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中蠱

  待凱旋迴到明都過後,他便也要與蘇夢甜表明心跡了,這樣的事,自是不能夠讓女方主動太久。


  只不過……他的心中還是有著些許的顧慮。


  而蘇慕白好像是洞察了他的心思一般,斜睨了他一眼,旁人說得再多,這心結也無法解開。


  就在二人這般其樂融融之時,突然有一名將領從外頭跑了進來,他的面色滿是慌忙之意,朝著他們二人行了一禮過後,忙道:「三殿下,咱們的糧倉,起火了。」他的頭深深埋在底下。


  聞言,二人俱是臉色大變,蘇慕白不疑有他,不顧手臂上的傷口,以極快的速度套好了衣裳,大步就要朝著外頭走去,而那將領與陳華寅皆是緊跟於後。


  哪怕是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蘇慕白此時面上也極為地難看。


  他們軍隊之所以能夠死死將端王的軍隊壓制住,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宣國乃是大國,糧草供應足,而端王卻是起義軍,聽說他們那邊已然鬧了糧荒。


  假若糧倉真的被燒了,再要供給只怕也得是半個月之後了,若是端王趁此機會帶兵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的話,那他們還真是防不慎防。


  蘇慕白這樣想著,面上越發凝重起來,正在他要向糧倉方向走去之時,那將領卻將他給攔了住,他彎腰道:「三殿下,這回起火得乃是備用糧倉。」備用糧倉的位置十分偏遠,在一處深山老林之中。


  聞言,蘇慕白心中雖極為著急,卻也開始疑惑其話中的真假性,但卻看那將領面色誠懇,在瞥了一眼一旁的陳華寅,最終還是低了低頭,隨著那將領走了過去。


  若這將領當真是心懷不軌,那想來他也無法敵得過他與陳華寅兩人。


  就在他們越走越遠,臨近了備用糧倉之時,蘇慕白的眉頭已然深深蹙了起來,停下了腳步,回眸瞪著那名將領,這處分明沒有燒焦的味道,也沒人來往滅火。


  若是這樣他們還瞧不出將領所言非實,那他們可謂是沒有長腦袋了。


  就在蘇慕白強忍著痛意,握住了劍柄之時,那名將領卻在一瞬之間,不知去向了何處。


  這叫蘇慕白心中的警鈴更是大作,與陳華寅面面相覷著,隨後各自拔出了武器,將背影留給了對方。


  就在二人滿臉警惕的打量著四周之時,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冒了出來,正是那日出現在戰場之上的黑衣人,他飛快地行至了蘇慕白的身側,袖子一揚,一條極細的蟲子自他的手中冒了出來,他的口裡頭還在練著澀晦難懂的咒語。


  蘇慕白正要拔劍朝黑衣人刺去,但劍鋒還沒有刺到他的身上,就只聽到『砰』得一聲,劍掉落在了地上。


  他的面色蒼白至極,手臂上的痛意愈發濃烈了些,他捂著手臂,半蹲在了地上。


  而陳華寅見了蘇慕白這副模樣,手中的長鞭直直地朝著黑衣人甩去,可那黑衣人的身手卻也是極快,輕易地就避開了陳華寅的攻擊。


  陳華寅來不得再甩鞭子,就聽到黑衣人念了一句:「收。」之後,不過是眨眼的時間,他竟是就已經沒有看見了影子。


  他四處張望了一陣過後,也不戀戰追上去,而是蹲了下來,扶住了蘇慕白,他的額間只留著冷汗,看起來痛苦不堪。


  他的這副模樣看得陳華寅心頭一緊,伸手將他扶了起來,往暫時居住的太守府上走去,口中一邊還道:「此處不宜久留,還是等到回了軍營,我再替你好生的瞧瞧。」他說著,還一邊不著痕迹的探了探蘇慕白的脈,可這一下,卻更叫陳華寅眉頭緊鎖。


  依陳華寅的醫術,平常的小痛小病,只要草草看上一眼就能夠配出方子來,可蘇慕白如今這癥狀,卻實是叫他琢磨不透。


  兩人互相攙扶著回到了蘇慕白的房間之間,陳華寅將他好生安置了一番過後,替已然疼得唇色蒼白的蘇慕白診起了脈。


  他的手把在了蘇慕白的手腕之上,但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蘇慕白這樣可謂是鑽心得疼了許久過後,竟是覺著痛意再慢慢地消失,他起先還覺著是麻木了,可在好一回過後,他的眸中帶了一抹喜悅之色,提唇沖著陳華寅說道:「這會子竟是不疼了。」方才那鑽心得疼痛,竟是要一向堅強的他都忍不住要倒抽一口涼氣。


  聽了這話,陳華寅瞪圓了眸子,呼吸也開始變得沉重了幾分,自一旁的藥箱裡頭拿出了一把剪子,將蘇慕白那沒有絲毫破損的衣裳剪了開。


  他瞧著蘇慕白手臂上頭的一個小蟲花紋,握著他手腕的手指都不僅帶了幾分顫抖之意。


  蘇慕白蹙著眉頭,伸手正想要去碰那個花紋,但陳華寅卻反應極快地將他的手拍了開,沉聲囑咐著他:「你可仔細著些,這東西不是尋常東西,碰不得。」


  「這是什麼病?」蘇慕白瞧著陳華寅這副神色,便能夠猜到,只怕他這回得的比上次姜臨秋中的那寒訣毒還要嚴重幾分?


  聞言,陳華寅的身子一顫,咬牙道:「這不是病……這是蠱,子母蠱。」他的聲音之中透著一抹無奈之意。


  聽了這話,蘇慕白心下也有了幾分明白,他乃是見識極廣的人,自然知曉蠱是什麼,只不過,宣國不是已然禁了這一秘術么?

  而陳華寅似是猜測到了他的心思一般,提唇哂笑道:「宣國自是禁了蠱術,可是周國與涼國,有不少人暗中練這秘術。」


  聽著他這一番解釋,蘇慕白的心中已然有了幾分底,提唇問著陳華寅:「那這子母蠱,究竟是何用處?可會危及生命。」


  「這子母蠱,中蠱三年之內,不會危機到生命,」陳華寅的聲音又更沉重了幾分,他看著蘇慕白那逐漸放鬆下來的神色,冷笑了一聲,隨後說道:「但下蠱之人若是想讓你的右手臂如方才那樣陣痛得話,不論你身在何處都可以,且子蠱會越長越大,能夠控制的器官自然也是越來越多。」


  換句話來說,若是蘇慕白不快些處理這蠱,只怕過不了多久,他的這具身體都會不再屬於他。


  他頓了一頓過後,提唇又添了一句:「下子母蠱其實有一個至關重要的條件,那就是要以被下蠱人的鮮血養它三日,若是能以人肉飼養得話,效果會更好。」這樣殘忍得事情,陳華寅說起來的時候,卻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聞言,蘇慕白死死地抿著唇,深吸了一口氣,他總算是知曉,為何在戰場上之時,端王像是有目的性一般,只刺他的右臂。


  他若是右臂處中了子母蠱,那豈不是再也拿不起劍來?

  蘇慕白握緊了拳頭,他沉思了片刻過後,提唇問道:「這子母蠱可有何解法?」


  聽了他的這個問題,陳華寅的面色帶了一抹無奈之色,微微地搖了搖頭后,提唇答道:「我不知道……」他這些年來,也一直想要研究蠱術,但卻一直都是一知半解。


  聞言,蘇慕白的氣息越發沉重了些,他沉默了許久過後,似是接受了這個事實一般,他的眸中竟是破天荒地帶了一抹懇求之意,說道:「這事切記莫要傳到外頭去,更加不能讓臨秋知曉!」若是讓軍隊的士兵們知曉,只怕會擾亂軍心,而且,他也不想讓旁人替他擔心。


  可陳華寅卻是沉默了片刻,隨後與蘇慕白對視著,啟唇說道:「前一個要求我可以答應你,可是丫頭那兒,我是必須要寫封信給她說的。」


  見了蘇慕白那已然黑下去的臉色,陳華寅拿出了長輩的架子,語重心長地說道:「臨秋是你的妻子,應當彼此信任,彼此扶持才是,她若是知曉,你如今面臨這種情況卻帶著怕她擔憂得心思不肯與她講,你覺得她的心裡頭會要怎麼想?」


  「更何況,只怕丫頭能夠有辦法解你這蠱呢。」陳華寅極其小聲的嘟嚷了一句。


  聞言,蘇慕白微微地抿了抿唇,似是在思考著陳華寅的話,但最後卻還是點了點頭。


  見他如此模樣,陳華寅的心中總算生起了一抹滿意之色,撂下了一句:「今夜你便好生歇息吧,我先回屋了。」說著,他便大步離去,似是害怕蘇慕白會要反悔一般。


  而陳華寅不知道的是,在他離去過後,蘇慕白的右手手臂整整疼了一個晚上,他身上的衣裳也全都被汗水給浸濕了。


  但今夜,無眠得卻不止是他一人。


  遠在城外一處宅子的密室之中,端王半跪在了地上,兩眼放光地看著黑衣人操控著母蠱,由心而發地道了一句:「使者果真厲害,這下蘇慕白可當真是有苦頭吃了。」


  聞言,黑衣人卻不曾搭話,可謂是滿心撲在了母蠱的身上。


  而端王抿了抿唇過後,看著黑衣人,提唇試探著道了一句:「使者,在下想著,若是使者您不嫌麻煩得話,是否能夠再多養幾對子母蠱,養在宣國士兵的身上?」他可當真是貪心得很,若是宣國軍隊皆是中了子母蠱,那他豈不是不戰都能夠獲勝?

  聽了他這話,黑衣人停了手,冷眼看著端王,冷笑了一聲,提唇說道:「你可知養育一對子母蠱要耗費我多少的精力,若是照你說得那樣輕易,那天下之人豈不是都受我們古家掌控?」他僅露出的一雙眸子中,帶了一抹鄙夷之色。


  端王被他通身的氣勢唬得渾身一顫,連忙地低下了頭,口中不住地說道:「在下口不擇言,還望使者莫要見怪。」說著,他抬起了頭,看著那隻母蠱,心中各種感情交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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