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惜言的手帕 異香
她分明是在暗指姜臨秋沒有禮貌，姜臨秋閑閑道：「我身上還受著傷，倒是不知道小姐要叫我如何有禮貌？起身給你行個禮？今日在場的也都是大家小姐，身份位分都是一樣的，行禮可就說不過去了吧？何況你是異國來客，現在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公然指責我一個受了傷的人，你是不把宣國放在眼裡嗎？」
姜臨秋尖牙利齒，直說的明詩歡張大嘴巴氣結，「你」了個半天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廂姜臨秋佔了上風，蘇慕白的臉色卻是忽的一變。
明詩歡原本站在後面，他倒也沒覺得有什麼。方才明詩歡走上前來，他聞到了她身上一股脂粉香味。
女子身上有香味的確正常，只是這味道他聞起來竟是有些熟悉。
蘇慕白眉頭輕皺，正巧這時墨斬風進來了，他走近蘇慕白正欲開口，蘇慕白卻突然忽的反應了過來。
「上次街市上那位惜言姑娘的帕子，可還在？」蘇慕白面色變得凝重，輕聲問墨斬風。
墨斬風點點頭，眼中有些疑惑。他不知道蘇慕白問這個幹什麼，伸手就要去掏那塊帕子。
蘇慕白臉上一沉，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拿出來：「先說說你的發現吧。」
「屬下查到了，那宮女名叫花昔，的確是錦妃娘娘宮裡的，屬下剛剛去尋她，只聽說她的衣物不在了，人已經不見了。」墨斬風道。
蘇慕白沉默。人不見了，此事已是毫無頭緒。若要繼續追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此事怕是與宮中之人有關係，他眼下處於奪嫡之爭的風口浪尖，按理來說，應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看向姜臨秋，她腳上的傷很重，她卻只有在醒來的時候喊過痛，之後便一直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樣，甚至伶牙俐齒的懟欺負她的人。她分明是還在疼的，手時不時的便要去輕輕撫一撫傷處，可她卻一聲不吭。
蘇慕白收回思緒，沉聲對墨斬風道：「繼續查。」
墨斬風錯愕的看了他一眼：「殿下，屬下怕您惹事上身，這對您很不利。」
蘇慕白瞧了墨斬風一眼，淡淡道：「你越矩了。」
墨斬風心下一凜，忙道：「屬下知罪。」
蘇慕白瞧了一眼眾人，道：「諸位先都回去吧，我會親自將三小姐送回侯府去，此事會由我繼續往下查。」
既是蘇慕白開了口，眾人也都不好再多逗留。她們原本就是見著姜臨秋出了事來湊個熱鬧，眼下既是沒熱鬧可看，便也都散去了。
姜雲初仍舊一副擔憂的神色，那位明詩歡受了姜臨秋的氣，憤憤的拉起姜雲初就往外走：「快走吧姜小姐，何必留下來討不愉快呢？」
姜臨秋笑道：「這位小姐看事情倒是的確透徹，自知會自討沒趣也就立刻離開了，五妹妹你可得好好學學。」
她字字句句皆是禮貌，卻是不動聲色的再度噎了姜雲初和明詩歡一通。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姜臨秋面上的笑意更是暢快了。
「哎呀疼啊。」她笑的厲害，下意識的動了動腳碰到了傷口，疼的她齜牙咧嘴，不復方才淡然的模樣，「疼死我了。」
她下意識的將在場的人都當做了自己人，便沒有絲毫掩飾自己的情緒。
蘇慕白站在原地定定的看著姜臨秋，眸子里意味不明。
半晌，他走近姜臨秋，開口道：「那日街市上的惜言姑娘，後來你可還見過？」
姜臨秋點頭，有些詫異：「你怎麼知道？她被送到我身邊伺候了。」
蘇慕白面色一沉，眸子里竟然現出幾分擔憂之色來：「你小心她。」
姜臨秋聞言，心知不好：「可是有什麼發現？」
蘇慕白點點頭：「方才那位衝撞你的周國小姐，我聞到她身上有異香，而這異香，與惜言姑娘手帕上的味道一模一樣。」他見姜臨秋眸中現出不解之色，解釋道：「那日你們離去后，我見地上有一方帕子，便讓斬風撿了起來，想來是惜言掙扎間掉下的。斬風，拿出來。」
墨斬風將手帕掏了出來，過了許久，帕子上的味道已不濃厚。姜臨秋接過細細聞了聞，仔細回想了一番明詩歡身上的香味——
竟果然是一模一樣！
蘇慕白道：「這香味有些奇異，我便印象尤為深刻。三小姐今日之事牽扯到了宮中之人，現在看來，竟是連周國也牽扯上了。我希望三小姐對我坦誠，你究竟.……」他眼睛微眯，語氣有些冷意，「是得罪了什麼人。你要我幫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姜臨秋心下一驚，她從蘇慕白的眼神中讀到了懷疑。
他在懷疑她了。
周國，宮中，這些人根本不應該是一個尋常女子應該牽扯上的。而眼下，這些人都在伺機害她。她雖不知道為什麼蘇慕白面對自己的時候並不像傳聞中那般冷麵，但這並不代表他會無條件相信她的一切。
這一刻姜臨秋竟莫名感受了一絲沉重的壓迫感，她面上有一絲驚慌一閃而過，卻被蘇慕白看在了眼裡。
「不說話？」蘇慕白周身氣勢忽然變得極冷，姜臨秋陡然意識到，眼前這個人，一直都是個人人懼怕的主兒。
姜臨秋有些心虛，卻又不知道自己為何心虛，她這麼一想，心中就有些莫名的生氣：「我哪能知道？我差點被害死，你還問我？我比你更想知道是誰害我。」
她不似人前淡然從容的模樣，語氣中帶著一絲嬌嗔。眸子里雖是有些驚慌，卻仍舊故作鎮定的瞪著蘇慕白。
蘇慕白只定定的瞧著她一言不發，姜臨秋膽子又大了。許是因著前幾次二人接觸下來，蘇慕白都從不與姜臨秋多計較，甚至對姜臨秋格外溫和，她倒是又不怕了，便繼續道：「惜言是府上與我關係交好的姨娘非要送給我的，你現在告訴我她和周國有關係，我也很震驚啊。我今日上台表演，金玉琴的琴弦全被弄斷了，想來就是她做的，你還懷疑我。我損失這麼多，我能去懷疑誰？誰來給我公道？」
「說不過你。」蘇慕白沉默半晌，冷聲道。
姜臨秋見狀，氣焰越發的囂張了。她一改往日恬靜淡然的形象，瞪著眼睛對著蘇慕白挑釁：「一句說不過我就可以了？那你剛剛懷疑我，我現在身心都受了創傷，誰能給我公道？」
她彷彿找到了樂趣，蘇慕白越是一言不發，她越是覺得有趣，一時之間竟是疼痛都有些被忽略了。
一旁的墨斬風和墨兒卻是悄悄的為姜臨秋的大膽捏了一把汗。
蘇慕白嘴角卻驀地噙上了一絲笑意，他煞有介事道：「我給你公道吧，我送你回去，替你把惜言的事情解決了，就當做給你的賠罪，如何？」
蘇慕白此言一出，墨斬風驚得張大了嘴。他面露震驚的看了墨兒一眼，不能理解為何姜臨秋能讓他家向來毫無耐心的主子突然變得這麼聽話。
墨兒撇撇嘴，把墨斬風拉到一邊悄聲道：「我看我家小姐和三殿下怕是有問題。」
墨斬風看了一眼墨兒搭在他手臂上的手，不自然道：「但是兩人好像都沒意識到。」
「那隨他們去吧，三殿下能幫到我家小姐就好。」墨兒點頭道。
墨斬風道：「那你可不可以把手拿開，男.……男女授受不親。」
墨兒無言的白了墨斬風一眼：「我一個女子還沒多說什麼，你倒是說上了？你平日里不是很威風，怎的今日這麼怕我了？」
墨斬風啞然，張張嘴看著墨兒，竟是有些無措。
墨兒再度白了墨斬風一眼，目光投向了姜臨秋。
這邊二人你來我往的說著話，那邊姜臨秋和蘇慕白卻是已經談好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蘇慕白恢復了一貫淡漠的表情。
姜臨秋掙扎著想從床上起來，無奈腳傷實在是重，她根本沒法自己走路。李嬤嬤方才已經隨著眾人被她打發回李家向陳氏報信去了，姜臨秋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墨兒：「快來扶著我。」
墨兒正欲上前，蘇慕白卻是一個彎腰，一把就將姜臨秋抱了起來。
「你你你幹什麼！」饒是姜臨秋這般大膽的女子，這一刻亦是心跳加速，「被別人看到了怎麼辦！」
蘇慕白挑眉看她：「墨兒扶著你又能怎樣？你確定你能自己走？那可以。」
他作勢就要將姜臨秋放下來，姜臨秋迅速的在腦子裡思考了一下自己到底能不能走路，她輕輕動了動腳趾，就發現已經疼的鑽心。
她絕望的發現，今日怕是真的走不了路了。
「算了你抱我吧，我不可以自己走。」姜臨秋認命的嘆口氣，終於屈服了。
蘇慕白的確欣賞她這股子直率勁，當下便笑道：「抱穩了。」
姜臨秋遲疑著將手環住蘇慕白的腰，貼近了蘇慕白的身子。他的胸膛很結實，沒有一絲多餘的肉，靠上去卻是極其心安。
姜臨秋能聽到他平穩的心跳，這一刻她心中莫名泛起了一絲漣漪。鬼使神差的，她用手輕輕的撓了蘇慕白的背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