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請不要再來打擾我
夜色深重,天空中遍布的星子密密麻麻,卻是絲毫都沒有能夠將那些厚重的濃霧給吹散,就像是有什麼猛獸深藏在那一片霧氣之中般,隱隱約約的看不真切。
陸起淵不知道被那個小司機送到了哪裡去,但是此時此刻,左晴笙卻是早就已經醒來,她默默的注視著身前的男人,看他疲憊得渾身都虛脫了,整個人倒在地上一絲一毫的動作都沒有。
只是緩慢的喘著粗氣,一聲又一聲,卻是那樣的讓人從這樣的呼氣聲中著迷。看著男人半閉著眼睛,癱坐在床前的地板上,半隻胳膊耷拉在床上。
今晚遭遇到的事情已經足夠多了,他現在已經累得完全沒有了一點兒心思去應付其他的事情。
左晴笙不禁想到了剛剛賀廷琛闖進來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瞬間從床上驚醒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竟然就在那一刻瞬間汗濕了整個身子。
她能夠聽見衣服劃破了空氣的聲音,能夠聽見拳頭破開了空氣撞擊上了肉體的聲音,甚至她都能夠聽見男人的呼吸聲和低聲的咒罵,不管是哪一樣動作,都讓左晴笙整個人都好像窒息了一般,她絲毫都不敢睜開眼睛來,也沒有那個勇氣能夠在那一刻憋住自己就要瞬間奪眶而出的眼淚。
直到現在,她終於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卻是根本就沒有辦法再一次的忽略那個男人所給她帶來的衝擊力。她坐在床上,整個人都僵硬著。
但是那個男人卻又好像絲毫都沒有察覺到,不管她是做出什麼樣的動作,還是這樣離開,他現在已經完全脫力,在不能夠做些什麼了。
心中的思緒百轉千回,她看著面前男人深邃的眉眼,他像是接受不了這樣明亮的燈光,閉上眼睛的時候微微的蹙著眉頭,纖長的睫毛微微的翹起,在燈光下打出一片微暗的弧度。
即使看不見他的眸光,卻是能夠感覺得到他身上泛出的冷冽,不管是怎樣的隱藏,眸中生出的怒氣都已經可以衝破所有的屏障了。
「賀廷琛……」
床上的女人早就已經冷下了臉色,盯著面前的男人冷不丁的開口。男人只是微微的動了動,好像在聽見這樣的語氣的時候,竟然細微的顫抖了一下。
臉頰上好像都能夠鼓起青筋來,他咬牙切齒的隱忍的模樣,讓人看著覺得有些恐怖,男人猛地睜開了眼睛,目光之中絲毫的疲憊和渙散都沒有,只有冷到了極點的一雙冰眸。
他慢慢的轉過了身子,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面前的女人,心中忍不住冷笑了一聲,為什麼現在竟然還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知道了她在哪裡,卻是沒有想到打開門之後她竟然熟睡在了床上,而另一個男人竟然就這樣守在她的床邊,緊緊地握住了她的一雙手。
雖然陸起淵現在都已經被他給打跑了,但是他心中那一口悶氣,始終就在胸腔的位置,不能夠上去,也不能夠下去,沉悶的積壓著,讓他毫無招架之力。
左晴笙冰冰的看著他,伸出手,指向了門口的地方。
「你現在要做的事情是不是都做完了?那麼我可以請你現在滾出我的房間了嗎?」
她冷著臉看他,而賀廷琛卻是用同樣的神色不發一言的將她看著,心中不知道是浮現出來了怎樣的情緒,竟然讓他自己有一瞬間甚至都想要生吞活剝了這個絲毫都不知好歹的女人。
見男人就用這樣的姿勢半跪在地上,轉過了身子來看她,一張臉簡直臭的讓人不忍直視。不知道過了有多久,兩人之間卻是就這樣一直僵持著,絲毫的緩解機會都沒有。
「賀廷琛……」左晴笙冷笑了一聲,半響之後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這個男人,口中的話像是在自嘲,又像是有些許的戲謔之意。
「你若是現在還要來管我的生活,豈不是太讓人恥笑了嗎?你又是有什麼資格到我的房間來,用這樣的表情來看著我?」
她輕笑著,半眯著眼睛,像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哦!難不成你竟然是把我當做你的女朋友嗎?」她自顧自的沉思了一會兒,半響之後已經驚訝的看著他,「可是你不是已經都有了一個深愛的未婚妻了嗎?」
左晴笙從床上慢慢的坐起了身子,將整個身體都從被子里露出來了,身上穿著的衣服整整齊齊,卻是早就已經換下來的一套休閑的衣服。
賀廷琛的目光淡淡的掃了一圈房中,並沒有看見她之前穿著的那一條紅裙,想必是早就不知道被她自己給扔到了哪裡去了吧?
但是這樣厭惡的表現,不又正是吃醋的反應嗎?
他一邊因為左晴笙這樣的情緒而欣喜著,而另一邊卻是被左晴笙這樣拒絕的神情所壓迫著,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應該用什麼樣的心態來對待這件事情。
不管是怎麼樣的解釋,左晴笙都是當做欺騙的謊言,他不管是承認了多少次錯誤,不管是將他和傅芸樰之間的關係拉得有多麼的遠,卻是始終都不能夠讓左晴笙能夠相信他一點。
他也就只好沉默的看著左晴笙,靜靜的不發一言,等著女人慢慢的發泄完自己心中那些情緒。
見他這樣沉默下來,她自己卻是覺得賀廷琛一定是因為心虛了,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表現,不由得冷笑了一聲,道。
「我看你和你家的未婚妻恩恩愛愛,絲毫都不會因為我這樣的插入者,而感到有任何的情分之間的疏遠,我明明早就已經知道了你們之間的關係,卻是從那一次的秀場上,才誤以為你們之間肯定是將所有的關係都斬斷了……」
她想著那一次秀場上,傅芸樰給出的那一巴掌,雖然在之後的很久她不經意問起的時候,賀廷琛給出的答案,就不過是一次做戲罷了。
他們倆人之間的關係早就已經變得生疏了,所以這麼久都不會有任何的聯繫和交集。
可是今天在秀場上,那個突如其來的女人本來應該不具有任何的威脅,卻是看見她上前來就一把抱住了賀廷琛,一向將其他的女人都躲避得遠遠的賀廷琛,這個時候竟然是好脾氣的沒有一巴掌扇過去,而是讓她自己從自己的身上下來。
那一刻,她就已經認識到了傅芸樰其實還是有那麼一點兒不同的,甚至在聽見了那個女人辱罵的話之後,她甚至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是那個噁心的人?
最讓她感到生氣的是,賀廷琛明明和傅芸樰之間的關係梳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但是當著她的面兒,卻是一副完全都不在乎的模樣,說著什麼一個名分罷了。
難不成她和他在一起,若是想要了一個名分,也就成了什麼無關緊要的人了嗎?
左晴笙冷笑了一聲,「我卻是現在才知道,堂堂的賀家大少爺,哪裡會因為我這樣的女人,就給出什麼結婚的名分?我直到現在才知道,那個根本就無關緊要的名分,卻是曾經讓我開心了好久的一句話!」
她只覺得自己簡直都要笑出聲音來了,天知道她是有多麼的想就這樣仰天大笑,直到自己將所有的眼淚都混著笑聲丟棄掉。
但是……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當初我們倆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竟然會提出那樣的要求來,說什麼嫁給你的話,賀家太太的話,因為那樣的一個名分,本來對於你來說就是無關緊要的!」
她伸出手來,看著自己的手指上,無名指的地方直到現在都好像還有一個人用細細的薄繭撫摸著,那樣的觸感,曾經是讓她感到懷念的,現在卻是讓她無比的噁心。
所謂的名分,所謂的承諾,所謂的未婚妻……
「我不過就是一個你用來解悶的玩具罷了?到了現在,已經該接受的都接受了,該玩夠的都已經玩夠了,所以你又搬出了你的未婚妻,說一句根本不在乎,就能夠將所有的東西都拋卻掉了嗎?」
看著她這樣聲嘶力竭的模樣,男人的眸中滑過了一絲心疼,他有些茫然的伸出手來,想要握住她的手,想要伸手去她的臉上,想要拂去她突然落下來的眼淚。
淚水都變得冰冷。
左晴笙冷冷的看著面前的男人,目光在他抬起來又放下去了的手上輕輕的掃了一眼,眸光滑過了一絲自嘲,她就像是完全都沒有感受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是有多麼的狼狽。
像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現在竟然都已經淚流滿面,她所有能夠做的事情,不過就是一字一頓的說出那一句話來。
「如果你真的是把我當做一個玩具一般,只要你玩膩了之後就會丟棄的話,我希望你從現在開始,就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不要再來傷害我了……」
女人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卻是早就已經變得完全泣不成聲了。
「賀廷琛……我求求你……放過我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