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清雨

  墨兒雖仍是帶了幾分難色,隨後在幾人的注視之下,她這才抿著唇,應了一句道:「奴婢覺著端王生性洒脫,應當是個好的。」她說著,頭越發地低了些,似是擔憂自個兒說錯了話。


  聞言,姜臨秋的神色之間略帶了幾分不自然之色。


  如今的墨兒在她的身邊待了這麼久,已然不像前世那般心性單純軟弱。


  若不是他隱藏太好,那就是端王生性當真就像他方才表現出來一樣,乃是個性情中人。


  這般想著,姜臨秋與蘇慕白對視了一眼。


  她抿了一口茶水,隨後便打發了墨斬風與墨兒二人:「你們到外頭去好生守著,斷然不要讓人進來了。」


  待他們二人離開了屋內過後,姜臨秋轉眸望向了蘇慕白:「我瞧著你與端王關係似是不錯,你覺著……端王他為何要做出這麼副弔兒郎當的模樣?」


  姜臨秋乃是活了兩世的人,自然不會如墨兒那般容易被人哄騙。


  雖說端王從表面上瞧的確是極為討喜的模樣,可這狼心狗肺的人,貫來都不會將自個兒的心思表露在臉上。


  尤其是端王說他會發起戰役乃是因著想見她與蘇慕白之時,她可謂是強撐著沒有笑出聲來。


  前世的這個時候,蘇慕白可沒有成親,但他卻仍是發動了戰爭。


  更何況,他又如何能未卜先知,能夠知道皇帝定然會派

  一切不過是他為著自個兒心裡頭對利益的渴望而尋出來的借口罷了。


  這般想著,姜臨秋在心底暗嘆了一聲。


  而她此時更為憂慮的,乃是端王與李如彤究竟如何相識,依照端王的反應,她可不覺著他們之間的關係乃是端王口中說的那樣簡單。


  還有……端王前世時,為何會性情大變到蘇宇清的府中當一謀士?

  此時,已然駕馬回到了日降城中的端王面色可謂是難看至極。


  在他下馬之後,他快步至了一處極為偏遠的屋子中,待將門關緊過後,他低低地喚了一聲道:「使者。」


  黑衣人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他冷眼看著端王,語氣格外得陰森恐怖:「我不是交代過你,不要輕易來我這裡么?」


  聞言,堂堂端王竟是半跪在了地上,他拱著手道:「在下絕無叨擾使者之意,只是在下這裡有個不情不請,還望使者能夠應允。」


  聽了他這話,黑衣人似是有了幾分興緻,他微微地抬了抬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在下曾有一故人,她的女兒喚作姜臨秋,與蘇慕白結為夫婦,在下希望使者能夠答應在下,到了那時……能夠放姜臨秋一條生路……」端王話語之間似乎還帶了幾分緊張之意。


  當聽到端王說到『姜臨秋』三字的時候,黑衣人氣息有些不穩,卻極快地恢復如常,他冷聲道:「不行!那個女人我大有用處。」


  聞言,端王還想要爭論幾句,黑衣人就已然擺出了一副疲憊的模樣,不知從哪來的一股風竟是將身高八尺的端王吹了出去,連帶著門都已然合得嚴嚴實實。


  此時,仍正處在會事廳的二人卻並不知他們的這一番對話。


  蘇慕白在聽到了姜臨秋的這個問題后,他沉了沉眸子,待到嗤笑了一聲過後,薄唇輕啟:「扮豬吃老虎,心思沉重。」


  聞言,姜臨秋挑了挑眉頭,正當她開口要說些什麼之時,蘇慕白再又分析道:「在數年前他便是這樣一個性子,可那時他在軍營之中卻能夠算是數一數二的強者,這麼多年來,他性子雖是未變,但依他的天賦,他的武功應當是又精進了不少才是,可今日兩軍交戰之際,我卻格外輕鬆地勝了他。」


  她哪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姜臨秋蹙了蹙眉頭,提唇問道:「可他又為何刻意藏拙?」假若他勝了蘇慕白這位宣國的戰神三殿下,必然可以大挫宣國大軍的銳氣。


  聞言,蘇慕白搖了搖頭,但卻沉聲道了一句:「我雖不知他為何這樣做,但我卻知曉他是一個極為難對付的人。」能得到蘇慕白如此評價,已然算是不錯。。


  「既是如此,你覺著該如何……」姜臨秋的話正是說到了一半,外頭突然傳來了極大地爭吵之聲。


  姜臨秋的聲音生生打了止,待他們二人對視了一眼過後,起身齊步朝著外頭走去。


  待他們二人推門而出的時候,墨兒正與一穿著宮女服的丫鬟不知在議論些什麼,聲調較之平常拔高了不少。


  她身旁的墨斬風雖然沒有出言幫她,但卻持著劍站在一旁,讓人瞧著便覺膽戰心驚。


  而與墨兒爭吵的那名宮女也毫不示弱,她的身後還跟著一眾侍衛。


  見到這麼一個場景,姜臨秋不禁暗自蹙了蹙眉頭,她清了清嗓子,隨後揚聲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墨兒見到姜臨秋出來,竟是險些紅了一雙眼睛,她行至了姜臨秋的跟前,攙著她的手臂,提唇說道:「小姐,您方才吩咐了奴婢與斬風,斷然不能讓旁人入內,可這婢子卻非要進去見小姐,奴婢一時氣憤,這才與她爭論起來,還望小姐莫怪。」


  而那名宮女見了蘇慕白與姜臨秋,竟也不行禮,而是揚著下巴極為不屑的模樣,啟唇嘲諷了一句:「當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便有什麼樣的奴才。」


  聞言,姜臨秋只道墨兒太過較真,但她心裡頭對這個趾高氣揚的宮女也沒了什麼好感,她挑了挑眉頭,通身的氣勢頓時便體現出來,她揚聲道:「倒也不知你是宮中哪位主子的丫鬟,見了本皇子妃與三殿下,連俯身請安都不會了么?莫非入宮時,沒得管教嬤嬤教你規矩?」


  一邊說著,她一邊在心裡頭暗自思量著這是哪宮的婢子,竟是跑到了軍營裡頭來。


  見了姜臨秋這副模樣,那宮女的身子狠狠一顫,但卻仍是梗著脖子硬撐著道:「我可是南陽郡主身邊的貼身婢女清雨,今兒個是奉了太後娘娘的懿旨前來。」


  聞言,蘇慕白與姜臨秋齊齊皺了眉頭,二人凝望著對方,眸子中都折射出了一抹疑惑之色,宮中何時出現了什麼南陽郡主?

  而清雨見了他們這副模樣,面上的得意之色更甚,她揚了揚眉頭后,提唇道:「只怕三殿下與皇子妃離開明都數日,尚不知曉我家郡主的名號……」


  她還想再說下去,姜臨秋的手卻直直地打在了她的臉頰之上,她提唇冷言道:「父皇身邊的李公公見了我夫妻二人都知曉要屈身請個安,而你……本皇子妃教你了你都不會不成?」


  聞言,清雨的面上露出了不服之色。


  見她如此模樣,姜臨秋在心底暗道了一句敬酒不吃吃罰酒,一腳直直地踹在了清雨的膝蓋之上,清雨吃痛著跪倒在地。


  姜臨秋居高臨下的望著她,提唇一字一句地說道:「莫要說你了,就是你所謂的主子,南陽郡主,到了我們夫妻二人的跟前,也得先行禮問安才行。」她的眸中甚至帶了一抹殺意。


  聽了她的話,清雨心中的不服之意更甚,可在面上卻不敢再表露出分毫,總算是老實地低下了頭去:「奴婢參見三殿下,參見三皇子妃。」


  姜臨秋總算是滿意了幾分,而一旁的蘇慕白則是抓住了重點,他提唇冷聲問道:「你方才說太后的懿旨?」


  見她仍是跪在地上,姜臨秋在心裡頭哀嘆了口氣,揚聲似是極其慈悲地道:「起來回話。」


  聞言,清雨忙不迭地站起了身,她的衣裙上頭沾染了些許泥土,但她卻不敢有半分怒氣,只是心頭對姜臨秋的怨恨更多了幾分。


  她抬眸看了一眼他們二人的臉,隨後揚聲道:「太後娘娘口諭,三皇子妃即刻啟程,回到明都。」


  聽了這話,姜臨秋的心中略帶了幾分詫異,她來到邊疆后還尚未上過一次戰場,怎得太后就要召她回明都?

  蘇慕白亦是蹙起了眉頭,他提唇問道:「皇祖母可有言明為何要臨秋回明都?」


  聞言,清雨的面上故帶了一絲追憶,待沉默片刻后,她應道:「太后並未言明緣由,興許是想」


  幾人皆是沉默了許久,姜臨秋的心中更是不解,她記著她與太后說她要隨蘇慕白一道來戰場之時,太后並未持反對的意見。


  如今她何必這樣大費周章地將她從邊疆請回明都?


  待到片刻過後,姜臨秋轉身朝著她與蘇慕白的屋子走了去。


  而清雨似是害怕她會逃走一般,像是個跟屁蟲一般的緊跟於她的身後,口中還在不斷地說道:「三皇子妃,您這是要去哪兒?太後娘娘與我家郡主可是囑咐了奴婢,一定要將您安全送回明都。」


  姜臨秋的心下對她可謂是厭煩得緊,她的腳步一頓,清雨未曾反應過來,整個人便要撞到姜臨秋的身上,姜臨秋身形一偏,她便直直地摔了個狗啃屎。


  她強掩住自個兒眸中的戲謔之意,提唇問了一句:「本皇子妃回屋收拾包袱,還望清雨姑娘不要跟著才是。」


  說著,她就連眼神都未往清雨的身上瞟一眼,又大步朝著屋子的方向走了去。


  墨兒連忙嚷嚷著:「小姐,我過來幫你。」她說著,便跟在了姜臨秋的後頭,在經過尚未起身的清雨身邊之時,她還極為不厚道地嗤笑了一聲,絲毫沒有掩飾她對她的嫌惡之中。


  見墨兒跟了去,蘇慕白自然也是緊跟於後,而墨斬風則是把守在了門外。


  待到了屋內后,姜臨秋一邊與墨兒一道收拾著衣物,一邊蹙眉望著蘇慕白,她提唇問道:「你說太后究竟是為何在這個時候召我回明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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