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3.逃跑未遂和出走
多年之後,那些一直跟隨在麥羅身邊並且在“神約大戰”幸存下來的近衛們回憶,那天清晨,是神聖黑暗皇子麥羅殿下一生之中唯一一次演奏了一首完整的樂曲。
盡管很多人對此抱著質疑的態度,認為那次樂曲並不是麥羅演奏,而是出自某位不知名的樂師之手,之所以被加在麥羅的身上,隻不過是為這位傳奇的王子增加一些神話色彩罷了。
但是,所有的人都無法否認,這天清晨的一曲似是情歌又似是戰歌的旋律,拉開了人類社會重新洗牌的帷幕,其中最關鍵的人物不是身擁有神格的卡亞陛下或者是艾琳娜陛下,也不是另外被書寫進人類新史的其他人,而是這個占據篇幅並不怎麽多的麥羅殿下。
“大哥,沒想到我們會在這種情形下重逢,當初我追在你的屁股後一路到達林卡城的時候,滿心想的都是該怎麽把你弄死呢。”在城堡的正門麥羅抱著豎琴,迎接著自己的大哥克裏德,帶著柔和的笑意說出了自己曾經的想法。
“嗯,那個時候的我的確不該活著,我很遺憾你沒有成功,而如今我又活著回來了。”克裏德的話雖然有些調侃又有些譏諷,但是說的卻是誠心誠意。他和麥羅沒有擁抱,兩人從小到大都不曾親近過,如今卸下了層層偽裝,就更沒有必要去做秀,遠在首都的觀眾可看不到。
雖然有些冷淡,但是心情卻比以往每一次見麵都輕鬆的多。
從前,明知道對方不是自己真正的敵人,但是在那種環境中,兩個人不得不成長為對方的敵人。
而如今,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隻是互相打了招呼,兩人便微笑著不說話了。
雖是兄弟,卻實在不怎麽親近,盡管已經和過去立場不同了,但是兩個人之間可說的話還是不多。
錢寧安頓好了下麵的人,也來到了城堡正門,看著這兄弟倆微笑的站在那裏,表情尷尬而僵硬,歎息著搖了搖頭,大跨步的走了過去,嚷道:“兩位殿下怎麽在這裏聊上了,趕緊進裏麵去吧。看克裏德殿下這一身狼狽,還是先換一套衣服比較合適吧。”
麥羅和克裏德就破下驢進了城堡,尷尬的氣氛也略有所緩解。
“切斯特,也回來了。”往裏麵走的時候,克裏德對麥羅說了一句。
“什麽?他也回來了?為什麽沒看到他?他受傷了?還是……怎麽了?”麥羅這一次的驚喜才是真正的驚喜,緊接著又擔憂了起來,一連串的問題後竟然有些哽咽,幾乎不能把話說完整。相比起克裏德或者是安德魯四世,陪伴他多年的切斯特才更像是家人。哪怕他貪杯好色,人品惡劣,本事也不怎麽樣,但是他對麥羅的忠心卻是無可挑剔的,麥羅以前不知道自己對切斯特竟如此在意,但是在和他失去聯係後卻倍感孤獨,哪怕身邊有坎帕和卡亞等人的陪伴,也不能讓他減少半點孤獨感。
“他沒事。”答話的人是錢寧,不管是作為紮菲的“王牌”,還是拉茲帝國的“唯一”,亦或著是光明教派的最高騎士章,他對首都裏各大貴族的了解幾乎要超過了神秘議會,自然也知道切斯特是什麽人。“他說沒有守住齊爾公國的防線,辜負了你的期望,又用這麽丟人的方式被人送了回來,所以羞愧的不好意思見你了,我們回來的時候他就鑽到馬廄裏去。”
對於切斯特,幾乎任何人都無法生出好感,哪怕是他的主子賣羅。
但是經此一役,切斯特無疑成為了他們心裏的英雄,就連在康斯坦絲時代十分厭惡他的艾琳娜也在戰場之中把他救了回來,並且一路“護送”到了金棘城,不得不說這是切斯特人生的轉折點,盡管他的功績不可能被寫進正史被人大肆宣揚,但是至少誰邊的人對他已有了改觀。
可是切斯特自己卻對這一點渾然未覺,在達到城堡之後,強大的內疚和羞愧讓他自己無法麵對麥羅,所以選擇了避而不見。這種內疚和羞愧不是剛剛產生出來的,在被艾琳娜救回來之後他就一直是這樣,所以在那段時間也變的不愛說話了,知道聽聞艾琳娜要把他們交到金棘城城主的手裏時才突然暴發。
切斯特在齊爾公國戰場上雖然建立了功績,為人類建立後方防線爭取了很多的時間,但是這對麥羅來說隻不過是一次不怎麽光彩的陰謀而已,所以切斯特絕不能讓自己暴露在別人的麵前,所以他極力的反對,甚至以死想威脅絕對不去拉茲帝國所轄的勢力範圍,被安德魯四世知道了自己做的那些事,不但沒有功勳反倒還會成為麥羅殿下“圖謀不軌”的罪證,他可不想連累自己的主人。
克裏德和吉恩同樣不想去金棘城。
克裏德知道了大概的真相,卻無力挽回事實,他想為自己的妻子報仇,可仇人卻又是他的父親。他不知道該不該公開自己知道的一切,而“刺刀”的覆滅也讓他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他隻能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公開安德魯四世的罪行,把一切交給那些有能力挽回局麵的人,然後……然後去尋找康斯坦絲,盡管沒有任何線索,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愛人還活著。所以,他絕對不能在現在出現在拉茲帝國的管轄範圍,盡管那裏暫時沒有混亂生物的滋擾,也沒有黑魔法的威脅,但是那裏對他來說卻更危險,安德魯四世絕不會允許很可能已經知道真相的克裏德活下去。克裏德早就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但是他要去找康斯坦絲,哪怕隻是讓他看一眼就好,讓他知道她還活著。
吉恩的反對,卻是因為坎帕和卡亞。以他菲尼克斯族人的身份,即使失去了領地財產和軍隊,在拉茲帝國也一定會受到重視,絕對會被冠上一個新的爵位和身份,到時候他想隱藏起來也不行。可是坎帕和卡亞現在就在拉茲帝國,在確定他們之間已經穩定下來之前,吉恩絕不能讓自己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裏,他不知道坎帕對自己是否能徹底斬斷情絲,也不知道自己對坎帕的情感能不能像從前那樣把持住,他不想破壞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的坎帕和卡亞之間的關係,他不想成為……朋友間的罪人。
所以,在艾琳娜宣布要把他們送到金棘城的時候,三個人同時提出了反對,態度十分強硬。
在交涉無果反對無效之後,平時交流不多的三人竟同時拿起了自己的武器。
他們當然不可能對救命恩人刀兵相向,但是他們卻可以跑,拿著武器也隻不過是為了在混亂的世界多爭取一分活命的機會。
三個人在那一刻,十分的默契,連個眼神交流都沒有,就朝著三個不同的方向跑了。
艾琳娜隻是歪著頭看了一小會,然後在達蓮娜不可抑製的笑聲裏開啟了魔法陣。
花了十幾分鍾逃跑的三人,在一分鍾之內被抓了回來。
在一天之後,就以“戰利品”的姿態出現在了金棘城的城外。
白眼雄鹿在物資和“戰利品”被人接收之後,撒開蹄子朝著西方跑走了。盡管不知道它們背後的人是誰,但是錢寧卻很明智的選擇了放任它們離開,能做到這個地步的人絕不會是什麽簡單的人,而且也不會是敵人。
卡亞和坎帕與吉恩的重逢,把他們和周圍的世界暫時區隔開了,周圍的一切似乎和他們都無關了。
看著含淚對視呆立的三人,錢寧沒有去打擾,隻是留下了一百人的衛兵警戒著四周,然後帶著其他的人先行回城了。
克裏德在看到坎帕的坐騎黑炎時明顯的呆了一下,這匹黑馬在這裏的話……那那個女人所騎的就應該是另外一匹了?
回城的路上,錢寧把目前金棘城的局麵簡單的做了一下交代,卻把瑪斯和麥羅之間的事著重的講了,然後假裝不在意實際上卻很認真的觀察著克裏德的反應。
克裏德聽到麥羅和那個臭名昭彰的瑪斯搞到了一起,臉色並沒有什麽變化,反倒是對麥羅站到了反安德魯四世陣營這一邊顯得很欣慰,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我們兄弟兩個,到底還是他出色一些。”克裏德笑了笑,語氣很是輕鬆。
“你也不差。”錢寧不知道該怎麽接話,隻能含糊的讚美了一句,擔憂著麥羅和克裏德見麵之後會不會引發什麽暴力的場麵。
他可是打算抓克裏德的壯丁的,而麥羅又是自己人了,真要打起來的哈他該幫誰?這真是個頭疼的問題。
“我啊,嗬嗬。”克裏德沒太把錢寧的話放在心上,笑容裏的輕鬆是前所未有的,早知道金棘城是現在這種情況,那他當初又何必要逃跑,結果被艾琳娜那個女人給狠狠的收拾了一頓,身上現在還有幾個地方疼的厲害呢。
克裏德和麥羅見麵之後的平和,讓錢寧感到很欣慰,也覺得莫名其妙。不過他可不會欠的湊過去追究根底,萬一真把這兩個人的心火挑起來反到不美了。
在克裏德梳洗之後,錢寧馬上就找到了他,很不客氣的提出讓他幫助整頓金棘城極周圍地帶的政務民務,甚至是光明教派的教務的請求,本以為少不得要費些唇舌,但是克裏德卻很痛快的答應了。
連個條件都沒提出來,這又讓錢寧感覺到詫異不已。
克裏德看著錢寧用帶著懷疑的目光看著自己,沒有辯解什麽,而是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皇子裝束,衣服是麥羅的,他穿起來有些不太合身。
“費奇騎士長,現在就請你把可以告訴我的事盡可能詳細的和我說一遍吧。”克裏德微笑著,態度平和一如他和康斯坦絲剛剛結婚的那段日子,真實且平靜。
錢寧壓下心中的疑惑,用一個下午的時間把事情盡可能的都告訴了克裏德,盡管還困惑和懷疑,但是直覺卻告訴錢寧,克裏德是可以相信的。
簡單的使用了晚飯之後,麥羅找到了克裏德,身後跟著鼻青臉腫的切斯特,顯然是被麥羅給收拾慘了。
要知道那個強大的女人打人雖狠,卻是從來不往臉上招呼的。
和克裏德做了一次深談,麥羅告辭了。
知道兩個人談話的人除了切斯特就之後保護著麥羅的那些刺客了,然後在這天的半夜麥羅就失蹤了。
之留下了一封信,還有六個刺客。
信是給所有人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告訴所有人不用擔心,也別派人去追,他去找瑪斯了。
而那六個刺客卻是留給克裏德的,從此也可以看出,麥羅對克裏德已是完全的信任了。
麥羅的出走是突然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說服利德爾等人的,竟然和他一起胡鬧了起來,眾人見到信的時候縱然想派人去追也來不及了。
除了狠罵幾聲之外,眾人毫無辦法。
就是麥羅這次看似任性的出走,卻書寫了人類曆史上新的篇章,甚至影響到了所謂的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