒命。」
「本宮無礙。」錦妃打斷她的話，她把掌心的木刺挑出來，用手帕隨意包住掌心。
「繼續吧。」
廚娘跪在地上不敢起來，喜兒上前一步拉起廚娘，「娘娘說了無礙，就是不會怪罪於你，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便是。」
在廚娘的提心弔膽中，錦妃終於做完了茶點。
熱氣騰騰的茶點出鍋，而這個點，皇上差不多也該過來了，錦妃賞了廚娘一個銀墜子，讓喜兒端著茶點，回了內殿。
喜兒差人在地上鋪了幾層軟墊，軟墊上放了一個小木案，木案上放了那盤茶點和一壺清酒。
錦妃見一切收拾妥當，於是低聲道，「你出去候著吧。」
喜兒行禮出門，正巧殿外傳來公公的呼聲。
等宣皇帝推開門，就看到錦妃欠身行禮，他的目光先是停留在錦妃妝面精緻的臉上，然後越過錦妃，看到錦妃身後的木案和吃食。
「愛妃起來吧。」
他眼裡盪起一些思量：「愛妃今日怎麼這麼有興緻。」
「妾身聽聞皇上喜歡，所以嘗試著做了，想著皇上勞累一日，看到這些東西，心裡或許會開心些。」
錦妃上前，挽住宣皇帝的一隻手，把他帶過去，用銀筷夾起一塊遞到宣皇帝嘴邊。
「皇上嘗嘗？」
宣皇帝咬了一口，軟糯的口感和不錯的味道讓他心裡的疑問消了一些，他攬著錦妃一齊坐在軟墊上。
「錦妃真是貼心。」
錦妃臉上露出溫婉的笑意：「妾身也只是想為皇上分憂，皇上可還喜歡？」
「愛妃做什麼都是好的。」
皇上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鼻子，錦妃趁機遞上一杯清酒。
「茶點配這個酒，味道會更好的。」
皇上接過酒杯欲飲，卻發現掌心有一點濕潤的感覺，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酒杯，細膩的瓷杯上，一抹殷紅格外顯眼。
他沉下聲音：「愛妃，這是怎麼回事？」
錦妃心中暗喜，面上卻遲疑著不肯回答，宣皇帝不等她回答，徑直拉起她的左手，掌心上的傷口在膚色的襯托下極其打眼。
宣皇帝聲音不自覺的放軟了些：「這些事，讓下人去做就好了。」
錦妃笑著抽回手：「這本來就是妾身該做的，可惜妾身笨手笨腳，壞了皇上的雅興。」
宣皇帝柔聲安撫：「哪裡的話，你有這份心意，朕很開心。」
錦妃面上帶笑：「那妾身也很開心。」
「你呀。」宣皇帝半是無奈半是好笑，「明日朕讓太醫來給你看看。」
錦妃佯裝思考：「說起太醫，妾身忽然想到一件事。」
宣皇帝有些好奇：「什麼事？」
「前些日子，方家太太隨著臨國侯夫人進宮賞菊，提了方家小姐的婚事，方家的女兒我見過，顏色氣色都是極好的，只是苦於想不到一個好的人家。」
錦妃留意了皇上的臉色，看他並無不耐，便繼續道，「這幾次我又尋思了一番，想到鏵熙出宮已有些年月，六皇妃卻不添子嗣，我想著，方家女兒看起來是個有福氣的，說不定能給鏵熙添添喜氣。」
「你說老六？」宣皇帝沉吟，「老六齣去這麼久卻還膝下空空，的確是個問題。」
他那個兒子就是個閑散王爺的命，性子不討喜也就算了，政事上也不行，現在連子嗣之事都讓人擔憂。
宣皇帝有些煩心：「愛妃有心了，那愛妃有什麼想法？」
錦妃勾起嘴角：「妾身是想，讓方家去看看六皇子的意思。」
她伸出手捏著宣皇帝的肩，恰到好處的力道讓宣皇帝心情舒緩了不少，錦妃溫軟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順耳不已。
「皇上如果覺得妾身的想法可行，那妾身明日便派喜兒出宮，與方家夫人說說。」
宣皇帝心情正好，也就順著答應了。錦妃見他答應，計謀得逞，更是放低了姿態，貼進宣皇帝的懷裡。
軟玉溫香，宣皇帝的眼裡蒙上一些色彩，他一把抱起錦妃，往床榻走去。
「皇上。」錦妃聲音軟軟地叫他一聲，這種嬌嬌的語調讓宣皇帝的喉頭微動，他將錦妃放在床上，然後俯身壓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