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姜茗軒的懇求
待蘇慕白離去過後，姜臨秋坐著呆愣了許久過後才睡下。
而她還在睡夢之中的時候，太和殿內已經炸開了鍋。
李如沁被蘇慕白帶到了太和殿中，而在群臣的商討之下，決定十日後將她斬首示眾，而那天的行刑官便是蘇慕白。
等到下了朝回到臨國候府，薑末天所幹得第一件事就是衝到了姜臨秋的院子裡面，他看著悠哉地用著早膳的姜臨秋，怒聲質問道：「這事是否是你乾的？」
他會如此的惱怒，自然不是因為對李如沁有多麼深厚的情誼。
而是因為——臨國候府的姨娘鬧出了涼國人的身份，他的那些政敵可都是愛抓小辮子的，只怕會用此事上摺子，在皇帝的跟前上他的眼藥。
姜臨秋放下了手中筷子，抬眸看著薑末天，氣勢絲毫不輸入他，反問道：「是我又如何？父親未免要拿我的性命去為李姨娘陪葬？」
就在薑末天打算開口怒斥她之時，姜臨秋又極其不屑地嘖嘖出聲：「從前倒也沒有見父親對李姨娘有這麼深厚的情誼，不過父親您可要考慮清楚了，我如今不止是一個空有虛名的郡主，我還是未來的三皇子妃……」
被自個兒的女兒如此威脅，薑末天眸中怒火滔天，他再想起方才同僚們望向他眼神中的異樣，便怎麼也控制不住脾氣，拍案罵道：「我們臨國候府可不止你一位準皇子妃，為父今日非要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個孽女！」
說著，薑末天大手狠狠地打在了姜臨秋的臉上，姜臨秋的左頰在一剎那便腫得極高。
姜臨秋受了他這一掌，什麼也沒有說，仍然是冷眼看著薑末天，眸中乃是說不出來的倔強。
薑末天見姜臨秋如此模樣，氣得差點一口氣沒有提得上來。
可這次他的手才剛剛舉在了半空之中就被一道聲音急急攔下：「爹，三妹妹身子骨弱，您若要打……就打兒子吧。」
得了消息，從外頭一路小跑進來的姜茗軒猛地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茗軒哥哥……」姜臨秋低低地喚了一聲，心中也略微帶上了些許的愧疚之情。
無論李如沁幹了什麼樣的事，姜茗軒對她的好都是不可否認的。
而她……也算得上是害得李如沁將被斬首的罪魁禍首。
薑末天見到姜茗軒，已經抬到半空中的手放了下去，他對著姜茗軒冷哼了一聲：「茗軒，你是個要成大事者……可如今因為你姨娘的事情，只怕你真的成了大將軍，也會被旁人議論！」
這話說著，薑末天還轉眸狠狠地瞪了一眼姜臨秋。
其實，薑末天會因為李如沁這事如此生氣，也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因為姜茗軒。
姜茗軒一向是令他最為驕傲的兒子，雖然他因為梨鳶的事情冷淡了他一段時間，但他心中對他的期望與喜愛卻是絲毫沒有淡化。
假若姜茗軒的仕途真的因為李如沁這事而受到了影響，他真的會恨不得一把將姜臨秋給掐死。
「從今日起，你就是如琴與我的子嗣。」從早朝看到李如沁的時候起，薑末天就在想著如何將此事對姜茗軒的影響降到最低，想了半天，他也只想到了這個辦法。
聞言，姜臨秋也沒有反駁，畢竟她從來都不想傷害姜茗軒。
而姜茗軒本人的反應卻顯得有些激動了，他猛地站起了身子，嘴唇微張，正要說些什麼。
可薑末天卻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瞪了姜臨秋一眼過後，便拂袖離去了。
姜茗軒本想要追上去，可他轉念一想，現在保住李如沁的性命才是重中之重。
他看著左頰微腫的姜臨秋，狠狠咬咬牙，竟然一把跪倒在了她的跟前。
「哥哥！」姜臨秋被他這樣的動作嚇得有些措手不及，連忙起身想要扶起姜茗軒。
可任她怎麼用力，姜茗軒都不肯起來。
他垂下了眸子，一滴淚水掉落在了姜臨秋的手背上，他哽咽著聲子道：「臨秋，從小到大，哥哥都沒有求過你，可如今……哥哥求你，救救姨娘。」
姜臨秋也不再拉他，她將他的衣袖拽得生皺，最後才道：「姨娘她是涼國人，大宣律法規定，在大宣境內若是發現涼國人蹤跡，一律殺無赦……哥哥，父親都救不下她，我又哪來的那麼大的能力，救下李姨娘？」
聞言，姜茗軒的情緒越發地激動起來，他抬眸看著姜臨秋，哀聲道：「來前我已經讓人打聽清楚了，這回的主刑官是三殿下……」
可姜臨秋的眸中滿是冷意，絲毫不為所動，而姜茗軒的神色也越發激動，他連聲道：「臨秋，姨娘平日裡頭待你不薄，三殿下又那樣疼你，你去求求他……他為了你，定然會保下姨娘。」
聽了他這話，姜臨秋冷意更甚，她略微有些失望地看著姜茗軒，手微微一松，聲音中帶了一抹沉痛：「姨娘的確待我不薄，為了讓我死得體面些，她特意將玫瑰糕做得那樣精緻。」
姜茗軒雖然秉性善良，但他到底也是在臨國候府里長大的人，姜臨秋話已至此，他怎麼可能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但他仍然是不願死心，他睜大了一雙虎眸，咬唇道：「姨娘干下了對你不好的事情，那也是因為她一時鬼迷了心竅，絕對不是有意的……臨秋，你就看在哥哥的面子上，留姨娘她一條生路吧。」
他頓了一頓，一雙平日帶著光採的眸子此時此刻卻儘是淚意，他繼續道：「哪怕姨娘真的干錯了事，她也是我的姨娘呀！臨秋，哥哥真的求你了。」
「哥哥把我想得太過善良，我不會那樣好心去救一個意圖害我性命之人，」姜臨秋往後退了幾步，拉開了與姜茗軒的距離，隨後冷聲道：「我更加不會讓三殿下為了我去冒這麼大的危險！」
見了姜臨秋如此態度，姜茗軒自然也知道哪怕他再苦苦哀求也沒有絲毫的作用。
他眉目間儘是悲涼，站起了身子，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大步朝外面走去。
姜臨秋看著他的背影，咬著唇大喊了一句：「哥哥，你不要怪我……」
在姜臨秋的心裡，姜茗軒的份量還是比較重的，她不想失去這麼一個至親。
「嗯……哥哥不怪你。」姜茗軒腳步一頓，說完過後，便繼續往外走去。
他雖然是這麼說著，但兩人的心裡都很明白，這個隔閡已經存在了，估計也無法再去除了。
轉眼十天就這麼過去了，這十天以來，姜茗軒將他從前的那些同僚與戰友全部求了個遍，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幫他，甚至有的人連見都不願意見他一面。
李如沁被斬首的這一日，姜臨秋打扮得極其的素凈，甚至連髻間都只有一根銀簪子略微點綴，而她的面上儘是悲涼，帶著墨兒步行去了刑場。
等到了刑場，她一眼望去就看見了比肩站在前頭的姜茗軒與梨鳶。
他們二人的面色都極其的不好看，不過十日，姜茗軒就好像蒼老了許多。
而一向性子要強的梨鳶此時杏眸中也沾染上了淚意。
見了這樣的二人，姜臨秋竟是有些害怕上前去與他們打招呼。
「臨秋，」姜茗軒倒是走了過來，他的一雙眼睛乃是猩紅，對於姜臨秋，他沒有半分的怨懟之意，反而問道：「你也來送姨娘最後一程嗎……」
他越是如此，卻讓姜臨秋的心中越發覺得愧疚，她的手心儘是汗意，最後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示意一下。
姜茗軒沉著眸子打量了四周一圈過後，抬唇說道：「臨國候府除了你我二人，再沒有誰來了。」
他隨即冷笑了一聲，又接著說道：「也是……他們眼裡只有利益，又怎麼會有閑心關心一個小小姨娘的生死？」
聞言，姜臨秋的內心深處湧起了一抹深深的涼意。
姜茗軒所說的話並沒有說錯。
甚至不僅僅是臨國候府，就連這偌大的明都，人人的眼中都只有利益。
而站在一旁的梨鳶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可姜茗軒卻根本不顧她的小動作，一雙眼睛盯著高台，道：「那樣的地方，我當真是厭倦極了……等祖母壽宴一事過去之後，我便會帶著梨鳶回到邊疆。」
姜臨秋見了二人如此，心中寒意更甚。
只怕這次李如沁的事情，影響到的不止是她與姜茗軒之間親情，就連梨鳶與姜茗軒的關係，看著也不如從前了。
就在姜臨秋還想開口說兩句話的時候，他們的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陣躁動。
三人皆是在同一時間，猛地回過了頭去。
蘇慕白板著一張冷臉走在了最前頭，面容憔悴的李如沁則被幾名刑部的小吏押著緊跟在了他的後面，枯黃的頭髮遮住了她臉上的疤痕，而她看上去也有了幾分異樣的美感。
而在李如沁的後頭，還有一名舉著大刀的劊子手。
他們就這麼看著李如沁被押著慢慢地朝著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而就在李如沁走到他們身前的時候，姜茗軒一把跪倒在了人群之中，而他竟然不顧禮法地大聲喊了一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