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清醒
在臨走之前，他還特地扔了根上好的人蔘扔到了呆愣著的墨斬風的手上，沉著聲子道：「去給她煎藥。」
墨斬風與墨兒面帶焦急，匆匆忙忙地往一旁的小廚房裡頭跑去。
過了大致半個時辰，墨兒端著一碗參湯進了屋子。
而正在替蘇慕白把著脈的陳華寅，竟是起身將墨兒手上的那碗參湯拿了過來，親自將參湯喂入了蘇慕白的口中。
於是乎，當蘇慕白清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陳華寅那張比平常放大了幾倍的俊臉。
他眯了眯眸子，拿過了參湯，一口全部灌了下去。
隨後，他沖著陳華寅問道：「還需要多少碗？」
他說著，竟是就要掀了被子。
「夠了。」陳華寅輕咳了一聲，面上略微有些不自然，但卻極為及時地將蘇慕白扯了住。
墨兒見蘇慕白這副模樣，眼角已然泛起了些許淚珠，她一把大跪在了地上，往地上連磕了三個頭，揚聲道：「奴婢替小姐謝過三殿下。」
聞言，陳華寅的面色越發不自然了些。
他總覺著，在蘇慕白的如此襯托之下，自個兒倒成了個壞人了。
這般想著，他蹙著眉頭大手一揮：「院子裡頭的那些血，我已然配好了葯，你叫人跟著你一道送回你們府上，丫頭喝了這些血，清醒過來應當不再成問題了。」
聞言，墨兒大喜過望，又連磕了三個頭后，快步往著外頭跑了去。
等到回了鳴秋閣內，墨兒連與她們說事情始末的心思都沒有，拿著以蘇慕白的血做成的葯湯，一口口地往姜臨秋的口中喂著：「小姐，您可萬萬要醒過來，若不然，當真是對不起姑爺他的一片苦心。」
「小姐……您這些日子喝得這些葯湯，皆是由姑爺他放血製成的呀，姑爺這般的煞費苦心，只是想讓小姐您能夠在明日你們二人大婚之日之時能夠清醒過來。」墨兒說著說著，眼角的淚水不住地往下掉。
聽了墨兒這無意的喃喃聲，在一旁守著的凝兒面色大變，指甲掐入了肉中，她略微有些不自然地說道：「小姐當真是頂頂好的福氣，三殿下這樣疼她。」
墨兒這才意識到了自個兒的失態，她摸了一把淚水，語氣中聽不出什麼情緒，只是淡淡道：「退下吧，小姐這裡有我守著就夠了。」
聞言，凝兒提唇還想說些什麼，但她看了一眼仍處於昏迷之中的姜臨秋後，便也只得頷首退了出去。
等到她走了過後，墨兒的眼淚珠子再也剋制不住地落到了姜臨秋的手背之上：「小姐，您快些醒來吧……」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雙手撫去了墨兒面龐上的淚珠，聲音極為的嘶啞：「傻丫頭，你哭個什麼勁？」
聽了這道聲音，墨兒一個激動，手中的玉碗竟是打翻在地，她一把抱住了姜臨秋，提唇道：「小姐，您總算醒了！」
聞言，姜臨秋的心中也略帶幾分觸動，她動作輕柔地撫摸著墨兒單薄削瘦的背，聲音再是難聽不過：「若是再不醒來，豈不是辜負了慕白的一片情意？」她說這話時，聲音中也帶了一絲哽咽。
她竟是沒有想到，蘇慕白會替她做到如斯地步。
但若是他身重劇毒昏迷不醒的話，她的選擇定然也是與他一樣的。
而墨兒聽了她這話，眼淚自然是越掉越快，她只得想方設法地分散一二她的注意力：「去替我倒杯茶來。」
聞言，墨兒趕忙點了點頭，動作極快地便將茶杯奉到了姜臨秋的跟前。
她一口氣便將茶喝完，嗓子也滋潤了幾分，她的視線一瞟，她只覺得地上那片血跡格外的刺眼，她用盡全身力氣捏了捏拳頭。
此時的她竟是覺得，自個兒除了給蘇慕白添亂，其餘的事樣樣不同。
她眯了眯眸子，雖說聲音中仍是透著一抹虛弱，但較之方才已然好了不少：「將地板清理一番，再去將嫁妝單子拿過來給我瞧瞧。」
墨兒自然知曉此時姜臨秋的心裡頭只怕不好過的緊，忙不迭地就照著她的吩咐去做了。
將嫁妝單子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后，姜臨秋頷了頷首：「這幾日來辛苦你們了，沁兒那法子也當真不錯。」
墨兒的面上聽了姜臨秋這話，面上不禁帶了一抹驚奇之意：「小姐您竟是能夠聽到？」
聞言，姜臨秋的笑容間帶了一抹苦澀之意，但在墨兒的跟前她卻不展現出絲毫，只是道：「你家小姐我雖是昏迷著的，但意志卻清楚得很。」
這幾日來，最初時，她拼盡了全身力都無法睜開一雙眸子，而到了後來，她竟是感謝起了這次的昏迷。
如若不是因為她這次陷入了昏迷之中，只怕是怎麼也無法聽到陳氏與張嬤嬤的對話。
她前世時，可謂是想都沒有想過自個兒並非薑末天女兒這樣的事情。
畢竟……當年李如彤低嫁之事，在明都里可謂是傳得熱熱烈烈。
但假若她不是薑末天的生身女兒的話，那麼一切的事情也都講得通了。
旁人所說得李如彤與薑末天之間的愛戀故事傳得那樣的好聽，可在她年幼時候，她記憶之中的李如彤，不論是對待薑末天還是方如琴，都是一副淡淡的模樣，似乎是根本不在意他們二人之事，唯有對待她的時候，李如彤才像個有真情實感的人。
她雖是察覺到了這一點，但一直以來都沒有細究，只是當李如彤對待薑末天的感情已然在他一次次的欺騙與辜負之中淡化。
還有薑末天與秦氏雖然都是利益至上的性子，但他們對上自個兒的子孫後輩之時，到底還是頗為慈善的。
唯獨對待她時，二人像是不約而同一般，那樣漠視的態度。
甚至有幾次，都是他們在後頭暗自指使著姜雲初與方如琴母女二人迫害於她。
替旁人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只怕薑末天的心裡頭也是難受得緊吧。
這樣想著，姜臨秋只覺得自個兒的心裡頭五味雜陳，捏著茶杯的手不禁握得越發緊了些。
她叫了這麼多年父親的人竟是與她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那麼……她的親爹又是誰？
就在姜臨秋深思之時，墨兒的聲音突然傳入到了她的耳中：「小姐，您瞧，這嫁衣如此漂亮，待您明日穿上，您定然就是全明都最為好看的新娘。」
聞言，姜臨秋深吸了幾口氣后，心中的那些念頭散去，她的目光總算是變得清明了幾分，她的視線順著墨兒的手指看去，轉移到了被高掛在牆壁之上的嫁衣，面上帶了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
她瞧著那件做工精緻的嫁衣，不知怎的，竟是突然想到了前世與蘇宇清大婚之時。
那時候她身上所著的衣裳可連這件的一半精緻都沒有。
這樣想著，姜臨秋在心裡頭微微地嘆了口氣，不顧身體的虛弱，掀被下了床，墨兒連忙伸手將她攙住。
姜臨秋踏著略微有些凌亂的步伐，走到了嫁衣跟前，手指輕輕地撫了上去，動作之輕柔，像是在撫摸著什麼至寶，隨後，她的眸間帶了幾分淚意，哽咽著輕聲道了一句：「真好。」
真好，她總算要嫁於蘇慕白為妻。
真好，她總算覓得了一位知心良人。
真好，日後的一切，她都能夠與蘇慕白一同度過。
這樣想著，姜臨秋的眼淚掉得越發快了些，但她面上的笑意也越發濃了，她的全身上下都開始浮現出了一抹喜意。
見了這樣開心的姜臨秋，墨兒自然也是打心裡頭的喜悅，她跟著她的話，微微地點了點頭，心間也不自覺地多了些什麼。
姜臨秋抹了把淚水，側眸看了一眼身側的墨兒，不禁想到了她前世為了她而慘死的場景，她的心間一動，一把將她的手給握住，提唇道：「墨兒，你與斬風的親事，是否也要提上日程了？」
她的話語中帶了幾分調侃之意，但卻也是在替墨兒著想。
聞言，墨兒倒也沒像從前那樣一口否決，只是頗為害羞地低下了頭：「墨兒都聽小姐的。」
姜臨秋頗為滿意地頷了頷首，而墨兒卻不像她這樣輕鬆，她的心裡頭一直在記掛著她身上的毒，她見逮到了時機，提唇趕忙問道：「小姐，陳神醫他說，如今服下這……葯湯，能夠暫時延緩你體內的毒性，那究竟要怎麼樣，才能夠將你體內的毒徹底清除乾淨？咱們莫非又要去到莫幽谷住上一年？」
聞言，姜臨秋唇間的笑意一凝。
饒是她這樣重生過一世的人，此時想起這合歡毒的解法首先需要的那樣東西，也不免帶了幾分羞意，面上更是直接泛起了一抹紅暈。
她在墨兒的攙扶之下，又重新倚在了床榻之上，瞪了她一眼過後，與陳華寅難得的保持了一抹默契：「你問那麼多幹什麼？待明日大婚過後，這毒也算是解了一半了。」
她這話也算是向墨兒隱約地透露了這毒的解法。
可墨兒卻是一個絲毫沒有經過人事的丫頭，哪能知道其中的玄妙之處？自然是一臉不解的望著姜臨秋。
她本想再問，但當她看到姜臨秋不佳的面色后，卻是頗為安分的閉了嘴，只是道了一句：「小姐您好生歇著，聽說明日得忙活一日呢，您方才清醒過來，本就身子虛弱，今天晚上可得休息好了，奴婢去外頭守著，您有何事，儘管叫奴婢就是。」
聞言，姜臨秋微微笑了一下，這丫頭跟著她去了莫幽谷一年，旁的東西沒有學會，這察言觀色的本領總算精進了不少。
但她只要想起明日之後，她與蘇慕白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心裡頭便一陣興奮，不過多時，就已經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