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無法決斷
一男一女，就這樣站在女廁所里，他們身後是一面大大的鏡子，清晰而又毫無保留的照出來了所有的一切。
周律師看著她，將左晴笙緊緊的護在自己的懷中，但是看著那個泣不成聲的女人，他好像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傷心難過。
那女人閉著眼睛，面無表情，卻又淚流滿面，她問道。
「為什麼……明明我都已經逃出來了，卻還是要給我這樣大一個傷害？為什麼我的眼睛不瞎掉？這樣我看不見的話，說不定還不會這樣難受……不用每天都對著這張臉！」
周律師沉默著靜靜的看著她，就算那女人的眼淚都沾濕了他的衣服，就算是她將自己給掐得緊緊的，就算他第一次和人這樣近距離的接觸。
但是所有的彆扭，到了這個女人的面前，好像什麼都算不上了。
他只知道，這個女人很難過。
「你的臉好不了的，但是我不會不要你的，你若是有一天難受了，想走，可以隨時來找我。」
左晴笙沒有說話，她只是流著眼淚。
而那男人溫柔的眼目光落到自己的臉上，她竟然生出來了一種羞恥感。
看啊，就是這張臉，他現在對著著，就是自己這張慘不忍睹的臉啊，
但是為什麼他不離開呢？是因為周律師要比平常人更能夠接受這樣的她嗎？
那些人閉口不談的東西，完完全全都不敢觸及的東西，他就這樣說出來。
左晴笙強自撐起來了一個微笑，對他說道。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她從那個男人的懷抱當中掙扎出來，周律師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懷中一瞬間離去的芬芳，還有那種柔軟的觸感，讓他幾乎難以忘懷，並且也捨不得忘懷。
左晴笙看著鏡子里的那個自己，正對著自己慘慘的笑，她笑的那樣慘烈，臉上的傷痕越發的觸目驚心。
不論如何，她都不可能再以這樣的面目出現在賀廷琛的眼前。
周律師伸手止住了她的動作，將她手中的紗布拽了出來，扔進一旁的垃圾桶里，想要扯著她去重新包紮一下，但是如今這樣的她，又怎麼敢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呢？
她止住了腳步，對周律師說道，「你去拿過來吧，我……我就在這裡等你。」
那男人看了她一眼，「你不會一個人走掉吧？」
左晴笙愣了愣，隨即苦笑了一聲，「不會的，我現在這個樣子，又怎麼走的出去呢？」
周律師看著她，點了點頭，「說的也是。」
左晴笙：「……」
她覺得，自己就算是不被罵死，都會因為這個男人而被氣死了，他難道就不會委婉一點兒嗎？
周律師便離開了，他腳步飛快，瞬間就跑到了護士站，找到了包紮用的東西，大家差不多都認識他了，所以看他急沖沖就跑掉的樣子也並沒有說些什麼。
腳步匆匆，他心中直打鼓，不安和焦躁瞬間湧上來，他甚至連喘氣都怕耽誤了時間，飛快的往回跑。
但是等到他回到女廁所的時候，裡頭卻是空無一人。
他愣了愣，心中不由得升起來了一陣害怕。
周律師站在原地，低聲喚了一聲，「晴笙？」
女廁所里一陣沉默，空空蕩蕩的，根本就沒有一個人在。
他轉身要離開，然而這時候，裡頭突然傳出來些細碎的聲響，一道門被打開了，探出一個腦袋來。她看著周律師，這才放鬆了下來。
男人愣了愣，瞬間就沖了上去，一把將她給抱住，「你……你真是！」
左晴笙想笑，但是看著他急壞了的樣子也沒有忍心將他給推開，只是笑道，「唉，剛剛有人進來了，所以我才躲進去的，不然……你真以為我還能夠盯著這張臉走出去嗎？」
她最後一句話，帶著些笑意，卻是輕嘲的笑。
周律師緩緩的鬆開了手臂，將她扯出來，讓左晴笙坐在洗手台上，然後將手中的東西放下，認認真真的給她包紮起來。
左晴笙有些發楞，看著眼前這一張近在咫尺的臉，精緻得讓人覺得每一處都完美到了極點，但是看著她的時候，目光深深，卻又清澈得能夠看見她的身影。
「疼嗎？」
見她一直都盯著自己，周律師不由得有些慌亂，但是聲音卻更加的溫柔。
「沒事。」左晴笙眨了眨眼睛。她看著眼前這男人，心中閃過了無數的念頭，但是最關鍵的，不就是現在了嗎？
「對了……」左晴笙的眼眸暗了暗，看著他問道，「賀廷琛那邊的情況，究竟怎麼樣了？」
周律師面色淡淡，說道，「賀離楓不交出來股份，並且周晗也已經掌握到了公司里的大部分機密，對於那些人的試探都能夠隨機應變，賀廷琛現在處於不利的地位。」
他說著，左晴笙慢慢的抿緊了嘴唇。
「那你……現在有什麼辦法嗎？」
周律師將葯都上完之後，輕柔的給她換上紗布，「我？我認為，現在最應該將傅芸樰手中的股份給拿回來，但是那女人，我看沒有什麼希望。」
此話一說，左晴笙不由得愣住了，她看著眼前的男人，說話的時候語氣淡淡的，就好像是在談論今天這棵白菜一塊錢能不能買回來一般。
傅芸樰是么？
那女人如今占著股份不放手的原因，總不可能是為了害死賀廷琛，現在也就只有從這個女人入手了。
她將目光移到了周律師的身上，「我們現在去找她好不好，我去勸說她交出股份。」
那男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雖然眼神中都是不信任，但是他沉默了一會兒，看了一眼左晴笙渾身，被這樣的目光看得有些渾身發麻，女人立即說道。
「沒關係的，我已經躺了這麼多天了，也差不多恢復過來了。」
但他卻將手中的東西放下，扯著左晴笙就走，「先去檢查一下，再走。」
左晴笙連忙止住了腳步，臉上的淚痕都被那男人給清洗乾淨了，此時若是不在意臉上那一塊紗布的話，根本就肯不出來這個女人哪裡有受傷。
左晴笙苦笑了一聲，「沒事，我沒事，若是早一點兒把這件事情處理好，我好做出下一步的決定。」
男人看了她半響，默不作聲的站在了一旁，「那走吧。」
兩人對視一眼，紛紛偷偷摸摸的溜出了醫院，臨走之前，他還特意去找姜辰要了一輛車，姜辰一臉古怪的看著他，但是也沒有從這一張面癱臉上看出來個什麼。
「我等會兒就換回來，我沒有開車到這裡來。」
姜辰只有點頭，將自己的車鑰匙給了他。
左晴笙隨著周律師一路，瞬間溜了出來。此時已經晚上八九點，阿靜回到病房之後，才發現床上吃了安眠藥打了麻藥的女人竟然不見了蹤跡。
四處都找遍了，才傳到姜辰的耳朵里，那男人沉思了半響，拳頭一敲手掌心，「壞了，怕是那姓周的傢伙把她給帶走了！」
「天吶！他們會去哪兒啊！」
阿靜急壞了，甚至都想要等找到那個姓周的，就狠狠揍他一頓。
左晴笙趁著夜色找到了傅芸樰的家，打開門之後，那女人嚇了一跳，第一反應就是關門，周律師立即伸手將門卡住，左晴笙有些心疼的看了他一眼，要是一不小心，他的手就會受傷。
傅芸樰嚇壞了，立即往後退，說道，「那件事情不是我做的！你不要來找我！你們走啊！我什麼都沒有做啊！」
兩人站在門口，看著那女人，沉默了良久，左晴笙才緩緩說道，「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我是為了股份的事情而來。」
那慌張的女人好像一瞬間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她瞬間也不往後退了，站在原地，遙遙的看著左晴笙，似乎是覺得說出這句話來的人實在是蠢得有些可憐。
「哦？你們明知道我是不會交出來的，還來找我問？莫非是想得有些太天真了吧？」
左晴笙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她，隨即，她慢慢推開門，在那個女人瞬間變了臉色的場面下，走進門去。
她說道，「我不是來求你的，這件事情，你只能答應。」
那女人一邊往後退，一邊冷笑著，注視著左晴笙的動作，她倒是不怕這女人，只是看著她身後那個男人，覺得自己鬥不過兩個人罷了。
「呵，若是這樣的話，你應該知道，就算是殺了我，我都不可能將股份給讓出來！那男人既然是要負我，就不要這麼輕易的又想要從我手中奪走什麼東西！」
她尖叫著，伸手將一旁的花瓶給推了下來，直接就摔到了左晴笙的面前，周律師連忙衝上前來將她護住，從那堆碎玻璃前躲開。
他進來的時候，已經順手將門給關上了。
而左晴笙面無表情，一絲波動都沒有起伏。她看著那個女人，目光就如同是陷入了死寂一般，空空蕩蕩，失去了所有的神采一般。
「你不會吃虧的，你將股份讓出來，我將賀廷琛讓給你，我……會一個人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