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凝兒
聞言，姜臨秋的心間略微有些難過，卻也不好開口說些什麼。
倒是凝兒那丫頭機靈，她見李如沁面露悲切，連忙出聲寬慰道：「雖說二公子只能喚您姨娘，但二公子對您的孝心，臨國候府上下可都傳了遍呢。」
姜臨秋多看了眼沁兒，隨後也使了個眼色給墨兒，墨兒會意后立馬開口說道：「姨娘乃是二公子生母，二公子定然時時刻刻記著姨娘您的好呢。」
李如沁的臉上總算帶了幾分喜色，又往姜臨秋碗中夾了幾筷子菜。
待用完了膳，幾人也登了馬車準備回到臨國候府。
李如沁正拉著姜臨秋嘮著家常，她望著轎子角落已經堆成了一小堆的大包小包的東西，開口說道：「出來一遭感覺心裡頭都舒坦了不少，可總感覺這些東西仍還是不夠，可惜我這兒的銀兩已經不夠，還是得等軒哥兒回來后自己再出去看看。」
「再買下去，只怕房子得堆滿了。」姜臨秋掩著帕子偷笑道。
她的眼珠子一轉，轉到了凝兒的身上，如蒲扇般濃密的長睫掩住了她眸中些許的情緒，提唇說道：「姨娘，我瞧你身邊這個凝兒是個聰明討喜的，手腳也靈活，按照臨國候府的制度，小姐們身邊貼身丫鬟的人數本該是四個，可我身邊貼身丫鬟卻只有兩個……姨娘，不知我可否能厚著臉皮將你身邊這個凝兒姑娘給討過去？」
李如沁的眼中帶了一絲寵溺，她連連點頭道：「在我的心裡頭三小姐的位置不比軒哥兒的低，只可惜我能為三小姐您做得事情微之甚微，如今三小姐難得向我討這麼一個人，我又怎有不給的道理？」
李如沁轉眸看向了一旁表情有些錯愕的凝兒，出聲吩咐道：「凝兒，從今往後三小姐就是你唯一的主子，你可得將三小姐給伺候好。」
凝兒連忙收拾好了心中的情緒，應了一聲是。
姜臨秋的臉上帶了抹喜意，嬌著聲音沖李如沁說道：「多謝姨娘，不過這樣一來姨娘身邊也就少了人伺候，我過些時候就去讓父親將人牙子給招到府上來，姨娘也跟著我去瞧瞧，是否有心宜的丫鬟。」
「那妾身也就先行多謝三小姐好意了。」李如沁的面色依舊如常，可是在姜臨秋提到薑末天之時，手指微微地顫抖了一下。
而姜臨秋也將她這樣的細節反應給收入了眼底。
她的心中莫名地就生出了添了一股透心涼的寒意，這股寒意既是為了她的娘親李如彤，也是為了她眼前的李如沁。
她實在想不出薑末天究竟是為什麼會有如此大的魅力，竟然能夠讓李如彤那樣自幼眼高於頂的貴族小姐不惜為他而去與整個家族為敵。
還有李如沁這樣乃是青樓花魁卻心氣極高之人為了他磨平所有稜角，只在他的府上當一個默默無聞，甚至是長期被人所欺壓著的妾室。
甚至於她們兩人在被他如此辜負過後，對他都生不起任何一點的恨意。
之後的一路上，兩人都未曾再說過一句話，直到下了轎子二人告別之時。
墨兒與凝兒跟著姜臨秋回到了鳴秋閣，沁兒立馬就迎了上來，她打量著姜臨秋身後，一張姣好的臉上略微帶著拘束的凝兒，出聲問道：「小姐，這位是……」
姜臨秋還未開口，墨兒就搶先答道：「這位是李姨娘身邊的凝兒，小姐覺著她人聰明伶俐，便向李姨娘將人給討了過來。」
墨兒顯然對凝兒極其有好感，她的話音剛落，她就拉著她一道去了奴婢房，一路上與她講著話。
見她們二人走遠，沁兒面上突然露出了難色，問道：「小姐，奴婢看著那個凝兒長相不錯，小姐莫非是想把她當作妾室培養，到時候許給姑爺？」
自從沁兒知曉了姜臨秋與蘇慕白的關係之後，也就和墨兒一樣叫蘇慕白姑爺了。
正在向裡間走去的姜臨秋聽了她這話，腳下不禁一蹌，她回眸有些詫異地看著沁兒，開口問道：「你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雖說大戶人家裡的確都有這樣的規矩，可她瞧著未免是像這樣的人？
她頓了一頓，隨後又開口說道：「他既已經與我……就該做好了一生不納妾的準備。」
姜臨秋見沁兒面露驚奇之色，心間不免有些無奈，哪怕是在民風開房的大宣，她有這樣的想法也是異想天開了。
可不論是李如彤還是前世時的她，都是吃了這個方面的虧，而一次，她是斷然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小姐不愧有李家血脈，李家從上頭老太爺到下頭的兩位老爺，房中可都沒有一房姨娘與妾室呢！」沁兒的聲音中略帶了些感慨。
李家這點確實是別的名門望族所不及的，而李家上下一大家子的關係，也是在京城出了名的好。
唯有她的娘親嫁了薑末天這樣的人，最後甚至落得憤憤去世的下場……
姜臨秋將心中的情緒給收斂好了之後，她沖著沁兒招了招手，沁兒也走上前了幾步，她隨後低聲道：「你待會和墨兒說，對待那凝兒的時候小心些，尤其是三殿下的事，萬萬不能讓她知曉，至少……現在不能！」
雖說她將凝兒收入了鳴秋閣，但她對她依舊沒有多少的信任。
隨後，她又低聲吩咐了一句：「順便告知墨兒，要她借斬風的口告訴三殿下，這些日子若沒有什麼緊要的事，不要來鳴秋閣尋我。」
姜臨秋進了裡間，坐到了凳子上，而墨兒與凝兒也已經結伴過來了。
凝兒的眉眼間的帶了些許好奇，四處打量了一圈鳴秋閣。
姜臨秋也不著急，端起茶盞輕泯一口潤著嗓子，等到凝兒的眼神落定之後，她才揚著聲調對著凝兒道：「我們鳴秋閣裡頭，沒有府上其他房裡那樣多的規矩，唯有一點，你可得給本郡主記好了，鳴秋閣里，斷然不會要不衷主子的奴婢！到了鳴秋閣里，無論如何你從前跟得是哪位主子，與從前主子有多麼深厚的情誼，到了鳴秋閣，本郡主就是你唯一的主子！」
凝兒行了一禮，臉上乃是不可忽視的堅定，嘴上道：「奴婢既已經入了臨秋閣，定然就對三小姐您衷心耿耿，別無二心。」
而一旁的墨兒見了她們兩人都是這樣正經的模樣，總算憋不住笑意，噴笑出聲：「凝兒，你不必要如此拘束，小姐不過是做做樣子嚇唬你呢。」
「你這小妮子就是被我給慣壞了，下次你若犯了事，我定將你皮都扒下來不可。」姜臨秋出聲嚇唬著墨兒。
而墨兒自然也知道姜臨秋不過是開著玩笑，卻也笑著應了聲是。
等到墨兒的話音剛落，突然有一道熟悉的熏香味撲鼻而來，那道香味裡頭略微帶了些許艷俗。
姜臨秋抬眸一看，果真是姜雲初。
她的神色沒有絲毫的變化，添了一杯茶過後，才抬眸問道不請自來的姜雲初：「三妹妹到我這兒來不知是所謂何事？」
姜雲初臉上的笑意並沒有因為她冷淡的態度而消退半分，她笑意盈盈地坐到了姜臨秋的身側，望著凝兒開口道：「我聽聞三姐姐新得了一個貼身丫鬟，便前來賀您。」
可姜臨秋卻絲毫不給她留顏面，直接戳穿了她的檯面話：「妹妹消息可真是得的快，莫非這臨國候府上下都布滿了妹妹的眼線吧……可我怎麼就覺得，妹妹這番過來，並不是單純地為了此事呢？」
姜雲初被掃了面子可仍卻不見絲毫的怒意，就連姜臨秋見了她這個模樣，也不禁讚歎一句她的忍耐功力是真的有了進步。
她從身後侍婢的手上接過一封請帖，放到了桌上，往姜臨秋那邊輕輕一遞，遞到了她的跟前，柔聲開口道：「三姐姐，再過五日乃是我外祖父——方家家主六十大壽的日子，方家向侯府每個小姐都送了帖子，姨娘叫我將三姐姐這份給姐姐您送過來。」
姜臨秋在心底冷笑不止，方家勢力不大，可是布置起這種東西，排面卻是不小。
她沒有多大的興緻地將那封帖子翻看了一下，最後她的眼神卻死死地定格在了那封帖子的署名上頭，她捏著帖子的手因為用力過度而有些發白，她的嘴角揚起了一抹弧度，道：「妹妹放心，方老爺子六十大壽，這麼重要的日子，本郡主無論如何都會要去，並且為方老爺子，為方家上下，都準備一道大禮！」
姜臨秋這話說得再是平常不過，可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在聽到姜臨秋說這句話的時候，姜雲初打了個冷戰，渾身雞皮疙瘩更是爭相冒出，可她卻還是不得不扯著笑容與她賠笑著。
姜臨秋與姜雲初也沒有多少話題，待姜雲初喝了一口茶了之後，便再也沒有了留意，起身就走。
待姜雲初回到了她與方如琴的院落之中，她將方才姜臨秋的話複述給方如琴說了一遍之後，方如琴的臉上也帶了一抹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