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姨娘李如沁
這李姨娘全名李如沁，乃是侯府庶子姜茗軒的生母，生的貌美如花，頗有風情。
李如沁年輕的時候是明城最大青樓風雅閣里的頭牌花魁，每日慕名去為她贖身的男子不計其數，她卻一個都看不上，直至臨國候出現。
傳言李如沁進府之時，方如琴才生下姜雲初沒多久。
說臨國候有一日陪同某位大官去風雅閣商議要事，他初見李如沁，驚為天人，只道是命定緣分，匆匆回府取了五千兩銀子就為李如沁贖了身。
李如沁這一次乖巧的很，收拾包袱便隨臨國候回了府。
聽聞當日方如琴鬧得厲害，在侯府風光慣了的她初見李如沁，便有了深重的危機感。
豈料臨國候雖平日里對方如琴百般遷就，此事卻是異常的態度堅決。
方如琴舉起剛滿月的姜雲初，威脅臨國候若是不將李如沁逐出府去，便摔死姜雲初。
她自是不敢真的摔死女兒，臨國候亦是吃准了方如琴這一點。臨國候命人搶過姜雲初送與奶媽照顧，將方如琴關在了房中，當晚就抬了李如沁做姨娘。
方如琴絕食多日，卻發現臨國候日日沉醉溫柔鄉，終於醒悟過來。
她備好親手所做的小食去向臨國候道了歉，臨國候心軟，當即原諒了她，二人和好如初。當晚方如琴又帶著小食去了李如沁的房中，並吩咐丫鬟小廝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不得入內。
那晚發生了什麼沒有人知道，方如琴究竟對李如沁說了什麼，也沒有人知道。
只是李如沁第二日出現的時候，原本白皙無暇的面上，就有了一道深深的猙獰疤痕。
臨國候大驚，問李如沁究竟發生了什麼，李如沁只道是不小心摔跤受了傷。
李如沁說這話的時候，人人都看得到她眼中深重的恨意和不甘，只是再問，她卻再也不答。
自那以後，臨國候原先還會去李如沁的房中坐上一坐，只是他對李如沁動情本就是因著她的美貌，如今佳人美貌不在，他長嘆數聲，終究是逼迫不了自己，三日後便再也沒有踏入過李如沁的房。
可憐李如沁拒絕數人，以為自己終於覓得了良人，她拋卻所有跟了他，卻不想良人的薄情讓她寒了心。
上一世姜臨秋處處受欺凌，李如沁本是與世無爭的人，卻時常會為了她去斥責欺凌她的下人。
二公子姜茗軒在外參軍，一年回府一次，李如沁亦是會和姜茗軒一道送些外頭帶來的新奇玩意兒給姜臨秋。
再因著李如沁的遭遇，姜臨秋的心裡，是對李如沁有著幾分好感和同情的。
卻不知她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三小姐。」李如沁一襲素衣，不施粉黛，那疤痕已經淡去，卻仍舊留下了猙獰的痕迹。
姜臨秋站起身迎她，心中有些感慨。
想來這李如沁定然是個坦蕩女子，她上一世曾見過一位官家小姐，面上不過被蚊蟲叮咬了一口，出門便罩上了面紗，只道是怕旁人看見丟了臉。
如今李如沁不光沒有面罩，甚至連半點妝粉都不曾塗，好在她的確貌美，那完好的半邊臉白皙無暇，美艷不可方物。
可惜啊，可惜。
「於姨娘找我所為何事？」姜臨秋示意墨兒扶李如沁落座，問道。
「我今日出府正巧遇上了一個父母雙亡無家可歸的丫頭，便將她收了來，想送與小姐身邊伺候。」李如沁示意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女子跪下向姜臨秋問安。
姜臨秋這才注意到李如沁身後還跟著一個面生的女子，那女子面容清秀，一身綠衣。
姜臨秋似是覺得有些眼熟，墨兒卻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湊近她耳朵悄聲道：「小姐，這不是那日在集市上非要跟您回來的惜言姑娘么？」
姜臨秋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覺得面熟。
只是這惜言怎會被李如沁遇到買了回來，又正好送與了她？
姜臨秋還記得那日的場景，周遭人的異常讓她疑心頓起，她根本不相信此番惜言被送到她面前來是巧合。
只是李如沁這麼多年來在侯府上的作風是眾人有目共睹的，她從不與誰多交涉，亦是遠離了府中的內鬥紛爭。
哪怕上一世，李如沁都絕對不是陷害姜臨秋，欺凌姜臨秋的那個人。
莫非，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姜臨秋迅速掩去面上的狐疑，只道：「李姨娘的好意臨秋心領了，只是院中人手已夠，李姨娘不如留著自己使喚，想來也是極好的。」
惜言卻是細細地瞧了姜臨秋一眼，面上頓時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喜聲道：「原來您是那位救過我的貴人！奴婢是惜言啊！您那日扮了男……」
「我家小姐自小養在深閨甚少出府，什麼時候救過你！」惜言尚未說完，就被墨兒一聲呵斥給打斷了，「姑娘莫不是被別人救了認錯了？可別害了我家小姐的名聲！」
惜言聞言一怔，面上的喜色掩去，突然似恍然大悟一般磕頭道：「小姐贖罪！是奴婢眼拙認錯了，求小姐莫怪罪！」
姜臨秋讚賞的瞧了一眼墨兒，幸好這丫頭反應快。
若是惜言方才將她扮了男裝出府的事情說了出來，可不知道李如沁會怎麼想了。便是她在這侯府中是信任李如沁的，這種事情也是不能傳出去的。
堂堂侯府三小姐，扮了男裝招搖過市，還救下了一個姑娘，傳出去可讓人家怎麼說？
這惜言就算是沒問題，這樣的腦子，也是斷斷留不得的。
思及此處，姜臨秋故意斥道：「你這樣的莽撞性子，我怎敢收了你？你還是另尋別家小姐去吧，我這裡留不得你。」
語畢，她又看向李如沁，放柔聲音道：「李姨娘，我身邊有墨兒就夠了，墨兒是個沉穩性子，倒也將我的事情料理的很是妥當。這丫頭性子似是有些莽撞，我怕是收不得她了。」
姜臨秋也不拐外墨跡，一番話說得直截了當。
李如沁點點頭：「也是，三小姐身邊若是留了個冒失丫頭，闖了禍就不好了。」她看向惜言，「起來吧，隨我回去，我將你送出府去，你的賣身契我會一併送與你。」
惜言聞言，目中迅速蓄滿了淚水：「奴婢無處可去，還望姨娘和小姐不要趕奴婢走！」
李如沁輕嘆：「我院中若是再添一個丫鬟，怕是要被人詬病了。我比不得府中小姐，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姨娘罷了，若是身邊使喚那麼多丫鬟，老夫人那裡怕是也要斥責我了。」
李如沁這番話倒是真的，她若是將惜言收在身邊，怕是不光秦氏要呵斥她不認清自己的地位，連方如琴都要因著這事去找她麻煩了。
李如沁見姜臨秋不說話，又繼續道：「我若是能收下她，我何苦來尋求三小姐的幫助呢？我是見這丫頭著實可憐，便將她帶了回來，想來府中也只有三小姐與我還算親近了，才來求了三小姐。」
姜臨秋有些猶豫了，李如沁這番話說的有理有據，她已經有些信服了。
想到上一世李如沁對自己的幫助，姜臨秋有些遲疑：「姨娘不如再去問問別的小姐？」
李如沁低眉輕嘆：「這府上除了三小姐，誰還會待見我呢？」
姜臨秋見她這般模樣，頓時恍然大悟。
李如沁在府上的處境並不會比她好多少，想來今日也是實在沒辦法，才來求了她的。
姜臨秋點點頭：「那她便留下吧，墨兒，帶她去安置住處，給她安排個差事吧。」
「是，小姐。」墨兒猶豫著看了姜臨秋一眼，終是帶著惜言下去了。
李如沁見姜臨秋收下了惜言，站起身就要向姜臨秋行禮：「多謝三小姐幫忙。」
姜臨秋忙起身扶住李如沁：「姨娘不必多禮。」
李如沁目中泛著感激，小心翼翼的從荷包中掏出一枚白玉戒指遞給姜臨秋：「我在侯府多年來不受寵，手頭也沒有什麼貴重東西，這枚戒指是我祖傳的寶貝，我一直藏著，現在送與三小姐，多謝三小姐今日的相助。往後.……往後還望三小姐能多多關照才是。」
姜臨秋恍然大悟，今日李如沁前來送丫鬟是假，借個由頭來拉攏她才是真。
想來李如沁原本的打算，便是將惜言送給自己，博得好感，而後來拉攏自己。
畢竟若是按照姜臨秋上一世的性子，若是李如沁將惜言送給她，她一定是萬分感動，恨不得立刻就對李如沁掏心掏肺的。
李如沁並不知道姜臨秋的性子早已變了，這送丫鬟之事就變得有些艱難。只是丫鬟若是送不出去，那接下來的話也就不好說出口。
怕是李如沁也聽說了那日陳氏為姜臨秋出頭的事情，心知姜臨秋現在在侯府勢頭很足，便來尋靠山了。
姜臨秋心中的疑慮盡數散去，她看著李如沁極力放低姿態的謙卑神色，心中頗為感慨。
原本也是個烈性女子，卻是被這深宅大院給逼成了這樣。
姜臨秋點點頭，欲將戒指推回給李如沁：「姨娘客氣了，若是能幫的上忙的地方臨秋一定會幫，只是這戒指，臨秋實在是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