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交談

  在白珏為她甘願赴死,東言國朝局最為動蕩不安的時候,一直韜光養晦的傅言,卻領著大量精兵,將東言國覆滅。


  這一世,她鐵定不會讓傅家有絲毫翻身的機會。


  觸及到了姜臨秋那極為不善的眼神,傅言勾了勾唇角,對她極為友好地笑了一笑,隨後好似不經意地說道:「聽聞大宣國有位皇子妃的閨名就是喚作姜臨秋,不知是巧合,還是……您就是宣國那位大名鼎鼎的皇子妃?」


  姜臨秋眸色一沉,隨即矢口否認道:「我不過是一四處遊歷的江湖女子,怎可能是宣國皇子妃?」假若讓傅言知道了她的身份,不知還會要出些什麼事。


  聞言,傅言也不知信是沒信,只不過他望向姜臨秋的眼神之中更添了一抹打量之意。


  姜臨秋實是不喜人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偏過頭去,飲了一口茶水。


  待出了茶樓過後,傅言不再偽裝,徹底冷下了一張臉,待走遠過後,他偏頭沖著身邊的手下說道:「去查查方才在茶樓中碰到的那名女子的來歷。」他的直覺告訴他,姜臨秋絕對不是一個簡單人物。


  而留在了茶樓之中的白珏心中有一股衝動,縱使他坐到了姜臨秋的跟前,他替姜臨秋將茶填滿,提唇相邀道:「我覺著,我與姜姑娘頗為投緣,若哪日你得了空,可以到我太子府上一敘。」對於一個才相識不過半個時辰的人,他這話實是逾矩了些。


  但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女子總是叫他生出一股衝動來,他不自覺的,對待姜臨秋時的態度更是格外的親昵,全然不像是平日裡頭那般,瞧著雖是溫潤,但實際上卻拒人於千里之外。


  作為前世摯友,姜臨秋對白珏的生活習性極為了解。


  他每每一緊張之時,右手都會不自覺地攥得極緊。


  而此時,他手中握著一個做工較為精緻的白玉茶杯,甚至差些要將茶杯給捏碎。


  不僅如此,他一雙眼睛還在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姜臨秋,似是害怕她會拒絕他的請求。


  見了白珏這副模樣,姜臨秋抿了抿唇,興許白珏尚不明白自個兒的心思,但已然活過兩世的姜臨秋卻想得一清二楚。


  她打心裡頭不明白為何白珏會對她這麼個尚未認識一天,甚至是連真實面容都不曾見過的女子生出情意?

  莫非當真是命中注定不成……


  姜臨秋捏了捏手心,將那些個心思甩到了腦後,她雖是搞不明白白珏的心裡頭究竟是何想法,但只一點,姜臨秋卻很清楚,她如今的心裡頭,只有蘇慕白一人。


  想到了此處,姜臨秋的心裡頭不免泛起了一絲苦澀之意,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只能夠負了白珏。


  姜臨秋抿了抿嘴唇,隨後絲毫不避地望著白珏,提唇正色道:「太子殿下,不瞞你說,我來東言國,是來尋一樣物什。」她不好直言拒絕,只得將話題往旁的地方偏移。


  她的語氣之中帶了一抹疏離之意,直聽得白珏心中一痛,他也實是不知道,為何姜臨秋的言行,會對他有這樣的影響力?


  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之中的一見鍾情……


  白珏握著杯子的手愈發地緊了一些,可他的面上卻沒有絲毫的變化,還是那副溫潤大方的模樣,提唇說著:「姜姑娘要在東言國尋到什麼?不如說給我聽聽,我對東言國上下皆是極為了解,興許還能幫到你。」


  「不知太子是否聽說過,在東言國境內,有一本雜書,喚作《破蠱》?」在說這話之時,姜臨秋刻意地壓低了自個兒的聲音。


  對於白珏,姜臨秋處於前世的信任,自然是不會隱瞞於他,但這茶樓裡頭人多口雜,雖說環境頗為嘈雜,但卻還是需要防範一二的。


  聽到了《破蠱》這一名字,白珏極為失態地睜大了眼眸,面上掛滿了不可置信之意。


  隨即他便已然恢復了平常模樣,只是眉頭卻仍還是緊緊皺起,問道:「你尋那書作何?」


  見了白珏如此反應,姜臨秋的面上也浮現出了些許激動之色:「你知曉這書的下落?」


  聞言,白珏一愣,又是點頭又是搖頭,在姜臨秋的注視之下,卻仍還是極為堅定地道:「你且說……你要這書,究竟是何用處?」


  被他這麼一問,姜臨秋抿了抿嘴唇,她在心裡頭猶豫了片刻過後,提唇應道:「不瞞太子殿下,是我的夫君他……被人下了極為難纏的蠱術,我得高人指點,說是東言國內有一書,能解我夫君身上的蠱術,我便特意過來尋一趟。」她說這話時,眸中的情意都快要溢了出來。


  而白珏則是眸光一黯,心中痛意竟是無限蔓延,望向姜臨秋的眸中格外複雜起來。


  姜臨秋淡淡瞟了一眼白珏面上的神色過後,在心底暗自道了聲抱歉,面上則好似絲毫沒有發現白珏的失態。


  她不想要讓白珏再重複前世的悲劇,自是只能在他對她的情意才剛萌芽之時,就徹底掐斷。


  過了大概一刻鐘的時辰過後,白珏才平復下來了自個兒的情緒,他沖著姜臨秋強笑了一下,面上的黯淡卻如何也藏不住,提唇道:「你說得那本書……我曾聽人提到過。」


  聞言,姜臨秋的眸中閃過了一絲亮光,極為期待地望著白珏。


  見了姜臨秋這副模樣,白珏的心底實在不是個滋味,心頭竟是出現了一個想法……


  但他到底不是自私的性子,他沉默著糾結了許久過後,還是應了一句道:「那本書,似是在傅家府上。」他的眼神中仍還是帶著一抹疼痛之意,但已比方才要好了太多。


  「傅家……」姜臨秋皺了皺眉頭,喃喃著重複了一句。


  就在姜臨秋琢磨著應該用什麼方法拿到《破蠱》之時,白珏卻又開了口:「聽聞傅丞相將那本書看得極重,甚至是視作了傳家之寶,你若是貿然前去,只怕也只會是無功而返。」


  姜臨秋微微地眯了眯眸子,隨後,她也不再久留,徑直站起了身子,極為有禮地沖著白珏福了福身子,提唇道:「今日多謝太子殿下了,今日的茶錢,我來出。」


  說著,她不等白珏反應過神來,便轉身離去。


  前世的摯交好友,今生……還是只做點頭之交得好,她已然害了他一回,不能再害他第二回。


  這樣想著,姜臨秋在心底哀嘆了口氣。


  就在她出了客棧過後,竟是發現有幾路人一直跟在她的身後。


  姜臨秋止住了腳步,微微垂首,看著地上的影子,不僅暗自蹙了蹙眉頭,隨後回頭深深地望了那些個人一眼。


  而那些奉命前來跟蹤姜臨秋的人,見她已然察覺,不僅心頭一跳,當即停了腳步。


  姜臨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隨後腳下的步子越發快了些,七拐八繞的,總算將身後的人全部甩掉。


  跟蹤之人皆是無功而返,傅家府上少不得又要碎幾個瓷器,此時的傅言已然沒有了方才在茶樓之中的溫和,冷聲道:「一群廢物!竟是連一個女子都跟不上!」


  聞言,他的手下個個是鼻觀口口觀心,在心裡頭暗自道,那姑娘可不是尋常的女子……


  他強耐著自個兒心中的怒氣,沖著手下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退下過後,自牆壁的暗層之中拿出了一本瞧著年頭極大的書,書的封面上頭正是印著《破蠱》二字,他不僅喃喃道:「宣國的三皇子妃竟是來了東言國,是為了你而來么……」


  而此時,已然回到了客棧的姜臨秋與蘇夢甜三人說出來她的計劃:「我打探得了消息,這似是在傅府之內,我打算……去到傅府,做個婢子,暗中查探那書的消息。」


  聽了她這話,蘇夢甜眉心一跳,第一個跳出來反對道:「這怎麼行?你自幼皆是過得千嬌萬寵的生活,這婢女……可是要去伺候人的,若是他們府上有人刁難你,我們也無法及時助你。」


  聞言,姜臨秋微微笑了一下,隨後提唇極為堅定地道了一句:「為了慕白,這些個事情又算些什麼?」只要能夠救蘇慕白,莫說是讓她入傅府做婢女了,就是讓她去上刀山或是下火海,她也在所不惜。


  她說著話,玩笑似得白了蘇夢甜一眼,說出來的話卻叫人格外覺得心酸:「更何況,你也別將我想得太過嬌弱……在及笄之前,我過得日子,連尋常婢女都不如。」


  聽到姜臨秋這話,墨兒也不禁想起了從前的日子,不僅也垂淚起來,她緊緊地握著姜臨秋的手,提唇說道:「不就是進傅府內做丫頭探聽消息么?奴婢去就是了……哪能讓小姐您受這份苦?」


  「傅府不似咱們想得那樣簡單,」聞言,姜臨秋卻是搖了搖頭,她眉心凝聚,提了唇畔,直言拒絕:「那裡頭的侍衛本領高超,聽聞傅家人將那本《破蠱》更是當傳家寶來看得,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只怕還沒動手,就已然被人察覺了。」


  這時,今日下來一直都冷著一張臉的墨斬風卻突然開了口,他主動請纓說道:「夫人,主子命屬下保護夫人,這任務既是如此危險,不若就讓屬下代夫人去吧。」本來在早晨瞧見姜臨秋出門之時,他的心裡頭對她還存了幾分懷疑。


  但如今,她竟是為了自家主子能做到如斯境地,這也不難證明她對蘇慕白的一片真心了。


  而墨兒也是面露喜色,她使勁地點著頭,連聲應和著說道:「是呀,斬風的武功,小姐您也是知道的,奴婢武功雖是不好,但斬風比小姐您都要勝過一籌……由他去,您也能夠放心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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