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這尼瑪是什麽造型啊?
數萬的大唐府兵加上十多萬的輔兵朝著草原的深處而去,沿途的那些未曾消融的積雪也被大軍踩過消失的無影無蹤。
現在的草原倒不如說是荒原,一眼望去根本見不到一點的綠色,隻有突兀的山峰若隱若現,還有那土色和積雪相互交錯著。
天氣雖然逐漸變暖,但是冰雪消融將草原的氣溫降的很低,加上那詭異而刺骨的寒風不停的吹著,那臉頰被吹的幹疼。
韓元不得已掏出了自己早已經已準備好的頭套戴在了頭上,沒錯就是那種隻露出眼睛的頭套。
韓元坐在那馬車上眯著眼睛望著前方,雖然現在冰雪已經開始消融,但是仍然有大片的積雪,那些輔兵紛紛掏出了一條條的破布把眼睛給遮上了。
而大唐的府兵則是帶著標配的黑紗,遮蓋在臉上既能防止雪盲症,又不妨礙視野。
正前麵是李道宗率領的大軍開道,前麵的積雪被大軍踩融化了,路麵的都變的泥濘起來,幾次馬車都差點陷進去。
這段路程並沒有放出探馬,大的不敢說,鄯州方圓百十裏內絕對沒有一個吐穀渾的部落。
初春的白天也並沒多麽長,而這時候狂風又肆虐了起來,眼看著天色漸漸昏暗下來,李靖變派出了一隊隊的探馬前去尋找一個能夠避風且能紮營的地方。
不一會探馬就回來了,大軍直奔目的地而去,這裏是一片連綿的山坡,那山坡雖然僅有一人之高,在它的側麵卻能抵禦寒風的侵襲。
三子等人在距離軍營不遠處的地方安營紮寨了起來,他們從馬車上取出了帳篷,便開始紮了起來。
隊伍中的馬則是被放在一處不遠的地方,而且在地上還丟了成堆的茅草。
在草原上牲畜比人的性命還要重要,茫茫的草原,若是單單憑借腳去丈量話,那恐怕要累死。
一切安置好之後,三子等人生火了起來,將那蜂窩煤引燃之後放進了爐子裏,搬運到帳篷中安裝好。
那橘紅色的火苗貪婪的舔著茶壺的底座,茶壺中的積雪一點點的融化,三子從懷裏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個精致的布袋,從中捏了兩把茶葉丟了進去。
水燒開之後,先給韓元送上了一杯,這才依次給眾人送了過去。
不遠處的軍營中那些輔兵則是開始紮營,紛亂中帶著一絲的安穩。
“老洪,那東西你帶過來了沒有?”這一路上韓元也和百騎司的校尉聊熟了。
洪斷抱著一杯茶小心翼翼的喝著,他自然知道這茶葉的不菲,“回侯爺,東西自然帶著呢。”
“嗯,這玩意說不定能發揮奇效。”
韓元微微頷首,臉上露出一絲的笑容,“老洪,你發現沒有,其實這樣的生活比在長安舒服多了。”
“嗯,我本就出身行伍之中,長安太壓抑了。”洪斷愣了一下,小聲的說道。
“不是壓抑,而是憋屈,那種地方整天勾心鬥角的,一不小心就中了套,這裏多好啊,沒有勾心鬥角,有的便是情義和熱血。”韓元裹著一張被處理過的羊皮開口道。
就這樣一路前行,在離開鄯州百裏之後,大軍開始變得更加的謹慎起來,一波又一波的探馬,根本沒有任何的停歇,不斷的向大軍周圍擴散出去。
韓元自從出發之後就沒有見過軍事學院的學生,聽說他們也參與到探馬之中,而且是李靖親自下令,甚至讓自己的兒子第一個去。
要知道,探馬是最容易出事的兵種,就相當於現代的偵察兵,他們麵臨的將會是無法預料的情況。
韓元有些擔心這些學生的安全,要知道這些人一旦死上幾個不但李靖要遭遇群攻,就連自己都無法逃過。
就在臨近青海湖的時候,大軍忽然停了下來,大軍開始呈現出戰鬥陣型,這讓三子和洪斷不由的緊張起來。
“怎麽回事?怎麽停下來了,這裏距離青海湖不過二百餘裏,萬一遭遇了怎麽辦?”韓元有些疑惑的望向遠方。
“侯爺莫及,想必是大總管已經察覺到了情況,等會若是起了戰端,侯爺躲在後麵就行,若是見事不妙,還請侯爺保全自己。”洪端對著身後幾人擺了擺手,那幾人頓時走了上來。
韓元望麵前那幾個裝扮奇異的人,有些發懵。
這尼瑪是什麽造型啊?
帶著一個紗巾的帽子,身上裹著黑色而臃腫的布袍。
“這什麽造型啊?”韓元伸手指了那幾人一下,好奇的開口問道。
難不成這又是自己嶽父隱藏的新部隊?
“侯爺他們身上是炮仗,一旦有情況他們會保證炮仗不落入敵人之手。”洪斷對著韓元點了點頭。
“我去——”
沒等韓元說完,直接一下子被洪斷按倒在地上,洪斷立馬趴在了地上,正當韓元納悶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地麵震的臉皮疼,一陣如同悶雷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
“臥槽,騎兵,數量不少!”韓元一陣驚呼,自己好歹也是跟著學習過,現在也學會了這個技能。
“侯爺躲好了,有騎兵來了,數量不少。”洪斷說完這話直接抽出了身上的長劍。
韓元站起身,透過身前幾人的縫隙往遠處望去,隻見不遠處一道寬數百米的白色牆正快速的朝著大軍這邊而來。
前麵更是有幾個探馬正在前麵快馬加鞭。
不過,這幾個探馬似乎沒有一點緊張,反而臉上帶著欣喜。
腦子不會被顛壞了吧?
這都還笑?
不過韓元很快便意識到了不對勁,在白色巨牆前麵,有兩個身材魁梧的壯漢一臉笑容的揮舞著馬刀衝過來。
那兩個貨不正是薛萬均兩兄弟嗎?
白色的巨牆在距離大軍還有百米的時候逐漸開始減速,直到大軍前麵這才緩緩停了下來。
“行了,走上去看看!”韓元伸手推了推身邊的幾人,笑嗬嗬的拎著頭盔就往前麵走。
“老侯這一次算是立大功了。”韓元一邊走著一邊對著三子說道。
三子並沒有驚訝,反而是一臉平靜的說道,“若是沒有軍師的幾樣東西他,他們別說立功了,恐怕活著都是奢望。”
“我操,三子,你什麽時候偷看書了,怎麽變得文化了起來呢?”
韓元聽到三子這話頓時詫異的望著三子。
結果三子反而是沉默了下來,那眼神之中充滿了高傲。
“去你娘的,在我這裏還擺譜!”韓元直接不客氣的給了三子一腳,瞬間把三子的氣勢給破了。
等到韓元來到大軍前麵的時候,李靖等人已經走了出來。
薛萬均和薛萬徹兩人正一臉神奇的跟一群將軍炫耀著他們的戰績。
侯君集雖然還算是平常,但眼中那興奮卻是無法掩飾。
“韓兄弟!哈哈哈,哥哥回來了!”薛萬徹一見到韓元立馬衝了上去先給韓元一個熊抱,直接抱著韓元轉了幾圈。
“怎麽回事?你們這怎麽跑到這裏來了?”韓元被薛萬徹放下之後,有些好奇的問道。
“害,你就別提了,我們本來是去積石山的,結果在積石山轉悠了一圈,才遇到幾個小部落,差點沒把我們餓死。”
“後麵還是候將軍說的青海湖可能有人,我們就來了,結果這一來不要緊,一路都是大部落,這一圈下來,我們可是收獲頗豐。”
“你看,那上千頭戰馬都是好馬,本來有好一萬多呢,後麵實在帶不走了,就殺了,當軍糧了,把好的留下了。”
薛萬徹一邊說著,一邊手舞足蹈的比劃著,那臉色充滿了笑容。
“可以啊,這一次一個郡公跑不了。”韓元真心的替薛萬徹開心。
“哈哈哈,候將軍也是這麽說的。咱呢也不貪,能給個縣男就行!”薛萬徹摟著韓元的肩膀笑嗬嗬的說道。
“韓兄弟,你的東西可是發揮了大用處,要說我們功勞的話,你絕對是頭功!”薛萬均這個時候也湊了過來,一臉開心的說道。
“怎麽說?”韓元有些好奇的問道。
薛萬均笑著攬住了韓元的另外一邊肩膀,“你是不知道,我們要是沒有那玩意,估計我們這次就真栽在這裏了。”
“伏允那老小子就在青海湖附近,我們剛屠了一個部落,結果伏允那老小子就派人來了,好幾萬人呢。”
“我們就根據你說的敵進我退,敵退我打,敵疲我擾的方針,我們立馬上了雪地車跑了,結果他們追了我們幾天,連我們屁股影子都沒見,還中途被我們屠了好幾個部落!”
“最後伏允也知道了我們,直接下令讓外麵的部落遷徙走了,全部聚集到了一起,我們這才沒辦法打了,就閑著沒事在外麵騷擾一下,罵幾句!”
看著一臉興奮的薛萬均,韓元並沒有去問那些部落的人怎麽處置,以戰養戰就是這麽殘酷。
食物在冬季乃是稀缺的東西,對於侯君集來說,他們絕對不可能大發善心給他們留食物的。
至於吐穀渾的人怎麽樣韓元一點也不關心,隻要大唐的戰士活著回來就行。
不管怎麽說,這次冬季出擊算是圓滿完成任務,甚至可以說超出了預期,讓吐穀渾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至於伏允現在是什麽心情,韓元也懶得去想,反正自己已經贏了。
李靖等人進到了帥帳,李靖並沒有去追求侯君集私自改變計劃的問題,如果是他,他也會去這麽做的。
畢竟戰機都是稍縱即逝。
不過欣喜過後,便是傷痛。
原本帶出的五千精兵,如今不過三千有餘,而且不少的士卒還身負重傷。
侯君集望著那三千餘人的士卒情緒也便的低落了下來,他知道,若是自己按照計劃能夠活著回來的士卒遠比這個數字多。
可是戰爭就是這樣!
韓元立馬開始忙碌了起來,一個個挨個檢查,孫思邈和那些禦醫則是從重傷人員開始救治。
而那些輕傷的則是韓元在處理。
雖然被劃分成輕傷,但是傷勢一點都不輕,隻是暫時要不了性命。
而那些重傷員則是隨時可能丟掉性命。
韓元正在給一個士卒清洗著傷口,這個士卒腿上似乎像是被彎刀砍到了,一大塊的肉不翼而飛。
而那傷口也僅僅是簡單處理了一下,那傷口周圍已經出現了泛白的死肉,甚至還有黃色的液體在不斷的流著。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那傷口根本沒有經過酒精消毒。
韓元一把抓過站在一邊的侯君集,怒聲道,“我讓你帶的酒精呢?為什麽不用酒精消毒?”
侯君集並沒發怒,更沒有對韓元不滿,他隻是淡淡的說道,“碎了,凍碎了!”
“碎了?我不是讓人包裹了許多羊皮嗎?怎麽可能碎掉!”
薛萬徹連忙拉開韓元,解釋道,“韓兄弟,你也別怪候將軍,他也心痛。”
“你是不知道這邊的天氣有多麽冷,我們去青海湖的路上馬都不能跑隻能慢慢走,一夜過去,幾乎馬都被雪埋了起來。”
“不要說酒精瓶子被凍碎了,就連我帶著手套,手都被凍爛了。”
“那些重傷的兄弟,都用了酒精,那都是兄弟放在懷裏暖著的。”
韓元沉默了下來,並沒有再說什麽,而是默默的處理起來那士卒的傷口。
一時之間慘叫聲傳遍整個軍營,為原本歡樂的大軍染上了幾分的淒涼。
這些傷員大軍是不可能帶著的,一旦到了青海湖隨時可能爆發大戰,帶著這些傷員就是累贅,而且他們也堅持不了太久,隻能回到鄯州才能接受更好的治療。
李靖並沒有繼續使用這剩下的三千人,而是讓他們護送這些傷員回鄯州城。
他們的功勞已經不小了,於情於理都不能讓他們再繼續作戰了。
天色微亮,那三千人馬帶著傷員朝著鄯州城而去,大軍再次開拔。
這一次直奔青海湖而去,現在雖然吐穀渾被下破了膽子,但是在這裏逗留太久也不安全。
在行軍的過程之中,眾人開始爭奪起來了先鋒的位置。
讓韓元有些意外的是侯君集竟然出奇的沒有開口爭奪,反而是坐在一邊靜靜的看著。
韓元望著還有些青澀的侯君集,歎口氣,可能他就是從這個時候才那麽向往權利的。