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消失
真的是這樣嗎？
如果沒有她的存在的話，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發生改變？
是不是自己現在也就不會在醫院裡？也就不會離開許墨？也就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
這些天以來，她究竟是過的什麼樣的生活，也就只有她一個人知道罷了，可是別人都不會這樣認為，他們就只會覺得，明明所有的付出都是賀廷琛給她的，然而自己卻總是在任性的逃避。
可是為什麼，她就必須要去迎合那個男人的好感呢？
她失去了以前的那一段回憶，
當天的事情，雖然說來得很快很突然，打的兩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但也不知道，這一番話語，究竟在兩人的心中，做下了多少次的排練。
問出來的那句話，和自己反覆輾轉在舌尖上的回答，都是經過了多少個日夜的深思熟慮。
左晴笙覺得，自己並不後悔。
姜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像是要直接穿透那女人，他收拾好了東西，便離開了病房。
賀廷琛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轉頭只默默的吩咐了她一句，「好好休息。」
便腳步不停的離開了。
左晴笙心驚膽戰的等到了第二天，徹夜翻覆難以安睡，她「烙餅子」的聲音，惹得阿靜不止一次閉著雙眼怒罵。
天還蒙蒙亮，她就醒來了，原本心情還有些激動，想著賀廷琛到時候來了，兩人第一次表明了心情和關係之後，究竟應該用何種姿態去和他相處。
一直等到了十點，阿靜揉著眼睛轉醒，一眼就看見了隔壁床上直挺挺的坐著的女人。
「卧槽，晴笙你發瘋了嗎？這樣坐著嚇我？」
左晴笙有些尷尬的笑了一聲，道了一句。
「抱歉啊……話說，我們什麼時候回公司啊？」
阿靜還有些迷迷糊糊的，瞅了她一眼，就知道左晴笙的心中如今究竟是在想什麼。
「隨意啊，不過我下午就要趕回公司了，那群人不然就要鬧翻天了。你的話，就繼續在這裡等著你的男人，到時候兩人私會……嘿嘿，這裡可是個好地方。」
那女人捧著臉自顧自的答道。
「又沒有工作的事情來煩你，也沒有閑雜人等來阻礙你，天時地利人和，錯過了這個機會，以後……」
她還沒有說完，就被左晴笙翻著白眼，沖著阿靜的腦袋扔過去了個雪白的大枕頭。
「那我可消受不起！我怎麼可能在等他呢？下午……我和你一起回去。」
阿靜沒說什麼，就嘿嘿的笑著，神情鬼祟的盯著她了一眼，走到了浴室去洗漱。
左晴笙掛斷了電話之中，甚至覺得自己似乎有些茫然。
面前是空空蕩蕩，只有她一個人在的辦公室，天色已經昏暗下來了，便顯得四周更是出奇的安靜，外頭的霓虹燈亮起來，她心想，辦公室的人已經都已經走光了吧？
她目光發直的落到一處地方，卻又好像根本沒有焦距，過了好久才想起來該去接孩子了，支撐著疲憊的身體站起來，腦子裡也是昏昏沉沉的，一時眼花，便是一片昏天暗地。
「喂，阿靜？」
她提著包，一邊往外走著，一邊打去了電話，那女人似乎在忙，聲音已經好脾氣的忍耐著的自己的煩躁，問道。
「怎麼了姑奶奶，這是又有什麼事兒啊？」
左晴笙沉默了好久，從漆黑一片的辦公大樓走出去，推開門，外頭的風便鋪天蓋地的卷了進來，刮到她的臉上。
那邊或許是聽見了門響和風聲，驚叫了一聲，「天吶，晴笙，你是不是才從公司出來啊？」
左晴笙輕聲「嗯」了一句。
「那你接孩子了嗎？慎言那傢伙別不是又跟這人跑了吧？」
此話一出，左晴笙一張臉瞬間白得像是刷了粉一般，含帶著緊抿的唇，都像是被抽光了血色一般，白如紙片。
在她良久的沉默之下，那女人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事情有些不對勁兒，壓低了聲音問道。
「晴笙，你怎麼了？」
原本正在忙碌的阿靜，放下手中的文件，對著身旁人用抱歉的目光看了一眼，示意自己要出去接電話。
終於走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卻愈發將左晴笙那方的風聲聽得細緻，她忍不住抖了抖，打了個寒顫。
「你說話啊，不要悶著不開腔，你這樣很讓人擔心的知道嗎？不過你沒有去接孩子就沒去接吧，慎言那傢伙和顧沉笑穿同一條褲子的，應該會幫忙照顧好他。」
左晴笙沉默了一瞬，開口卻是說道。
「阿靜，明天我請個假，幫我代下班，所有交接的事情全部由小李告訴你。順便孩子也幫我看著，我有事情要去處理。」
知道左晴笙這是打死了都不會開口的，那邊幽幽的嘆息一聲，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卻還是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晴笙，你冷靜一點兒，有什麼事情你去做就好了，不要擔憂這邊的事情，只是……你若是有什麼困難需要幫助的，我一定竭盡全力去做。」
「謝謝你。」
左晴笙輕聲說道。
溫柔的話語，雖然有些清冷，但是對比起吹到臉上就好像刀子在刮一般的寒風，已經算是冬日裡的一抹艷陽了。
阿靜還想要問，然而她卻是打定了主意這件事情要自己親自去處理，將電話掛斷之後，左晴笙將手機扔到手提包里，挎在身上。
而她縮了縮脖子，將人都埋進了單薄的衣服里，雙手插進衣服兜里，她走在路上，和來來往往的行人混做一色。
這般不起眼的一個女人，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大可以直接隱入人群之中，卻又一次又一次的，牽扯進去那些紛雜的事情中。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腦子裡昏昏沉沉的，也讓她看不清楚眼前的道路，只記得自己站在門口抬頭看了一下，再走進來的，便被裡頭輕柔的音樂給吵「醒」了。
「小姐，歡迎光臨。」
來到了一處人少的酒吧，偌大的卡座和大廳，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聲音都壓得很低，耳邊那舒緩輕柔的音樂，讓人不敢打擾。
她尋了一處角落坐下，報了幾個酒名，渾身都冷得哆嗦。
一旁的侍者看見了，輕輕一笑，詢問到。
「需要我幫您開暖氣嗎？」
他的手指到了對左晴笙眼前的一小塊排氣扇似的東西，那女人點點頭，「麻煩了。」
她實在是冷得厲害了，渾身瑟縮不止，這裡的侍者倒是盡心儘力，見她模樣便又問了一句。
「還需要其他的什麼嗎？比如可以幫您拿一條幹凈的毛毯。」
左晴笙微微一愣，倒是沒有想到這酒吧這般會照顧人，她目光落到四周，在那零星的幾個人身上滑過。
不遠處有個年輕的女人，低垂著腦袋，面前點著一支熏香，燭火在她眼睛里跳躍，落寞不已。
而另一側有一堆男女，相互對視著，卻絲毫沒有情侶的愛意可以言說，兩雙黑得恐怖的眼睛緊緊盯著，嘴裡細碎的話語，化在空中讓她聽不真切。
不多時，眼前的一隻手將她的思緒拉回，那侍者去取了薄毯來，來時還順道將酒也跟著端了上來，放下托盤的時候，清脆的聲音刺激著她的耳膜。
左晴笙道了一聲「謝謝」，又轉身去掏錢給他拿小費，對方並沒有拒絕，反倒是對她露齒一笑。
「您慢用。」
見那人走遠之後，她才將目光拉回來，落到眼前來，冰冷的瓷桌上，小巧的酒杯圍繞著一塊小小的甜點，色澤柔和，她不禁餓了。
吃了一口，抿了抿嘴，閉上眼睛。
左晴笙半響都沒有睜開眼睛，她的世界當中，就只有一片黑暗，滾燙的水漬順著臉頰落下來，冰冷和灼熱相交，鮮明的對比使人不容忽視。
她默默的抬手擦乾淨眼淚，待到睜開眼睛之時，一雙眼眸里水汽氤氳，卻黑白分明，沒有一點兒發紅的跡象。
這讓她的心情很快平復下來，吃甜點，喝酒，一杯又一杯，不像是在灌醉，而像是拒絕不了這酒的甘甜和微澀，舌尖上是那蛋糕的甜膩，然而心頭裡，卻只有一汪冰冷刺骨的苦水。
她抬手，狠狠的將指尖捻著的叉子，插進蛋糕里。
惡狠狠的，那甜點不像是甜點，倒像個巫毒娃娃，稻草人似的，能讓人扎針發泄，讓人將咒罵和賭咒都扎進去。
「你沒事兒吧？」
耳側卻是傳來一聲擔憂的嗓音，左晴笙一愣，抬頭看去，來人不是別人，而是許墨。
左晴笙轉頭去看之時，便落入那一雙深不見底的星眸中去，明明眸子里格外璀璨，卻又藏著無盡的陰冷之氣。
左晴笙將他給打量了半響，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眼皮兒抬了抬，又迅速落下去，轉到自己的面前，咽下去一杯酒，許墨看著，也沒有阻止，反倒是直接落座到了她的對面。
「許大導演，您這麼閑情雅緻的嗎？」
左晴笙嗤笑一聲，唇邊還叼著一隻小酒杯，便抬起眼睛又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