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梨鳶
她頓了一頓，掀眼瞧見姜茗軒臉頰處的紅雲，笑著道：「今天沒有準備妥當，明天我帶禮去拜見我這位嫂子，也看看她究竟是有什麼魅力能讓我們茗軒哥哥對她如此痴心？」
李如沁與姜茗軒自然是沒有什麼異議，又告訴了姜臨秋些她不在日子所發生的大小瑣事，李如沁還在臨走之時，特意壓低了聲子囑咐一句：「三小姐是個機敏的人，日後行事，萬萬要小心夫人。」
姜臨秋面上冷笑不止，提唇道：「她算什麼夫人？」
見她如此，李如沁似是還想多說些什麼，嘆了口氣之後卻也只是抬步離去了。
待他們走後，姜臨秋招了沁兒置跟前，沉聲：「去往李家遞封帖子，五日後我要去李家拜訪外祖母。」
待沁兒出門過後，姜臨秋一支素手撐著玉頰，眼珠子盯著門口。
「小姐，」墨兒髻間帶了十成新的鑲玉素銀簪子從門口匆匆跑來，朝著姜臨秋伸手道：「墨兒的生辰禮物呢？」
聞言，姜臨秋睨了她一眼，嘖了幾聲：「這一日下來都沒見過你這個小妮子的人，要我怎麼把禮物給你？」
她頓了一頓，再添了一句叫墨兒羞澀無比的話：「斬風眼神不錯，這簪子的確襯你。」
不顧她做勢要拍她的動作，姜臨秋自桌旁取了個妝匣，挑挑揀揀一陣，最後選了個鎏金鐲子套至其腕間，笑嗔：「這鐲子可以將你嘴堵住了？」
墨兒跟著坐到了姜臨秋的身側，撇著話題：「小姐，過幾日是老夫人的生辰，您想好送她什麼壽禮了么？」
秦氏？姜臨秋一雙柳眉輕輕蹙起。
以往她過生辰之時，秦氏頂了天贈她的也就只有一對玉鈴鐺。
而且那對玉鈴鐺的玉還是成色極差的雜玉。
「隨意一件首飾不也就過去了？我可無意跟她演出孝順和睦的戲碼。」姜臨秋又在妝匣里翻揀一陣，敷衍著道。
待她話音方才落下，便被墨兒給駁了回去：「小姐，這次壽禮得誠心一些。」
姜臨秋抬眸撇了她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墨兒是打小就跟著她的人，她定然知道秦氏平日里都如何對待她。
「這次乃是老夫人的六十大壽，臨國候府出了兩位皇妃，正風光得緊呢，聽說宮裡都會派人過來呢，」墨兒在姜臨秋疑惑的眼神之下，連忙解釋道：「奴婢聽說，五小姐在您還沒有回來的時候就開始在綉八仙祝壽的綉品呢，咱們怎麼也不能輸了場面去不是？」
聞言，姜臨秋略微皺了皺眉頭。
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在前世時，姜雲初因為那副綉品大出風頭，還得了一個孝敬的好名聲。
這一次，她怎麼也要將她的風頭給壓下去。
可她的女工一向不如姜雲初，她如果貿然跟姜雲初一樣做出副綉品，只怕會要成為綠葉襯紅花中的那片綠葉。
姜臨秋皺眉沉思許久，在墨兒的耳畔細語了一陣，隨後就吩咐她下去了。
第二日，待姜臨秋用過了午膳，特地尋了個錦囊包了一條銀線穿著的紅玉墜子，便朝著李如沁的院子走了去。
雖然梨鳶是被姜茗軒帶回的臨國候府，但二人到底沒有成婚，所以梨鳶一直都是住在李如沁的院子裡頭。
姜臨秋踏入院門之時，正看見李如沁拉著一位身著鵝黃色衣裳的姑娘正在說著話。
想必這姑娘就是梨鳶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隔得遠了，姜臨秋覺得李如沁對著梨鳶時的笑容有些僵硬。
看到姜臨秋進來了，李如沁連忙扯著梨鳶一起行了禮：「見過三小姐。」
還沒有等姜臨秋將她們扶起，梨鳶就徑直走到了姜臨秋的跟前，她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有兩個小梨渦，開口道：「你就是三小姐？我是梨鳶，常常聽茗軒還有姨娘提到你。」
因為梨鳶這樣沒有禮數的行為，李如沁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她沉著聲音斥責道：「梨鳶姑娘，三小姐乃是千金之軀，你這樣無禮是在冒犯小姐。」
「姨娘，無妨的。」姜臨秋說著，看了一眼梨鳶臉上似乎也有些掛不住的笑容。
她回以眼前的人一笑，梨鳶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她也立馬跟著恢復了笑意，甚至笑容比方才更加明媚了些。
姜臨秋打量著眼前的梨鳶，一雙杏眸瞧著倒是極其的大，可除了這雙眼睛之外，她的一張臉沒有任何出奇的地方，甚至還因為長年在邊疆那樣艱苦的地方待著，她的皮膚有些黝黑與粗糙。
但她看著眼前笑得極為開朗的梨鳶，似乎也有些明白了為何姜茗軒會喜歡上這樣一位邊疆女子。
她的一張臉長得在美人如雲的京城裡面並不出眾，但她的笑卻似乎能夠直達每一個人的內心深處。
她們二人坐到了院中的凳子上，面上皆是帶著笑意，一人一句接著話。
而李如沁見她們二人聊得這樣開心，便也不打擾她們，找了個茬子進了屋。
李如沁進了屋之後，梨鳶臉上笑意的弧度越發大，也笑得越發真誠起來，一張嘴巴喋喋不休：「我聽茗軒說，三小姐你以後是要做皇子妃的人。」
「叫我臨秋就好，」姜臨秋的心中對梨鳶也是充斥了好感，她也不再撐著大家閨秀的架子，笑起來時彎著眉眼：「做了皇子妃反而不能像你這樣自在。」
聞言，梨鳶頷首，一雙杏眸之中滿是憧憬，極其激動地說道：「聽說三殿下待臨秋你可好了，三殿下可是我們宣國的戰神呢！我在邊疆時就特別憧憬他，只想和他見上一面呢！」
看著梨鳶這樣絲毫不掩飾內心情緒，想說就說的模樣，姜臨秋的心裡竟是添了幾分羨慕，隨後疑惑道：「梨鳶這麼想見他，怎麼提親那日你沒有過來？」
她的話音剛落，梨鳶就拉下了一張臉，面色轉變的極其快，唉聲嘆氣著說道：「我倒是想去，可是姨娘說我沒有規矩，去了那樣的場合只會丟茗軒和臨國候府的臉，不讓我過去……」
聞言，姜臨秋的眸中多了些什麼。
「但也不止因為如此……」梨鳶並沒有察覺到姜臨秋的話題，仍然是極其失魂落魄的樣子：「除了茗軒與姨娘，還有臨秋你，每一個人見到了我都是冷嘲熱諷的，上回那位八小姐還說我不知廉恥……」
聽了她的話，姜臨秋的心中像是被人敲了一記猛錘，她連忙握住了梨鳶的手，沖著其撫慰性的笑了一下：「我那個八妹妹一張嘴裡頭總是討不到什麼好聽的話，你不要理她就是了。」
雖然她說了這樣的話，可梨鳶面上的難受卻絲毫沒有少。
「梨鳶是一直住在邊疆嗎？那裡的風景應該很好吧……」姜臨秋不再說方才的話題，而是問著梨鳶她家鄉的事。
而梨鳶恰好也就吃這一套，她臉上的陰霾立馬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笑意：「我一直都住在那兒，我們邊疆的環境雖然沒有明都這樣好，但那裡的氣氛卻沒有這裡一半壓抑，在不開心時可以隨意爬上一個山頭大聲的發泄心中的情緒，哪裡像明都，左一套規矩右一套規矩……」
聽著梨鳶的描述，姜臨秋也對那個地方帶了些期待。
但更讓她欣賞的卻是梨鳶這樣不會帶絲毫掩飾的性格，她的所有情緒都擺在臉上，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
她自墨兒的手上拿過了錦囊，從裡頭取了紅玉墜子親手替梨鳶繫上，看了一眼她的耳朵，笑著道：「我想著梨鳶你是邊疆來的，應當不愛那些花哨的東西，這條墜子簡潔，且還襯你。」
她頓了一頓，接著道：「這紅玉首飾乃是一套，還有一對耳墜子呢，我原先擔心你沒有耳洞便也沒帶過來，下次看是你到我屋裡去拿還是我再給你過來。」
梨鳶摸著脖子間的玉墜子，低頭看了一眼，但也沒有想要取下，開口笑著說道：「這樣貴重的東西……」
她故意吊著姜臨秋的胃口，在她的眼神之下，她又補了一句：「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收下啦！」
見了梨鳶如此模樣，姜臨秋全然沒了緊張的臉色，跟著她一道笑著，而在她的心裡頭，也越發覺得梨鳶合她的口味。
「你們這回成親之後，是回到邊疆還是留在明都？」與梨鳶熟絡了起來之後，姜臨秋跟她說起話來也就沒有那麼多的顧忌了，直聲問著她。
梨鳶嘆了口氣，應道：「我在邊疆長大，自然是想回到邊疆去，可是茗軒與姨娘卻更希望我們留在明都……」
「你的性子的確不適合明都這樣的地方，但姨娘乃茗軒哥哥的生母，自然也希望兒子能夠承歡膝下，茗軒哥哥素來就聽姨娘的話，你只怕也只能認命了……」姜臨秋跟著嘆了口氣，心中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沒有注意道。
聞言，梨鳶臉上雖然有著明顯的失落，但卻還是強笑著說道：「在決定跟茗軒回到明都的時候我就已經做好準備了，反正我家裡頭也沒有親長，留在明都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