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痛苦
庭審完后,那兩人鋃鐺入獄,留下孤苦無依的孩子一個人,和大家都非親非故,左晴笙雖然是有些擔憂,但是無論如何都再不會去管左晴蕭的事情。
她早就和那女人恩斷義絕,她就算是可憐那陸家孩子,如今也沒有什麼權利再去管教,說不定那監獄里的女人還會覺得自己會叫孩子拐賣掉,就算是知道如此是犯法的,說不定也會將那孩子百般虐待。
賀廷琛看她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知曉最近的事情的讓她格外的頭疼,但是無論如何都是那兩人犯下的錯事,就算是左晴笙自己不在意,或者是不願意對自己的親生妹妹如此狠辣。
但就算是她不在意自己當初被這樣殘忍的對待,但是他終究還是會為了他們著想,將那些罪有應得的人送進監獄里。
又一次想到了庭審的那一天。
當天他們都從法院出來的時候,左晴笙臉上原本還有淡淡的嘲諷之色,可是從她妹妹在庭上臨走之前的那一刻,她突然變了臉色。
賀廷琛在法庭上的時候,他便一直看著她,生怕她一時衝動,就會當堂衝上去將左晴蕭給攔下來,目不轉睛絲毫都不敢鬆懈的盯著,看左晴蕭一言不發對著她冷笑,看她滿臉愁容,一絲都不捨得將自己的證詞提交上去。
看她眼中都是悲涼,絕望和不舍。
她們本是親姐妹,為什麼最後竟然會落到這種地步?
看她邁著步子從擁擠的人流中,慢慢的擠出來,看她神色茫然,估計就算是有人踩了她幾腳都不會注意到,看她這般失魂落魄的狀態,他甚至都想要衝進去將那女人給重新救出來。
但是他知道,若是左晴蕭就這樣簡單的出獄了,只會加倍的將她受到的那些傷害還回來,到時候,估計可就不只是當初那樣鮮少涉及人命的危害了,判刑之後,一生的積累估計就會從此變成塵埃。
就算是她出獄了,也再不可能會過上從前一般的日子了。
見到左晴笙終於坐上了車來,卻是失神的呆坐著,就連安全帶都忘記了扣緊。
賀廷琛微微一皺眉,下車,開門,拉住安全帶扣緊。
左晴笙這才從獃滯中反應了過來,臉上有些尷尬,只揚起一抹苦笑。「抱歉……心情不大好。」
賀廷琛低下頭去,吻了吻她的額頭,嘴唇觸及嬌嫩的肌膚,女人微微一顫,抬眼來看他。
「沒關係,我都知道的。」
他回到駕駛座來,瞬間發動了車子,急速的賓士當中,那女人終究還是按耐不住的問道。
「廷琛……」
她皺眉,面上有些急切,卻又有些不忍,抿著沒有血色的嘴唇,有些無奈的看向賀廷琛。
「你覺得,我這樣做究竟對不對?雖然……雖然我也不願意就這樣包庇犯人,甚至那個犯人曾經讓我們和慎言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相遇……但是她終究還是,我的妹妹啊!」
看她如此痛苦的樣子,恨不得哭泣個三百回將妹妹給換回來的樣子,賀廷琛覺得,她每一次都說了不會再去管左晴蕭的事情,她每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卻是從來都想不到這個她看做最親密的人,曾經是傷害得她有么的嚴重。
就只有這個人,她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寬恕,就算是自己,也根本就比不上。
「我放不下……只要一想到她的事情,那些什麼過往,不過就是雲煙罷了,我腦中根深蒂固的,是我們倆有血緣至親的關係,那種關係早早就已經滲透到我的骨子裡了!」
她嘶吼出聲,雙手捂住了眼睛,深深地低下了腦袋,男人有些憐憫的目光卻是讓她像發瘋了一般的哭泣。
賀廷琛看了她一眼,就算是儘力保持自己的面無表情,但是那女人每一次的抽泣,卻是讓他完全都無法忽視,麵皮隱隱的跳動,他呼出一口氣,車子開得越發的快速。
「那麼,你就想要這樣將她給放出來嗎?」
男人冷笑了一聲,將車往城市的邊緣處開去,路上的車輛越來越少,半開的車窗,劃過唰唰的狂風,他面無表情的臉,好像都被這狂風給颳得要破開血痕。
女人抽噎了一下,卻還是沒有抬起頭來,伏在位置上像是不敢抬眼看他,生怕自己的心緒會通過那一雙悲戚的目光被人給識破。
左晴笙咬著唇,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解釋,心緒複雜混亂,雖然這一次的事情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了,但是看見她被人壓制著轉身離去的時候,她原本穩定得很好的情緒,沙納之間,就如同是大江決堤一般,噴涌而下。
她明明可以不悲傷的,明明可以算作是終於出了一口惡氣,將那所謂的惡毒女人繩之以法,但是為什麼看著那個女人離去的背影,她卻是充斥著後悔?
「如何?」
男人只是冷笑了一聲,將車停在了岸邊。
蔚藍色的大海將黑色的車身都映照成了一片藍色,海風灌進了車內,有些微鹹的空氣衝進了鼻腔之中,乾澀的讓人喉頭髮癢。
吹來的風將她的頭髮捲起,潮聲也響在耳側,那咸腥的味道像是吸入了她的肺中一般,惹得她突然咳嗽了起來。
賀廷琛連忙將她扶了起來,皺著眉頭,為她輕輕拍打著後背。
看她那一張慘白的臉隱在車內的陰影當中,只露出來一雙通紅的眼睛,淚水滴落下來,掛在她的鼻尖之上,發白的嘴唇微微的顫抖著。
「是我不好,我不該逼你的。明明我都知道你對她是這樣好,就算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了你,你還是會原諒她。」
男人嘆息一聲,溫熱的雙手捧著她那一張微涼的臉,輕輕的觸了觸她的鼻尖,笑起來。
「可別再哭了,哭花了臉,又哭腫了眼睛,到時候就不好看了,你可是還要做大模特的人啊!」
男人溫聲細語的勸慰著,但是她卻是抿著唇,咬著牙,生怕將自己的情感給泄露出去。
並不是因為對男人的動作無感,而是因為她害怕自己的淚水又一次的湧出來,害怕自己的身邊明明就有人對她這樣好,卻是根本就不珍惜,卻是將那個陷害了自己無數次的女人,當做寶貝一般捧在掌心之中。
左晴蕭就像是一塊被雪凍住的匕首一般。
她明明是想要用一次次的原諒和一次次的關愛來融化她,但是卻沒有想到那些凍結起來的冰塊,一旦融化之後,便是那鋒利的刀刃。
慢慢的融化開來,那匕首露出來的鋒芒越來越深,仗著自己的那一點兒可笑的憐憫態度,將她的軟肋抓得牢牢的。她早就已經料到自己不會就這樣絕情,畢竟以前那麼多次的原諒,早就讓人將她那一片柔軟給踩得踏踏實實,永遠都不能翻身。
見她一直這樣沉默不語,男人也便不再糾結於這樣的事情了,他知道自己若是再一次的提起來,想必是會讓女人又一次的淚奔。
「你還記得之前我們來海邊的時候嗎?」
男人笑了起來,將女人扯進了自己的懷中,縱然周圍都是冷空氣,但是他的懷抱卻是嚴嚴實實密不透風,那一片溫暖將左晴笙整個人都籠罩著。
「那時候正是冬天,雖然沒有下雪,但是岸邊仍舊是冷得讓人發抖,我能夠從你的言語里,讀出你對慎言的愛……甚至我早在你當初回國時的第一次見面,就從那一雙目光中,看出來了一點兒不一樣的東西。」
他輕笑著,拂了拂女人頭頂上翹起來的髮絲。
「看見你對賀慎言的態度,和那孩子有些反常的態度之間,我突然覺得有些奇怪,下意識的就想要試探試探你的真心。」
見左晴笙皺起了眉頭,「你竟然當時只是為了試探我?」
她情緒並不太好,聲音出口之後,聽起來有些微冷,特別是蹙眉看過來的時候,眼眸之中便凝結起來薄薄的冰霜。
賀廷琛一臉都是果不其然的樣子,讓她微微有些尷尬,不過男人卻是失聲無奈的笑道。
「嗯……雖然剛開始是以為你想要欲擒故縱,拒絕了我以便日後再做舉動,但是一次又一次的相處,看你身邊發生各種離奇的事情,看你身邊出現各色的人來,我猛地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
男人望向女人的目光深深,落在她眼中的眉眼如畫。
他眼神繾綣之間,像是想到了當初,那一次次的磨合和相處,看那女人在舞台上大展風華,看她和自己說話的時候,不論是上挑的眉頭,還是微冷的眸光,不管是對賀慎言的寵愛,還是對他那種壓抑著的愛意。
等到察覺的時候,才發現早就已經陷入了這個女人的情咒中。
他一邊想要知道自己心中的那些疑惑,所以派人私底下偷偷的摸清當年的事情。
結果果然是讓人出乎意料,卻又是在他原本的想象之中。
這女人果然就是當年的那個和他上床的女人,也果然就是生下了他孩子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