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負氣

  就在她尋思之時,蘇慕白的視線卻透過傅言,落在了姜臨秋的身上,實是叫她心中一痛,極快地又將頭低了下去,提唇道:「大少爺說得是,奴婢自幼長於東言國,半步沒有踏離過東言國半步,您定然是認錯人了。」


  在見到蘇慕白的那一刻,她渾身的血液都在顫抖,此時更是恨不得想要直直地撲入他的懷中,與他一訴相思之苦,只是……如今實在不是一個好的時機。


  聽了她這話,蘇慕白的面上帶了幾分不敢置信,但卻只是轉瞬即逝。


  他深深地瞧了一眼姜臨秋過後,冷聲只撂下了一句:「是我認錯了人。」他的話才剛剛說完,便已然邁開了步子。


  但在他抬步經過姜臨秋的身邊之時,用他們二人才能夠聽到的聲音,極小聲地喚了她一聲道:「臨秋。」


  聽了這一聲,姜臨秋心中一緊,哪怕是待他離去了許久過後,她的腦中都一直是處於放空狀。


  待到她再回過神來之時,聽到的乃是傅婉的聲音:「當真是個不知廉恥的,也不瞧瞧自個兒是個什麼身份?竟是連三殿下都敢勾引,當真是個狐……」


  姜臨秋此時的心情極為不善,那刀芒一般的眼神沒有任何地掩飾,落在了傅婉的身上,傅婉被嚇得渾身一顫,本來已然到了嘴邊的不善話語,卻又重新咽了回去。


  就在一旁的傅夫人看不過眼,正想要指責姜臨秋之時,傅言卻突然上前,沖著傅老爺拱了拱手,道:「既是事情已然解決,兒子便帶著臨兒先行一步了。」


  傅老爺素來極為器重與信任傅言,也不多問,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姜臨秋過後,絲毫不顧傅夫人與傅婉那極為難看的臉色,提唇說道:「去吧。」


  得到了許可過後,傅言使了個眼神給姜臨秋,二人快步地便走回到了傅言的書房之中。


  姜臨秋倒也還是識趣,她不等傅言吩咐,便頗為乖巧地將門合了上。


  她雖是不知道傅言今日為何會幫她說話,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在這傅府之中,唯一稍是可以產生些合作關係的人,也就只有傅言了。


  經過這幾日的觀察下來,她不難發現,其實傅言在傅府之中的地位也不大好過。


  想來她若是肯助他一臂之力的話,他也是樂意至極的。


  見了她如此表現,傅言冷嗤了一聲,目光定定地望著姜臨秋,開門見山地說道:「宣國三殿下都已然尋上門來討人,你莫非還想要否認自個兒的身份不成?」


  聞言,姜臨秋面色一變,隨即恢復了常色,她眉眼之間頗為淡然,俯身一禮,抬眸與他對視著,提唇反詰了他一句:「方才大少爺在那三殿下的跟前是如何說的?怎麼此時就反了水?」雖是她的心中已然有了想法,但她卻並不打算在此時便將自個兒這一想法透露給傅言。


  畢竟,她還不能夠打心裡頭的信任傅言,若是坦白得早……只怕,在未來的合作之中會要受他的制約。


  「是也好,不是也罷,於我皆是沒有意義,」這次傅言卻是極快地鬆了口,他望向姜臨秋的目光極為深邃,最後卻又添了一句:「只不過……此次那宣國三殿下只怕要傷心到骨子裡頭去了。」他一邊說著,還一邊嘖嘖了幾聲,甚至還極為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


  聽了他這話,姜臨秋渾身一僵,以極快地速度低下了頭去,墨發向下垂落,掩住了她面上的神色,她強按著心痛之意,提唇冷聲道:「宣國三殿下與奴婢又要何干?恕奴婢愚鈍,不懂大少爺您這話是何意思?」


  見她如此模樣,傅言勾唇輕嗤著笑了一聲過後,但卻也沒有再死咬著這事不放,而是提唇道起了另外一件事:「本公子覺著我這院子裡頭東西格外緊缺,想要使個人去外頭採購,不知明日你可否願意出府一趟?」


  他的話音一頓,提唇又添了一句道:「你若是不願倒也無妨,叫……」


  「大少爺的吩咐,奴婢怎敢不從?」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姜臨秋就已然提唇應了一句。


  她知曉這不過是傅言布下的一個圈套,但卻還是不得不依著他的計劃跳下去。


  傅言的眸中帶了一抹滿意之色,隨後又裝模作樣地報了一大串的單子過後,才揮手叫姜臨秋出去。


  待回到了自個兒的屋子后,姜臨秋面色的激動之色再也掩不住,但更多得卻是疑惑。


  竟然能夠在東言國處見到蘇慕白,她自是開心不已,可邊疆離東言國雖是不遠,但卻也要一日的路程,他為何要過來?他又是何時過來的?


  這一切,她都想要親自去問他。


  而明日,則是唯一的機會。


  不得不說,傅言當真是能夠將人的那些個隱秘心思猜個十足。


  在期待與緊張之中,很快便到了第二日響午時分,姜臨秋懷著一顆極為不安的心,出了傅府,而在出傅府之時,她鬼使神差地將傅言給她的那本《破蠱》,揣在了懷中。


  待出了傅府過後,她先是依著傅言的吩咐,將他說得東西全都購置完畢,並且確定了後頭沒有人跟著過後,她七拐八繞地進到了那間客棧之內。


  她不顧小二的熱情吆喝,自顧自地上了二樓,輕車熟路地行到了敲蘇夢甜與墨兒所待的那間客房過後,輕輕拍了拍房門。


  聽到了外頭的聲響,墨兒蹙眉應了一聲:「誰呀?」隨後,她便站起了身來,快步行至了門前,替姜臨秋開了門。


  見著了姜臨秋,墨兒不禁瞪大了眸子,淚水自已然打眼眶裡頭溢了出來,一把將姜臨秋摟了住,揚聲喚了一句:「小姐!」距離上次分別不過短短數日,可她卻覺得比從前任何一次分離都要記掛她。


  墨兒的聲音傳入屋中,本是專心致志地打著鞋底的蘇夢甜猛地一下便站起了身,快步朝著外頭走了去,她撞了撞姜臨秋的手肘,嗔道:「你不是在那傅府之中瀟洒么?怎還有閑空回來?」


  正在隔壁屋子中議事的蘇慕白與墨斬風二人,聽著屋外的動靜,彼此對視著,可在下一瞬之時,蘇慕白便已然抬步推門而出。


  見到了蘇慕白的身影,墨兒也是十分自覺地鬆開了環著姜臨秋的手。


  察覺到了一道視線落在了自個兒的身上,再結合著墨兒的反應,哪怕是背對著的姜臨秋也不難猜到是他來了。


  她動作十分僵硬地轉過了背去,二人站在原地彼此對望著,皆是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眼神之間有著情緒流動。


  見了他們二人這副模樣,站在一旁看著的蘇夢甜都只覺心急,她蹙著眉頭,分別扯住了蘇慕白與姜臨秋的手臂,將他們往屋子中一推,隨後她以極快地速度掩上了房門,提唇嬉笑著揚聲說道:「我們便不打擾你們了。」


  說著,她與墨兒二人極為默契地陰笑了兩聲,站在一旁的墨斬風則是擺著一張臉,沒有說話。


  而此時身在屋中的蘇慕白與姜臨秋氣氛格外地尷尬,姜臨秋將手臂上懸著的竹籃放在了桌上過後,便一直靜靜地看著蘇慕白,並沒有提前說話。


  蘇慕白更是決然,他連眼神都沒有往姜臨秋的身上瞟一眼,直直地坐到了窗口邊。


  屋中沉默了良久過後,姜臨秋實是受不了這樣的氣氛,躡手躡腳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摟住了蘇慕白的腰,輕聲喚了一句:「慕白……」


  而蘇慕白這次卻好像是真的來了火,他隨時沒有推開姜臨秋的動作,但身體卻變得格外地僵硬,提唇冷聲道:「昨日你不還死不承認自個兒乃是我的皇子妃?如今這又算是個什麼意思……」他的聲音之中摻雜一絲怒氣。


  他自小到大,尚未像是昨日那般的丟臉過。


  聞言,姜臨秋略微有些心虛地笑了笑,隨後討好般的拿臉蹭了蹭他的背過後,嬌聲說道:「昨日那不是特殊情況么?那樣的場合之下,我若是承認了身份,又如何還能在傅府待下去?」


  殊不知,她越是這樣說,蘇慕白便越是生氣,他提唇說道:「你又為何非要呆在傅府?甚至是為奴為婢也再所不惜?」他可謂是使勁壓著,才沒有將更難聽的話講出來。


  姜臨秋聽他這麼一說,心裡頭也是來了些火氣,鬆開了手,稍是往後退了幾步,聲音中略帶了幾分委屈之意,道:「我若不是想要尋找解你身上蠱術的方法,又何必如此隱忍負重?」


  聽了她這嗓音,蘇慕白的心登時就已然軟了大半,語氣也是放柔了幾分,提唇道:「想要解我身上的子母蠱,也並非是非得要那本破書不可。」


  聞言,姜臨秋眸光一亮,但隨後卻又立馬黯淡了下去,問道:「可你又還能有什麼方法?」


  「有陳華寅這麼一代神醫跟在身邊,至少……他不會看著我死。」蘇慕白被她問得一時啞口無言,許久過後,才說了這麼一句。


  姜臨秋的面上說不出是一股什麼情緒,她竟是淡淡地笑了起來,她與蘇慕白對視著,眼神之中似是帶了一抹無可奈何之意:「慕白,你不可否認……這是最好的辦法。」


  其實,她也是打心裡頭的不想要去到傅府之中伺候傅家那些個人,可是……她卻別無選擇。


  聽了姜臨秋這話,蘇慕白的心裡頭湧出了一抹心酸之意,整個人像是被潑了一盆涼水一般,格外的寒冷。


  他上前將姜臨秋一把摟入了懷中,許久未曾說話,但手卻是越箍越緊,似是恨不得將姜臨秋鑲入骨血之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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